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从来就不公平

他身体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想着在大火中丧生的妖狐一族，想着他的父亲母亲，想着……那个她。

“月怜……”他轻声开口“我早就懂了，可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又丢掉了一条命，陷入了虚弱期，深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助。

但是，有某种信念，在推动着他前进。让他即使陷入何种绝望，都不会放弃。

在花梦落倒下的那一瞬间，在修炼者的眼中，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他们开始沉默起来，安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而清道子依然猖狂的笑着，那些九幽冰焰灼烧过后，会有一丝丝的黑暗气息传递给他，让他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但是这种气息，也会摧毁他的神智，让他越来越不像一个人。

像是入了魔一般。

就在这时，花梦落缓缓的站起了身，他的双眼中，有蓝色的火焰在跳动。

一把浑身充满着冰寒之气，剑刃上包裹着蓝色火焰的宝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身上的衣袍在烈烈鼓动着，浑身散发出一种强横的温暖的力量。

手中的宝剑，指向了前方。

月怜，你看到了吗？我会拿起剑，斩断一切。我会成长到，可以守护他人。

那一剑，极快又似极慢的斩了下去。

天地寂静。

而后，那剑光劈在了清道子的身上，也劈在了他身后的高山上。

寂静过后，是巨大的轰鸣。整个山头都在剧烈的颤抖着，泥土石块纷纷滚落，山体中间，直接裂开了一条缝隙，很久之后，还在震颤不休。

而清道子，无声无息的栽倒了下去。他身边的所有防御都被破了，整个身体撕裂一样的疼痛。

没人去关心他的死活。大家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随着清道子被打败，那些困扰大家很久的九幽冰焰也开始慢慢熄灭。只不过药王谷内的环境，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恢复了。

孙思怡叹了口气，虽然已经没有危险了，可是还是心痛的不行。那些他最爱的花草树木啊，就这么被摧残了。

她开始逐个帮那些弟子疗伤。能和药王如此近距离接触还能被她治疗，这些弟子都感觉十分荣幸。

花梦落目光中的火焰消散了，站在空地上的他依然是那样略微浮夸的装扮，神色中却没有平时的轻浮。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目光看着远处很久，而后又落到自己手中的这把剑上。

他的手，有多久没有执剑了？自从那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勇气握住它。

晶晶这个时候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远离人群之后她就可以放心的用仙术修复自己的身体了，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还有点虚弱，但是行动上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走过去，看了看花梦落，看着他那一副破天荒的严肃面孔，还有身上淡淡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她着实惊讶了一把。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那追忆的神色，晶晶没忍心打扰。所以原本准备好的恭喜之类的话也都收了回来，她继续往前走出几步，来到了清道子的身边。

清道子身体受到了重创，体内经脉尽毁，本就年老的脸庞此刻更加的苍老，他并没有晕死过去，而是大睁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不知哪里。整个人仿佛已经没有了灵魂。

晶晶看着他的凄惨模样，本来心生了几分怜悯，但是想到之前自己被他折磨的样子，顿时觉得他是自作自受，活该。

她嘴角上扬，附耳说道“你还真是天真呢，我说我是凤凰，你就真以为我是凤凰了？”

清道子眼睛微微动了动，看向她，声音嘶哑的开口 “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晶晶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看着清道子的样子，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因为这么个原因，布下这一切，多不值得啊，傻不傻？”

“你们赢了，你当然怎么说都可以了。”清道子失落的说道。

“其实你也未必有那么蠢，你只是被执念蒙蔽了心智。”晶晶突然说道“修仙这种事，讲究机缘天定，不可强求。你这样，一辈子也成不了仙的。”

机缘天定，不可强求。就因为他不是那天定之人，所以，他所有的努力都一定会白费吗？他的双眼空洞的望着远处，脑海里突然就回想起了很久前的对话。

“师兄，这块我看不懂啊，你还记得师父是怎么讲的吗？”

“哎呀，我也不记得了，我记性不好。”

……

“师兄，我这次很努力了，一定要拔得头筹。”

“嗯，加油吧。”

“哎，又失败了。师兄，你怎么那么厉害，又是第一，怎么做到的，能教教我吗？”

“这个嘛，我随便学学就这样了啊，很简单的嘛。”

师兄……为什么，这么的，不公平？

师兄永远都是那样的自由散漫，那样的漫不经心，那样一副什么都记不住的稀里糊涂的模样，可是偏偏能得到师父的恩宠，能受到弟子的尊敬，连他曾经心心念念的小师妹也只会对师兄一个人暗送秋波。

他那么强烈的想要赢师兄一次，可是永远处处受制，永远矮人一头。

到了现在，他一败涂地，什么都没了。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清道子悲叹道“凭什么这么的不公平。”

晶晶闻言冷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有人天生就能家财万贯，有人却只能住在破瓦寒窑，有人天生资质超群，有人埋头苦修也追不上他们的脚步，有人天生就可以做神仙，有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了。认清自己吧，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尽力就好，你为什么一定要强求呢？”

“为什么不能强求？不努力怎么知道不会成功！我如果成功了，你们还会这样看我吗？我若成了神仙，你们所有人都只有仰望的份儿！”清道子辩驳道。

神仙？仰望？晶晶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面前的这位就是神仙，可你们什么时候仰望过我，一个个的都想抓我关我，神仙就一定光鲜亮丽了吗？

“你要知道，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那些天才往往也背负着更多的期望和压力，凡事都不要只看一面，那样只会让你的思想越来越偏。乐天知命不好吗？”

晶晶说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没人不让你努力，但是努力也是要讲道德讲良心的，当你走上邪路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的失败。不止是一次战斗的失败，而是你整个人生的失败，做人的失败。”

她对着清道子摇了摇头，想找些话来讽刺挖苦一下，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又觉得算了，他已经得到了惩罚，他的人生已经被他自己毁掉了。

“其实你也挺厉害的，那些禁术什么的先不说，就说你居然能布下两层结界，其中一层连我都过不去。有这么大本事了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两层？我只布置了一层结界啊？”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让清道子非常茫然。

他的话晶晶没有仔细听，她站起身，缓缓伸了个懒腰，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含元君正在道路的一头，朝着这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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