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事件总结

“......雁归区小队根据不知道哪得来的线索，赶去那个据说是‘失魂症’源头的地方，在疏散周围居民时，反被那些看起来只是一般民众的人，突变成‘嵌合体’偷袭，即使反应神速，还是出现一名死者，并且几乎人人带伤......”

晚上九点，年峻自宅卧室内。

刚洗完澡出来，他坐在电脑前，一边拿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跟在医院里清醒没多久的林羽幸通着电话。

现在轮到陈风铃洗着澡，所以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电脑屏幕还定格在某部穿衣像是时装秀的动画番剧画面。

“嵌合体确实挺难防范，特别是他们原本还是普通人，刚变异也没多少魔力，没法用魔力浓度侦测器来甄别是不是能力者。”

年峻随口答复，把毛巾搭在椅背上，拿起电脑桌上放着的一块暗黄色的圆形木片，上面已经刻了一些繁复的线条，这些线条构成的纹路给人一种跳跃感，大部分线条并不互相连接，而像是忽然断开般有一段间隔，或长或短。

他把手机放桌上开免提，用把魔力灌输进雕刻用小刀中，继续着未完的雕刻。

“嗯，经事后审讯，那些居民也确实都是附近居住的一般人，他们自称是在大半个月前，忽然被恶魔诱惑，许以力量和永生，陆续发生的异变——他们或许是最早的一批嵌合体。”

“有找到什么有用信息吗？”

“至少叶子明跟我说的信息中并没有。”

“我想也是。”

年峻对此毫无意外，就算把这个当成一种疾病来对待，只要他们还没弄清传播的“介质”，那无论怎么找都是捉不住幕后人的尾巴的。

年峻调侃道：“对了，那位林警官没去救你就算了，总不该连你入院了也没来看你吧？”

那边沉默了会才说道：“......他刚离开。”

听着这身心俱疲的语气，年峻刻木的手一顿，不由得哈哈笑道：“你这语气听起来，对付他好像比对付那些嵌合体还要累啊。”

林羽幸明显不想深入交流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道：

“再发现研究院里面的嵌合体开始自相残杀后，他就率队进来镇压了——我们就是这样才被他救出来的。

“对了，他还在那些研究员中揪出一个内奸，据这个内奸交代，他也是被许以一些好处，要求只要在指定时刻，朝一个观察室发送讯号——就是李栋梁所在的观察室——然后就行了。

“还有，在事后的搜查中，他们也发现了这些不同观察室间交流的手段——用的是次声波。虽然我没碰见，但在李栋梁那个观察室，其实还有大象的嵌合体，次声波就是通过它发出的。

“其实这一点他们早就发觉，并且也曾设想过观察室内时不时响起的次声波是这些嵌合体交流的手段，但因为只是那头‘大象’自己在发声，而没人回应，所以他们也就没再理会，没做预防措施。”

年峻也没有纠缠那位叶警官的追求话题，顺着话题道：

“毕竟这些嵌合体都是有预谋的被压制了另一半灵魂，身体没有进行异变，要不是那只小鹅在或许连灵魂异变都没法察觉，所以才会放松警惕吧。”

林羽幸这次是真的疲累的叹了口气，感慨道：“对于魔力、灵魂这方面，我们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年峻端起木片闭上左眼，眯起右眼细细打量了一下纹路，接着说道：

“那我们来总结一下这起事件吧。

“首先，是‘失魂症’患者的出现，他们的灵魂被夺走，用来当做储备粮和抑制器；随后，就是第一批‘成功的嵌合体’诞生，只不过他们仍还隐藏在暗处，无人可知。

“在这起事件发酵了一段事件后，才是‘失败的嵌合体’诞生——只不过他们在诞生的同时，还被附带喂食了人魂——虽然这样没法增强灵魂适性，但还是暂时抑制住了身体异变。然后这些失去人性，做着动物举动的躯壳就被发现，一同带回研究所。

“那么，问题就在于，‘蚁种’是什么时候被植入的呢？”

林羽幸沉吟片刻，却没有立即回复，而是转而说道：“你发的资料我看了，我已经让他们寻找最近燕归区内任何鸟群——特别是燕雀的可疑行动路线。看看能不能找到它们的回归地点。”

年峻说道：“虽然我觉得就算通过卫星定位，也很难确认哪只鸟是嵌合体就是了。我觉得最好是能把区内的鸟全部捕杀。”

林羽幸无奈道：“要能这么简单解决就好了。”

随后她接着道：“蚁种，是那些燕雀植入灵魂时，附加进去的吧。因为如果是李栋梁主动去接触的话，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嗯，我也倾向于这个可能性。然后‘蚁种’就一直潜伏在他们灵魂内，直到次声波一发出，它们捕捉到这一信号，才集体异变，主动去到观察室边缘，搭上他延伸过来的灵魂之线。

“要做到这点，说明这个蚁人——李什么的那位兄弟，是知道一些计划的，或许还跟幕后黑手深入接触过。只不过当时那个情况......人死了也就算了。”

“这起嵌合体事件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了。”

林羽幸单刀直入道：

“事件的发生线是明了了，连传播的‘介质’也知道了，但问题在于——目的是什么？

“兔头，你是知道些什么的吧？我记得你当时说在‘钓鱼’，但看你也没来要钱，那就说明没钓上‘大鱼’啊。”

年峻立即喊道：“这可还真是冤枉啊，像我这样积极去惩奸除恶，还世道一个清明的人，怎么在林警官口中，就变成一个钻钱眼里的人了呢？”

