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曾经的小男孩

即使0将身子进入装满热水的浴缸，他心中的烦躁也没有一点舒缓的迹象。克莉斯的表现，让他深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来自于所说的“九尾狐残魂”，但更多的原因应该是出在自己，是自己拖延的时间太长了。

难道，自己在性别都被扭转后，连用惨重代价换来的力量也要失去吗，既然如此，那就把自己所珍视之人还回来啊！0紧紧的咬住牙，手掌用力纂成拳头向上举起，最终无力的落在水面上，击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到底要把我变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啊，0屈腿蜷起身子，把脸埋在膝盖里，这份虚弱，源于身体对灵魂的排斥，连身体都在挤压着他；这份无力，让他难以承受来自心灵的重压。

咣当——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0，0急忙调整状态，玻璃门外隐约可以看到人影闪动，随即，那道人影敲了敲门，梦芙的声音传来，“0，可以进来吗？”

“哦，请进。”0背过身子，梦芙有时会在他洗澡的时候帮他搓背，这一次，一定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梦芙端着一盆洗浴用品走了进来，她穿着连体式的泳衣，突出了优美的身体曲线，她看见0，赞许的点了点头，“嗯，头发有好好的盘起来呢。”

“梦芙你的脸色有点不太好？”0扭过头，发现了梦芙的不自然。

“可能是今天玩过头了，刚才有些胸闷，没事，我帮你擦背。”梦芙在浴池旁移过一条凳子坐下，将毛巾打湿擦拭0的后背，“克莉斯，她没有吓到你吧。”

“怎么会呢，只是有点吃惊而已。”0摇头，“我反而有点羡慕，羡慕她能够活得那么率性。”

“0，关于九尾狐残魂，九尾狐毕竟是传说种的魔兽，强大到哪怕只剩下核心，依然保留了部分的灵魂。九尾狐核心与你的身体融合，使得九尾狐残魂在你的身体中与你的灵魂共存，它掌控着九尾狐核心，在屏蔽你感知的情况下吸收你同化的能量。

不过知道原因就很明了了，只要0不要再同化能量，就可以遏制九尾狐的残魂，解决的办法需要翻阅一些资料寻找稳妥方案，不用担心，0的力量，我绝对会帮你找回来的。”

不对，情况不会像是听上去那么乐观的，梦芙隐瞒了什么，为了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精神负担。

“梦芙，有一件事我想问。”0犹豫了许久，终于决定开口。

“等等，让我猜猜。”梦芙停顿了一下，“0不会是想问我为什么为你做那么多吧？”

“这个问题果然很失礼吧，抱歉。”

“没关系哦，对0来说，不断地接受相处时间总共不超过一个月的人的付出，会感到不安吧。”梦芙搂住0的脖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其实哪有那么多理由呢，我当然是因为喜欢才那么做的……恐怕我这么说，没什么说服力吧，0需要的，是一个较为现实的答复。”

0不可置否，他确实是那么想的。

“好吧，在给出答复前，我先问0一个问题。”梦芙的手指不自觉地在0的锁骨上滑动，“那天，在树林里，0见到我后，有什么想法吗？”

0被梦芙弄得痒痒，不禁玩起手指，“大概会被当成怪物吧，亚人，是不会使用法阵的。”事实上，他对此反而是完全不在意的，因为不管是展现出的战斗力，还是装束，早已被学院里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他担心的是，他容貌的泄露，会引来进化乐章的人。而恰好梦芙在那之后就时常出现在自己周围，他为此注意了梦芙很久，但两者一直以来相安无事，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容貌特征甚至没有散播开来的迹象，说来，在那个时候，梦芙的善解人意就已经体现出来了。

“果然，0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梦芙的话音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意味，像是带着调侃意味的埋怨？

“我们在更久之前在哪里见过吗？”0神色一凛，梦芙的意思是，他们更早以前就有所接触，但他绞尽脑汁的搜索记忆，也没有匹配的内容，梦芙是那天在树林里看见了自己的容貌才开始靠近自己，结合她的话，那她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容貌。没可能啊，除了树林里的那次意外，在他从基地里逃出后隐藏容貌的方式他自认为一直都是比较稳妥的啊。

“安心啦，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梦芙松开0，跨进浴池，0往里面让了让，梦芙背对背在他身后坐下，将身子泡入热水中，合适的水温令她舒服的轻吟一声，“我讲一个故事吧。”

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她无依无靠，流浪在街头。被抛弃，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她身体身心到达了极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她用所剩的力气翻完垃圾桶，得到的只有一点厨余的残渣，散发着恶臭。这种东西无法果腹，还会给她带来更严重的腹泻。过度的饥饿使她瘫倒在地上，伴随着一阵阵的腹痛，世界在她眼中模糊扭动，越来越暗，就像是在远离她。

是啊，她的世界已经把她抛弃了。

女孩想哭，但是这并没有意义，所以她止住了眼泪。女孩扭过头，有什么东西晃到了她的眼睛，那是一把生锈，卷仞并且断裂的菜刀，周围的阴暗，使这把菜刀上反射的一缕寒光更加显眼。

