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塔希斯

“所以。”

莱米娅放下手里的篮子，双手叉腰。

“你火急火燎地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小女孩吗？”

她弯下腰，将头靠近小女孩，两双眼久久对视。

“是啊。如你所见，我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她。”伊特摊手，耸耸肩，任女孩抱着自己的大腿躲到身后。

女孩白皙的脸被尘土抹黑，因长途的奔波而显得有了些乏累，连衣裙上多了许多褶皱，灰尘遮盖了星光，余下深绀色的黑洞不再能留住人的目光。

“她真漂亮。”莱米娅想伸手摸她的脸，但她又向后退一步，将全身躲到伊特的背后，紧紧抓着伊特的长裤不放。

“她叫什么？有名字吗？”

“没有。”

“那你怎么叫她？”

“我一路抱着她过来，她也很安静，没有哭闹，也就不用有什么交流。”

莱米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失望地看向伊特。

“伊特·卢尔诺尼，本世纪最伟大的古文化学者，不过也就是个照顾不好小孩的邋遢大叔。咱们以后，还要不要孩子。”

“嘁。”伊特双手交叉于胸前，眼睛移向别处。小女孩抬头看向他，想要抓住他的眼睛，但又因高度的差距一直看不到他的眼睛，嘴里嘟嘟囔囔，说着连伊特都无法理解的语言。

乡下的静谧里，忽地传来肚子的轰雷。

莱米娅转身整理出来篮子里的东西，熟练地拿出一个个面包，各种蔬菜，以及五颜六色的酱料。

“那就给她起个名字吧。”莱米娅一边说着。

“名字？丽萨，安娜，丽娜，莉莉，苏珊，拉斐尔，莱米娅……”伊特低下头，与女孩的眼睛交汇。

“就叫，塔希斯吧。”莱米娅打断伊特的絮絮叨叨，直接给了问题自己的最终答案。她拿着盛着抹上草莓酱的面包与牛奶的盘子又弯下腰来，将盘子直接递给了小女孩。

“塔希斯。是吧。”她重复了一遍，同时对着女孩绽放大大的微笑。

女孩皱着眉头，试图从她的角度理解眼前这个有伊特一样高的女人的话语。

“塔希斯？”伊特手指着女孩。

小女孩向上看着伊特的手指，自己也伸出手指向自己，表示疑问。

伊特点点头。

塔希斯同样以笑容回应了莱米娅，身体小小跃起，双手接过盘子，却并未动口。

“塔希斯是什么意思？”伊特转而向莱米娅问道。

“嗯？你这么学识渊博的人还用我教你？”莱米娅回以大小眼的质疑。

伊特不语，低下头看向塔希斯，捏着下巴沉思。

“所以，你打算怎么安置她？就算是在乡下，也迟早会有人发现这里有一个小女孩，如果再让她哭起来，就肯定不是一个圣地的消失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或者说圣地消失这件事本来也不简单。迟早会有人找到这里，或许是普通的人，或许是她真正的归属者，到时候你要怎么办？”莱米娅同样递给伊特面包和牛奶，却抛出一连串的话语让他动不了口。

“我还不知道。但至少她能够认出阿里斯文字，这就足够有理由让我保护她了。总会有办法的。”尽管伊特语气里缺失了应有的自信与坚定，但他的双眼依旧直视着莱米娅，双手稳稳地接过盘子，未有半分心虚的胆怯。

莱米娅放开声大笑，笑声穿透小小而有些老旧的房子，在窗外月色下的原野策马奔腾。

“确实是我所认识并且喜欢着的伊特呀。”

伊特目光转向一旁桌子上的古老陶罐，秋日的红色叶片燃起异常妖艳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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