林羽幸不为所动，连话都懒得接，只是轻哼了声，一副“你继续编，看看三岁小孩信不信”的模样。

她不接茬，年峻也就没继续作怪，笑了笑道：

“对，问题就在他们的目的。”

年峻一边仔细地挑着这块掌心大的木片上的纹路，一边说道：

“单看整起事件，对方的主要目的似乎就是为了进行大范围的人体实验，看看哪类灵魂能适配人类——而这些用来作为嵌合体的灵魂，可不是单单从野兽、昆虫体内抽出来，然后再植入人体就行那么简单的。

“打个比方说，像是蟑螂、蚂蚁那种生物的灵魂过于弱小，要是直接植入人体，估计会直接被排斥溃散，或者吞噬干净，根本不可能进行融合的。”

林羽幸顺着这个思路说道：“所以这些使用的嵌合体灵魂，都是经过大量实验才制成的人工灵魂？也就是说......要做到这种事，他们必然要有一个大型的实验机构，甚至有可能就是市面上哪家生物类公司......”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省事。

“没有证据我可没这样说哦......不过你可以稍微放心，这种事难以真的变成传染性疾病，这次实验，估计差不多消耗完他们的库存了。”

“......嗯，我记在心上了。”

林羽幸沉默地点点头，顺口问道：“那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因为别看“兔头”总是一副随意模样，但在关键事情上，在落实证据之前，他不是那种会随便猜测的类型。

然而，对方这次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诶，我还真有。”

那个男人接着道：“南邺大学你知道吧？”

“嗯，本市一流的生物大学，我还是——”

林羽幸想到了什么，话语一顿。

而那个声音带着笑意道：“啊，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座一流的生物大学里，还有着一个一流的生物研究机构。近年来魔力对生物、对环境的影响和改造的理论和应用，几乎有半数是从这里出来的。

“而这样一个对各类生物以及人体研究如此之深的生物机构，顺带研究一下灵魂，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吧？”

林羽幸直接问道：“这就是你得来的线索？”

“当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信不信，怎么做，由你。”

虽然这么说，但年峻已经确认了对方的选择。

而对方的回复也没让他失望。

“继续说。”

......

陈风铃洗完澡下来，正用双手顺着红色秀发，释放温度进行烘干，正好听到年峻舒出一口气，说道：

“完成了。”

她好奇看过去，发现他正拿着一块掌心大的圆形木片，上面雕刻着精细而又繁复的线条图案。

“这是什么？”

年峻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回道：“一个能让你在阴影介层感应到现界的定位法阵。”

不过他没有细说的打算，而是转移话题道：

“对了，今天下午的‘学习实践活动’，你没说总结呢。”

陈风铃一愣：“总结？”

年峻说道：“嗯，既然你说要学习我对这些事件的应对方式，那自然要有你的事后总结，才能更好把只是融会贯通。不过，这次就我直接说吧，算是给你个总结参考模板。”

年峻侃侃而谈：“搜集信息，抢占先机，突然袭击——我的这种战斗方式，需要一定经验和能力支撑，你未必能学会，不过我也简单一说，你记一下就好。

“比如在面对那头鱼人时，事先搜集资料了解他的宝贵事物——也就是他的家人，然后再看情况，主要是看他的性格，可能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再选择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进行威逼利诱。

“然后是对人交流方面，我们义警也不是就真的完全是像杀手一样接了任务就直接去猎杀目标就行，在这途中还是需要进行一定的调查，也就会接触到一些人。

“而你需要知道的是，面对不同的人，怎样才能最快、最有效率的从他们嘴中套出情报。

“就像黄桂圆，她是个性子温和善良的人，所以一开始带礼物去，表现得人畜无害点，一般情况下她都会让你进去的；

“而她的女儿，付桂英，一个典型的叛逆期少女，不过她是属于那种知道自己这样敌对父母的行为不好、但却无法控制的类型，也就是本性善良，并且被父母保护得很好，所以对她们两个的手段，看情况使用两种。

“一种就是放低姿态询问，但因为这次涉及到她们隐私，所以不会说；那就要换一种方式，站在道德制高点去针刺她们，让他们怀上愧疚感，然后——”

年峻正在继续诉说自己的应对经验，但却被少女强行打断。

“我不会这样做的！”

年峻闭上嘴，朝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陈风铃看他的视线也有些复杂，她从没想过原来那些举动背后都有这么深的谋划。而更早年间的经历，让她并没有对此太过排斥，理智上甚至认可他的说法，然而——

“像你这样利用别人情感的事，我做不来。”

她沉默片刻，也知道对方只是好心教导自己，但她却这样直接否决了，似乎不太好，但还是坚持己见道：

“抱歉，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想教导我，但是，但是我......”

她一时间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进行说明。

而就在气氛要变得沉闷下来时，那个男人却出声了：

“没关系，你也没必要成为像我这样的人。”

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仿佛在看待一个年轻后辈，带着种有时代感的疏离意味。

陈风铃看着这样的他，忽然感觉他散发出孤独的气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对方的语气依旧温和的续接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像我一开始所说的，就算在义警中，像我这种处理方式的也在少数，所以你未必要学我——那我就只教你对魔力的运用和战斗方式好了。”

他转移话题道：

“对了，明天你就先自己在家吧，我正好给你些魔力运用的初级教材，你自学一下。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不方便带你一起。”

陈风铃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她本就不是擅长与人交流的类型。

所以她只是合上嘴，点头道：

“好。”

之后陈风铃坐在年峻旁边的椅子上，换了部两人都没看过的电影，这才继续看起来，直到安眠的梦境降临，进入一天的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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