第三十四章 重演

“我到底是谁……”

长时间失去记忆的后遗症在我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过去的记忆与现在的记忆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一样，在纠缠着，完全分不清。

“冷静一下。”我身后的那个我轻声在我耳边道，“冷静下来，好好回答我，看着玻璃上我的眼睛，你叫什么？”

“我叫……洛宇，洛特的洛……等等，我在说什么？”

“那些暂且不要管。”她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我面前，轻轻从面前捧起我的脸，被一个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女这样盯着，让我很不舒服。

“喂，看着我。”她樱花红色的眼睛中闪烁着深邃的光泽，就好像在其中隐藏了什么深邃的海沟一样，让人无法琢磨，如果说她是我自己，那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因为我完全无法猜透她的想法。

“你叫什么？”

“洛宇。”我轻轻咬了咬嘴唇，用疼痛来确定这份真实。

“你一开始是什么？”“不知道……可能是巫女吧。”

“然后呢？”

“薇薇安的仆从。”我迟疑了一下，道。

“现在呢？”

我现在是什么？

她轻轻抓住我的手，然后抬了起来，放在她胸口上：“摸着我这里，心跳应该和你是一样的，感受一下，你现在是什么？”

“巫女……魔女的仆人，两者都是。”我低声承认了这个事实。

“所以，无论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什么？”

因为也是男生——准确的说就是我自己，隔着衣服就能感觉到那份心跳，很有规律，相当的苍劲，而且充满了一种苍凉的味道，就像是古寺中回荡了千年的钟声一样。

“你现在要去做什么？”“乔七……”我猛然醒悟，“乔七怎么样了？”

“给你看一下吧，我最后感知到的东西……”

她松开手，轻轻把手放在玻璃上，窗外的景象顿时换掉了，我看到浓雾中走出来的人影，以及，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被带走的乔七。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忽然意识到，我算露了一个人，那就是安德森背后的那个人。当安德森的黑山羊幼崽出现的时候，我就将那个认定为他所说的“我们”中的另外一个人，但是却忘掉了之前就一直追查的……那个存在。

“那是谁！”我哪怕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一个影子，和我在黄泉河畔看到的那个影子一模一样，几乎可以认定就是同一个人。

但是。

“你知道你要做什么了吗？”另一个我松开了手，窗外又变成了蓝天白云。

“你……”我站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但是你，到底是谁？难道真的只是我吗？”

“是，也不是。”她摇了摇头，“如果你需要我的时候，如果你真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时候，可以找我。就是这样，你回去吧。”

“你呢？”“我就在这里，等你。”她轻轻抚摸了一下玻璃窗，道，“一直等下去。快点，乔七还在等你呢。”

“从哪里离开。”“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她指向了那个下去的走廊，我缓缓的走了过去，下面已经不是什么过道，而是一片迷雾。

乔七，等我……

我一步踏了下去，然后猛地惊醒，面前是天花板……啊，是神社的天花板，竹木的，挂着好看的挂坠。我缓缓伸出手，却听到一个抽泣的声音。

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不死的能力依然正常运转着，只不过稍微拖延了一下时间，之前是因为墨斋的超位禁术带来的法则碎片烙印在我的血肉里，迟迟没有办法散去，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死”而复生的我，莫名的将那些碎片彻底的排出了体外，真正的彻底恢复了实力，无尽的魔力在身体里运转，就好像是一个恐怖的魔导装置一样。

“呼！”

我长出了一口气，看向窗外，天亮了，而且是早上。

“别哭了，都已经成小花猫了。”我坐起来，轻轻摸了摸旁边的小脑袋，“未若，别哭了。”

“洛宇姐姐！呜哇！”她一下扑了过来，两个眼睛又红又肿，彻底在我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她抽泣着，哭泣的声音让人无比的心疼。

“好了好了，发生什么了，能跟姐姐说一说吗？”我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道。

“阿婆走了……巫女大人也被抓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了。姐姐你躺在外面，就像死掉了一样。”

“放心，我不好好的吗？一点伤也没有，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我伸出手，给她看了看我干净胳膊，“没受伤。”

