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土气的小村姑

“这是……妈妈的……照片”

男孩握着一张发黄潮湿的相片，其中的面相已经难以辨认，但从依稀的衣着和身形上看来，也不会是很差的样子。

他从来就没有记得过母亲的样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实就是，自从懂事以来就遭遇着虐待和欺辱，承受着这个年龄所无法承受之重。

或许唯一幻想过的温暖，只存在于这甚至连容貌都看不清的照片当中。

照片紧紧握在手中，却很小心的不敢用力，万一捏坏了相片，难过的时候连这么一点幻想都做不到了。

也只有这种时间他敢拿出相片来幻想怀恋一下，没有被父亲发现过。那个男人销毁了一切有关生母的东西，唯一剩下的，就是自己。

一个被视作玩物虐待的东西。

不懂，不知晓父亲为什么经常毒打自己，伴随着的还有对生母的侮辱。

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应该承受的，却偿还着他人欠下的一切，代价就是尊严。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再次回响起来，刺耳到无法忍受，男孩决定藏起照片出去走走。

“好冷……”

深秋之际，街道上的人穿的都相当温暖，比起说是衣衫褴褛也不为过的男孩，简直对比出了一种凄惨。

但没人可怜他，就好像这世界的恶意，一切本来就该如此。

低矮的身形，一摇一晃的艰难前行，他人的避开与漠视，影射着他的社交圈。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这就是他，曾经的瞳，一个孤单凄惨的童年。

“爹地～爹、地？”

甜柔的软萌嗓音将深陷的记忆拉回眼前，苏苏拉拉自己的衣角，乞求的睁大眼睛。

“怎么了苏苏？”

“爹地呆呆的，在想什么事情吗？已经等了好久了呀，爹地还没想好买什么吃的嘛？”

小丫头这么一提醒，确实是自己想太多了，不知为何会想起那久远的童年过去，时至今日想起来仍旧会平静到感觉惊讶，自己当年是如何在那种环境下特立独行的呢？

只有这么一段记忆，其他的片段都十分模糊不清，记不起后来发生的事了，或许，时间冲淡可以一切，那些阴暗的回忆，被埋葬在脑海的禁地里。

活在当下，过去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还有一世的挚爱等着去拯救，至亲的女儿等着去养育，瞳当然不会沉迷过去，只是莞尔一笑全然忘却，继续着眼现在。

苏苏傻傻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想起女儿还硬撑着跟出来采购，瞳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抱歉！苏苏，爹地这就开工！”

放眼望去这片喧闹的夜市，食材的位置尽收眼底，早已有了计划的瞳开始大采购，东奔西窜。

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菠菜贱卖，菠菜贱卖！菠菜贱卖啦？！”

“谁TM买小米？谁TM买小米！”

“凉拌海蜇皮～～”

“窝窝头，一块钱四个，嘿嘿！”

这些魔性的叫卖声让人产生神经错乱的感觉，瞳眼皮抽搐：“我没听错吧？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管他呢，还是先买食材吧……”

手中的袋子越来越多，兄长的腰包也日渐消瘦，直至剩下最后一张红彤彤的票子，龙麟终于哭着乞求妹妹饶过这仅剩的一点软妹币。

“妹妹大人呐！我手里满了，你手里也满了，还要继续吗？！拜托了，请务必停下……”

废柴求饶的样子让瞳有些不满，傲视着说：“如果不是我，你都不知道该买什么吧？少废话，这才花了多少，你明明只拿了200出来欸！还是零钱，这要穷到什么地步了啊！”

“呃……青青，你听我解释，家里实在是……”

“好吧好吧，你是哥哥，你决定，但愿你真的能养得起妹妹！”

瞳愤愤不平，本来还想着给瘦弱的小丫头补点营养开开荤，结果这个废柴葛朗台一毛不拔，手里买的全是菜蔬和调味品，肉类非常稀少，想做的料理食材不全，根本做不出来，给女儿准备的大餐也就胎死腹中。

不过这可能也不怨废柴哥哥，毕竟家里的处境可能实在有点困难，有说不出的苦衷，他才这样吝啬。

看着妹妹毫不留情摆头离开的样子，龙麟感觉心在滴血，失去了妹妹的好感，也失去了宝贵的财产，心窝凉凉的。

“妹妹大人……家里只有几千了啊，如果我不找工作赚钱养家的话，这样花下去很快就会饿死的……”龙麟无奈的自语，慢慢跟上去。

“计划都被打乱了，我得重新想想晚餐该怎么做……”