女孩拾起那把菜刀，用它照着自己。女孩头发板结，灰头土脸，衣衫褴褛，浑身脏臭不堪，菜刀并没有映照出她的外貌，可这也是她当前的样子。

“啊！”女孩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她不知哪来的力气，菜刀对准自己的胸口，用力的刺下。

啪——一个人赶过来，踢掉了女孩手中的刀。来者是一个披着斗篷的人，用绷带缠着脸，看不清他的样子。

女孩被他凝视了许久，他在女孩旁边坐下，女孩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是很干净。

他从斗篷里拿出一袋面包皮，取出一些，塞进女孩的嘴里。

女孩打掉了他的手，吐掉面包皮，“我不需要，离我远点！”她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她不相信任何人，她不想任何人接近她。

“好浪费。”他可惜的轻叹一声，将散落的面包皮重新收集起来。“有些话，虽然不是我说的，你姑且听一下吧。

人活着，就会不可避免地失去一些珍视的东西，很多情况下，我们都无能为力。

我们无法抱怨世界的不公平，什么他人生在福中不知福，我们却要遭受如此的劫难，那是世界本就应该有的样子啊，我们能做的，就是将这份心情铭记，寻找原因，为了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时不那么无力。

最基本的，我们还活着，但也正是因为活着，一切都要想办法克服过去。只有这样，不管是复仇还是其他什么，才能够从长计议。”

他长长地叹气，“净是些漂亮话啊，一说出口，经常有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关于你，我又知道些什么呢。但是，就算是漂亮话，也是有点用处的，人啊，总要给自己一点说辞。就这么走了，直接否定了未来的可能性，再遇到坏事不会赚，如果能遇到好事，不是亏了吗。”

听着他的话，女孩出奇的平静下来，陷入沉默。

他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年龄上并不会差多少，可他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她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会说出口的。他也在流浪吗，他也和自己有着类似的遭遇吗，即使如此，自己却和他是天差地别。

他把弄脏的面包皮放到女孩手里，“是你自己弄脏的，可别埋怨。”

女孩不管上面的尘土，狼吞虎咽。

咕——女孩听见了少年肚子发出的无奈的声音。

吃下面包皮，女孩感觉稍微好了些。他的力气出奇的大，单手揽住她的腰，把她跨在腰间带着她走。

“去哪？”女孩问道。

“拿去卖掉换钱。”他淡淡的说道。

女孩猛地一惊。

“开玩笑的。”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他带着女孩穿过层层小巷，偶尔会延经大路，一些行人会用古怪的目光看他们，他只是若无其事的走着。

一条路的旁边，有一大片碎裂的镜子，经过那片镜子时，每一块碎片都会映照出他们的部分样子。在最大的那块碎片中，她看到了，绕过斗篷的遮挡，在两道绷带的夹缝中看见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深邃而平静，仿佛定格着即将扩散的涟漪，如此的特别。她将这双眼睛深深地印入脑海。

他们经过外观华丽的教堂，经过门面气派的福利院，经过庄严肃穆的警署，经过墙壁雪白的医院，最后在一座破败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他放下女孩，然后离开。

女孩张了张嘴，她还没有问他的名字。

当人站在悬崖边缘时，也意味着他处在了生死之界，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在此时，都只需要一股力，不论大小。

女孩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她的眼中多了些什么，一些发光的东西，那时，女孩的心中，立下了两个誓言。

几个孩子帮一个中年妇女端着大盆洗净的衣物走了出来，他们看见倒在地上的女孩，妇女顿时惊呼出声。

“哎，你怎么了，振作一点！”这是女孩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接着她便晕了过去。

浴室中，连水声都安静下来，梦芙讲述着，声音追溯到遥远的地方。

0没想到，他的举动会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带来如此大的改变，那时，他只是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仅此而已。

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居然有些欣慰。

但他也没想到，碎掉的镜子就让他容貌的重点泄露了什么的，该说是防不胜防呢，还是该感叹因缘的奇妙呢。

不过，在他记忆中，他一直以为那是个男孩啊。那时的梦芙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容貌平平，身材瘦小，裹着一件脏兮兮的长外套，肯定不会优先联想到女孩的吧，女大十八变吗。

“认不出来也是没办法的吧，一边是流浪街头的无助女孩，一边是声名显赫的家族千金，一般来说，不会联系在一起的吧。”

如果加上性别，确实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般来说”。

“但是那对眼睛，我是绝对不会忘记，也不会认错的。”梦芙身体向后靠，两人的背贴在一起，“0，谢谢你，这句话说一千遍，一万遍都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情感，人生中的好事，在我遇到你的那一刻，就降临了呢。

所以，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我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已经过去的，还是未来将要发生的，都是你应当得到的，如果你愿意把它当做好事，我会受宠若惊的。

如果0还是无法释然的话，可以拜托0帮我擦背吗，以后，也许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0帮忙呢。”

PS：小说的封面……果然还是没什么吸引力吧……哎，做个沙雕不容易啊，要不，我自己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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