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醒来

洛零被自己的恐惧吞噬，瞪大眼睛看着那把蒙上灰尘的匕首，那把熟悉的匕首，蓝色的刀柄，霜白色带着透明色的刀身。

这是霜牙啊！

那是他送给克拉琪的礼物啊！

它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在供奉亡者的祭台上！！！

洛零浑身上下发凉，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呼吸加重，心口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掌狠狠的捏住了一样疼。

发生了……什么？

洛零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问着自己。

为什么他送给克拉琪的匕首会在这里？

匕首在洛零来到这里不久，散发出了微弱了淡蓝色的光，漂浮了起来。

接着一个霜白色长发的虚影，在匕首上显现。

一个绝美的虚幻女子在洛零眼前，空灵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如同死人一样的地下墓室中响起

“大人，时隔万年，您终于苏醒了。”

听到这话的洛零心胀骤然一缩，全身冰凉到了极点，一股无端的愤怒从心底爆发，卡在喉咙里。

“你在说什么？霜牙。”洛零的声音在此刻居然是如潭水一般的平静，古井无波。

“大人，从新历前三年，到新历10046年，你已经是沉睡了一万零四十七年了。”

“噗通！”

洛零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他们呢？”洛零声音已经哽咽，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颤抖着的问道，即便他在听到霜牙的话后，就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的结局，但是心里的那一丝希望还在催眠着他。

“主人于新历5012年病逝了，您的妹妹和赫尔大人于5016年同时去世，莱雅和亚丽塔大人分别于5024年，5027年病逝。”霜牙知道他在问什么，语速轻缓带着一种悲凉的语气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零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抱着自己的脑袋，疯狂大笑起来，悲哀之声却是充斥着这笑声之中。

他的眼泪如同决堤一般垂落，鼻涕混着泪水滑落。

“我怎么没死！我怎么没死啊！我为什么活下来了！我为什么却又活下来了啊！”

“万年！万年啊！洛零！你怎么没死啊！”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没死！”

……

霜牙静静的悬浮在那里，沉默的看着发疯一般言语的洛零，也感觉到了一股悲戚之意，禁不住把目光移开。

它回头看向了那五具棺材。

那里，每一具都封存着一位洛零曾经珍爱着的人，如今他们都已经入睡了，陷入了长眠，如洛零在当年做的一样，区别是他们不像洛零那样会醒来，他们陷入的是永恒的长眠。

那里，其中一位是她的曾经的主人。

当年在她死后，其实它就可以离开了，但是它没有离开，也没有再次挑选继承人，而是选择了和她一起，埋葬进了墓室，沉眠在地下。

它想，这样主人就不会孤单寂寞了吧。

就这样，它一直在这里等着，陪伴着，直到又有着他们四人安葬进了这里。

随后的五千年岁月里，岁月在这里被尘封，再也没有人打扰过这里。

它在无尽的等待中陷入了沉睡，直到最近，它再一次被曾经熟悉的力量给惊醒了。

然后醒来之后就发现，万年过去，洛零终于从沉睡中醒来。

它尝试用仅剩下为数不多的力量呼唤着洛零，希望他能下来，来看看她的主人。

在他醒来的第一时刻来看她，如果她还能知道的话，想必主人一定会很快乐的。

可惜的是，她已经不能知道了，它做的一切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

硬要说有的话，那么就是它见证了它的主人和洛零之间深厚的羁绊，看到了洛零不为人知的一面，看到了，哪怕万年过去，他对待主人的感情也没有发生变化，一如万年前。

霜牙看着洛零的笑声渐渐停止，身体像是被抽了脊骨的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无力的看着那一个个的棺材，眼神里是绝望。

眼眶已经变的红肿，泪水已经流干。

悲切的望着那里。

“大人，逝去的一去不返，请您看清楚吧！”

然而回应它的是墙壁上清脆的回响。

“大人……”

“闭嘴！”

“……”