瞳一边走路一边苦恼的冥思，手中提着好多袋子，废柴兄长在后面想开口替妹妹分担重量却欲言又止，苏苏一心盼着回家又在恶意的想着怎么把这个男人关在外面。

就在一家人快要走出夜市时，拐角处突然窜出来一个东西，将正在苦思的瞳撞翻在路面上。

“吓？我的鸡蛋！”

黏稠的黄色浆液从袋子中流淌出来，糊了一手，瞳感觉这一撞，袋子里剩不下几个完好的蛋蛋了。

这下好了，本来就食材缺乏，鸡蛋又被撞烂了，一道非常美味的菜肴又见了上帝。

“ヽ(#`Д´)ノ岂可修……！到底是谁啊！？？？⊂( ･∀･) ？啊嘞？”

瞳怒火的抬起头，却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再向下看，极其土气的小村姑打扮，这让她想起一个人，甚至都忘了蛋蛋被打碎的事，站起来逼近那个罪魁祸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凶手缩着幼弱的身体不住点头，声音很绵柔，有些稚嫩，愈加跟瞳印象中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

“抬起头来……”瞳振声严厉道。

对方仿佛被吓到一样，听到严辞命令，以为要被打了，身体在颤抖，摇晃的堪比筛糠，紧闭着眼睛。

“我会赔钱的，不要打我！！呜呜呜～～～”

凶手害怕的哭啼出来，但是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脸颊上反而传来柔软的触感，轻柔又温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张可爱爆了的脸，只属于萝莉的稚嫩童颜，瓷白的肌肤细嫩的可以挤出水来，有如小天使一样圣洁不凡，比记忆中任何人都要美腻软萌，她的表情更是十分的…………腹黑？？

“原来是你这个小妮子啊，嘿嘿～～”

“(((ﾟДﾟ;)欸？？？”

凶手一脸茫然，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情况。

更惊恐的是，对面这只萝莉在坏笑着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竟然一脸享受的开始揉弄自己的脸蛋……

“唔～～对、对不起啦！请不要再……咿！！”

她的视野里，那个奇怪萝莉的身后，突然出现一张眼睛中绽射出猩红光芒，散发着黑邪之气的恐怖魔脸，霎时被吓得惊呼出来。

“嗯？你怎么露出一副恐怖的表情……我现在应该不可怕的吧？”

“爸——爸——～～～～(╬◣д◢)”

可怕的魔音一个字一个字钻进耳朵，瞳感觉苏苏爬上了她的脊背，这使她充满决心。

“怎、怎么了苏苏？”瞳僵硬的转过脑袋，看着女儿和谐的迷之微笑。

“啊～爸爸竟然偷腥去玩弄别的女孩子呢……苏苏要怎么奖励爹地呢？皮鞭？捆绑？拘束？”

“乖女儿你误会了！我没有！”

“爹地～？你的手还放在她的脸蛋上哦～～”

求生欲极强的瞳立刻松开了这个旧识的女孩，安抚苏苏，否则指不定女儿说的会变成现实。

“苏苏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小丫头摆出审判者的表情宁静严肃的听着罪犯的解释，只待下定最终判决。

女孩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个……我可以走了吗？打坏的蛋我会赔钱的……”

“苏苏～爹地求你了，现在先不要打扰我，回家随便怎么处置好嘛？面前的事真的非常重要……”

小丫头鼓着腮帮脑袋扭向一边，算是变相的默认了。

得到解放的瞳上前，按住女孩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不用担心赔钱的事，我不要了，家里还有妹妹们和弟弟的吧？快点回去吧，不然她们要担心了……”

苏苏用余光打量这个勾引爹地的狐狸精，顿时大跌眼镜，她的打扮实在不能算得上好看，女式北京老布鞋配白袜，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麻花辫大花袄和灰卡其色的长裤，手腕上挎着一个竹条编的篮子，活脱脱的就是缩小版的村姑。即使容颜还算清秀可爱，但是这一身装扮…………

土——！！

现在苏苏真的是想吐血，爹地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会喜欢这种女人？？

此时这个小村姑对瞳的表情简直和苏苏一样精彩，讶异到不解。

“你、你怎么会知道小澪她们的事情？！”

瞳露出一个神秘引人回味的微笑，柔声道：“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嘿嘿～～那么，日后有机会再见面喏？小露露～～”

随手捏了一下女孩的脸蛋，瞳坏笑吐吐舌头，飞快远去，留下脸蛋滚烫微微发红呆在原地的女孩。

“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是……还是那么亲昵的称呼……真、真是的！莫名其妙的女孩子！”

女孩捂着小脸羞怯窘迫逃也似的跑开了，转眼间无影无踪。

瞳望着那个土气的女孩逃开的背影，手心握在胸口幽幽道：“又再见面了啊……天雨露，我可爱的幼驯染，这辈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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