“可是，你身上都是血。”“那是敌人的血，是虚兽的血。”我揉了揉她的脑袋，“所以……阿婆怎么了？”

“不知道……”她紧紧的抱着我，“奶奶突然就不行了，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呜呜呜。”

“带我去看看阿婆。”我深吸一口气，道。

阿婆的身体被摆放在另外一个房间的床铺上，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稳的，平和的。

确实已经没有一丁点生命气息了，我轻轻把手放在阿婆的人中上，想要凭借努力最后尝试一波。

“复苏术！众元素听从我的号令！生命转移！”

将我的生命力转移给阿婆，如果可能的话，是毫无问题的，毕竟对于我来说，生命几乎可以说是廉价的。

但是没有任何的作用，魔法按照正常的方式运转了，但是没有收到成效，身体里的生机一点也没有流逝，因为它们没有去的地方。

“抱歉，阿婆，把你卷进来了。”我轻轻亲吻了一下老人家的额头，然后把手放在她额头上，这一次，我要查清楚阿婆的死因。

虚空……

在阿婆的身体里，残留了淡淡的虚空之力。

确实，但是那虚空之力是毫无来源的，不是来自某个法术，就好像是突然诞生的一样。

砰砰砰，忽然响起了相当急促的敲门声。我迅速的起身，然后前去打开了大门。

在门口，站着一个大叔，一个从未见过的大叔，眉目之间和安德森居然有几分相像。

“你是谁？”我提高了几分警惕。

“在下城主，前来拜见巫女大人，有要是相求。”他十分急促的道，“能告诉我巫女大人在哪吗？”

“乔七，她被带走了。”“被谁！？”他露出了相当震惊的神色，“我在外面看到打斗的痕迹。”

“安德森背后的人……”我狠狠的咬了咬牙。

“那您是。”“在下巫女洛宇，请多多指教。”我轻轻鞠了一躬，“我正要去寻找乔七巫女前辈，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请……”

“非常重要。”他打断了我的话，真的十分着急的样子。

“发生什么了？”我沉住气，问道。

“全城，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两千多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奇死亡，而且人数还在上升。”他表情严肃的道，“而且，城池的对虚空结界已经破开了，虚兽正在向着有人的方向聚集。”

我下意识看了一下鸟居，没错，这种事情我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因为上一次鸟居的损毁是因为红藕出手，这一次——果然，在鸟居的顶端，已经有一块彻底崩塌了。

虚空气息的涌入才导致了这一结果？如果说魔力是一种有害的东西的话，虚空则是一种绝对的毒素，用不了多久，不仅会有人死亡，而且会有人变成虚兽，到时候这里将化身成一场灾难，绝对不可能挽回的灾难。

但是哪怕鸟居修复好了，依然需要一位巫女来主持。我不可能在这里久留，甚至会遇到生命危险，到时候结界再一次关闭就没办法了。

“我知道了，拜托你们一件事。”“巫女大人请明说。”“用这些。”我轻轻一挥手，将净化的花瓣洒下，“将尸体收集起来，一个个好好埋葬了，记得将这些放在他们的棺材上，才能让他们解脱。”

这些因为虚空死去的人，应该灵魂还被困在躯干里吧，虽然灵魂是种虚无缥缈，无法掌握到的东西，但是它确实存在的，虚空便是基于灵魂的东西。

“知道了，巫女大人，有什么别的需要帮忙的吗？”“守护好这个城市，可能会有一场恶战。”我转身离去，轻轻拍了拍未若的肩膀，“喂，小家伙，你想当巫女吗？”

“想。”

“那你从现在开始就是巫女了。”我从怀里拿出花朵的挂坠修复神社，将一切交于这个有巫女天赋的小家伙手上然后……

黄泉是吧，祭坛是吧，一切的起源就在那里，而一切也必然终结在那里，我知道那里必然布满重重埋伏。

在桌上我看见了那把太刀，我忽然想起了乔七说的那个故事，有个驻守的巫女，将一把太刀交给了一个有着游猎巫女梦想的孩子，然后……

现在，历史又一次重演，这样一把沉重的太刀交到了我的手上，但是我很明白的是，我不一样，我有能力，去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变这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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