洛零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向那五具棺材。

“你，在这里面吗？”洛零跪在了棺材前，摸着这冰凉的金属，他却是感觉不到其中的冰冷，因为他的心更冷。

当然回应他的也只有墙壁冰冷的回响。

他想要打开这灵柩。

“大人，请不要打开灵柩，这灵柩很特殊，为了保存好尸身，是主人亲自寻找材料炼制的，在主人和其他四位大人死去时便马上入葬，安葬下时已经是自成一体，与外界彻底隔绝。如果打开的话，这件灵器就会损坏的，失去效果。”

霜牙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阻止了他的举动。

洛零的手一滞，然后慢慢的又缩了回去。

跪坐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

呆呆的看着那五具沉默的灵柩，他此刻多么希望是他躺在里面，这样他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大人……”霜牙的话响起，却不知道为什么，有没有继续下去。

或许是想要劝他吧。

“大人，您的这副模样主人一定回不喜欢的，她讨厌人悲伤。”

“大人，如果您真的很在乎他们，那，就请好好的活下去，带着他们的记忆，连同他们那一份也一起活下去吧，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交代。”

洛零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此刻心里全是懊恼，悲伤，全是他以前的一切。

想要挽回，洛零一次又一次入梦，在梦中他们都活了，都没死，都还在他的身边，他们的日常和以前一样继续着，还是那么闹腾，欢快。

给了洛零无比的满足，但是这却终究是一个美梦，是梦就是会醒的啊！

醒来后的巨大反差带来的空虚感。

醒来的洛零不愿接受现实，再一次陷入梦境。

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

就这样，一个月也飞快的逝去。

每一次醒来，洛零的心也就沉下一分。

无数次的醒来，让洛零终于接受了他们已经逝去，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他将一人孤独前行。

从远处渐渐而来的脚步声，也将洛零的心拉回了现实。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眼神深邃，平静的望着他们。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

“他们来了。”霜牙说道。

“谁。”

“应该是议会和他们的后人派来的人吧。”霜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味道。

“议会？帝国还么灭亡吗？”洛零面无表情的说道。

“现在已经是旧帝国了。万年前就已经被毁灭，在您沉睡的第三个年头。新建立的帝国是以您的姓为名为号的帝国，号称洛帝国。”

“议会是谁掌管？”

“由左右议长负责，是帝国最高权利者，由上议会选举而出，议会成员任免由各地民众公开选举而出，有任期，可以连任，但是都有最高连任期限。”

“大致分为军事，法律，政治三大块。”

“他们成功了嘛。”听着霜牙剪短的介绍，也让洛零知道提休斯他们当年应该是成功了。

民主政治制度已经建立了。

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权利被人民的代表把控。

洛零的悲伤被这样的消息给冲淡了一点。

他点了点头，对此很满意。

“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洛零问霜牙道。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知道主人害怕寂寞，所以我不想离开，我会在我的剩下的时光中一直陪伴着她。”霜牙虚幻的身体对着洛零微微鞠躬。

“嗯？你不是器灵吗？”

即便洛零没有继续问下去，霜牙也知道他想要问什么，解释道

“我本身不会自动消失，时间对我没有意义，但是对我的本体，时间很厉害。万年时光已经让我的身体渐渐损，一点点的变成真正的废料，一把普通的匕首。”

“我不知道还有多久，不过，我感觉快了，大概还会有千年的寿命吧。可惜了，我只能再陪主人这么点时间了。”

“谢谢你。”洛零出声道。

“为什么要谢我？”霜牙有点好笑的问道。

“不知道。”洛零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我的心里告诉我，我要谢谢你。”

“还真是奇怪呢。”霜牙感叹道，眼睛看着远处的通道。

“我来帮你一把吧”洛零看着霜牙说道。

“帮我？”

洛零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解释，抬起右手，对着霜牙的本体，魔力与灵魂力量同时破体而出，直扑而去。

洛零把自己的灵魂力量温柔的侵入霜牙体内，冰元素冲进匕首，补充着霜牙的力量。

同时灵魂力量驱动着魔力，不断修复着时间在霜牙身上留下的创伤。

在霜牙的震惊目光中一点点的修复，最终变的完好如初。

匕首重新焕发出了它的光彩，永久般缭绕在它身边的寒气也再次凝聚，甚至更甚之初。

霜牙笑了起来。

“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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