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杨进出现在门口,雪儿的面色还算正常,可是灵馨却是已经忍不住笑出来,不过却又不好意思,于是别过身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单钰的面色似乎也变得古怪起来,整个房间内的四个女人,除了懵懂茫然的雪儿,也就是林若婵还勉强能够维持正常的面色。
此时天色早就暗下来,而在夜色中杨进的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他看也不看房间内的四个女子,直接走到单正面前,低声道:“单庄主,贵人有请。”
灵馨忍不住道:“好了,杨总管,你也不用那么神神秘秘的了,这个房间里一个外人都没有,而且方才我都已经全都告诉她们!”
杨进的脸色一变,这才扭头一一从单钰和林若婵的脸上扫过,最后意味不明地落在雪儿脸色。
雪儿的心蓦然一颤,只觉得那目光看似平淡,却好像有尖锐的锋芒隐藏其中一般,让她忍不住打了个突。然而待要细看的时候,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灵馨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上前两步,走到雪儿身边,挽住雪儿手臂,挑衅似地瞪了杨进一眼,这才作罢。
单正不敢耽搁,本欲安排林若婵带着雪儿前往暂时安放散功圣女人皮的停霜斋,却不想杨进又一指雪儿:“你,也跟着一同前去。”
于是除了林若婵和单钰,一行四人又呼啦啦地朝着隐园而去。
其实杨进让雪儿跟来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那位神秘老者,灵馨的父亲,东灵国的皇帝,头疾再次发作了而已。
可惜雪儿银针却是因为要防备龙之钧,最后丢在玉城城外。自后更是走的匆忙,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去寻找。
所幸这里是天意山庄,待雪儿说明要求之后,单正很快便让人找来一套适合针灸用的银针。
雪儿也不含糊,因为曾经与这位皇帝相处过一段时间,又有灵馨在侧,所以倒也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束手束脚,依旧如原来那般地帮着皇帝行针。
这样便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雪儿才行针完毕,皇帝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他睁开眼睛,看向雪儿的目光有些复杂难言,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最终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雪儿离开。
雪儿这才得以出了隐园,有着单正安排的庄丁带着,一路走向停霜斋。
原本,灵馨是想要跟着雪儿一同前往的,然而回到隐园之后,一切却不再由她说了算,在老者逐渐变得阴沉下来的脸色面前,她也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让雪儿一个人离开了隐园。
一国的公主,看似无比尊贵,然而却竟连这一点自由都没有。雪儿轻轻摇头,跟着那个庄丁,一路上不停地想这想那,一会儿是成为了公主的灵馨,一会儿是独自面对颜如魅的轩辕昰,一会儿竟是替自己挡刀的单天骄。
一时间思绪纷乱,竟然连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都没有听到。
“雪儿……”单天鹰急急追了上来,一脸焦急,却欲言又止。
自从今日中午龙之钧的事件之后,虽然雪儿曾经同单天鹰同坐车辕两侧,可以说的一路并肩了。然而那却是为了避开与龙之钧单独写相处,其实从雪儿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将这位少庄主,看做了和龙之钧的同路人。
所以,哪怕是听出了背后焦急的声音是单天鹰的,雪儿也没有立刻回头,反而是在她前面为她带路的那个庄丁,听到他们家少庄主的声音停下,她不得已才跟着停了脚步。
单天鹰的眼中满满都是焦急担忧,也就没有太过留意雪儿的脸色:“雪儿,总算是追上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抓住雪儿的手臂就往回拖:“快去和我救人,龙之钧情况不太好!”
本来他说前一句的时候,看他那一脸焦急担忧,雪儿已经准备转过身去,结果在听到回一句的时候,直接就顿住了脚步。
单天鹰虽然急着救人,但对于男女大防还是十分顾忌的,所以抓住雪儿的手也只是一时情急,并没有太大的力道,因此雪儿这一顿住,他一拉竟然没有拉动。
“谁?”
雪儿又重新问了一遍。
“就是今日中午救你的龙之钧,”单天鹰道,“那人的一掌看似平淡无奇,结果却震伤了他的内脏,里面有不少淤血。”
单天鹰解释着:“方才我去找父亲,想问他鬼手毒医谈惜前辈什么时候能到,结果杨总管说你的银针刚缓解了那位贵客的头痛之症,或许可以一试。”
他越说,雪儿的面色就越冷:自己什么人不好救,竟然要去就被影离打伤的龙之钧?救他做什么,难道让他恢复过来再次算计自己?
这个单天鹰也是,什么少年英杰,怎么就一点都看不透龙之钧那个小人呢?
雪儿的心里冷,面色也跟着冷,她伸手打掉单天鹰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少庄主,单伯父让雪儿赶紧去停霜斋,要尽快研制出将那些散功圣女变成普通人的药物出来,也好让承天教没有可乘之机。那可关系到一百多人的性命,实在是耽误不得。至于龙之钧--”
她的脸色更冷:“雪儿毕竟不是郎中,更不是马上鬼手毒医,只怕是无能为力,少庄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雪儿说完这话,竟然直接转身,也不用那个庄丁带路,抬腿就走。
毕竟她曾跟着林若婵从停霜斋回到过隐园一次,虽然记不清,但大概方向还是有些印象的,她就是一条路一条路地找,也能找到这个停霜斋。
单天鹰一脸莫名,不过人命关天,他也就顾不得许多,直接拦到雪儿面前:“雪儿!”
雪儿自知强闯不过去,也就站在没动,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少庄主还有何吩咐?”
单天鹰楞了一愣,终于感觉到了雪儿态度的不对,她对于单正的称呼是“单伯父”,可到了自己这里竟然成了“少庄主”,听着委实说不出的古怪。
雪儿的全身都散发着疏离冷淡的气息,让单天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略略思索一下看,便暂时将龙之钧的事情压下:“你称呼家父为‘伯父’?”
他顿了一顿,一边继续观察着雪儿的脸色,一边道:“想必是知道你的身份来历了?既如此,为何还要称呼我为‘少庄主’?”
雪儿垂着头,继续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单天鹰愈发觉得古怪,于是试探着问:“是因为龙之钧?”
一提起龙之钧这个人,雪儿就觉得无比厌恶,就连眉头也忍不住皱了皱,然而却还是没有开口。
虽然她厌恶龙之钧,也知道对方用心险恶,但是更不想让自己和那样一个人扯上关系,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关系,最好还是没有关系。
她更担心若是自己说了实话的后果会是只能嫁给龙之钧一个人,那样依旧是让对方阴谋得逞,如了心意。
若是那样,她还不如直接去找颜如魅!
单天鹰本来也不是一个蠢笨之人,对于玉城外面发生的一切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尤其是最后雪儿对于影离和龙之钧的态度,更是让他的疑惑加重。这也是为何影离在听到那长啸之后骤然离去,他没有追过去的原因。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放过一个胆敢对眼前女子起了歹意的男子?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他的心就好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一般,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去。若非看到了她腰间的凤纹玉佩,只怕他早在扶她上马车的那一瞬,就敢直面自己的心思了
可是,也就因为那一块凤纹玉佩,让他望而却步,一直徘徊,犹豫不定,更不敢越雷池一步!
再说,龙之钧毕竟是跟了他好几年的伙伴,他从心里还是倾向于出手救人的那个,是龙之钧。
然而雪儿此刻的态度却又不得不让他多想,单天鹰略一思索,就又问了一句:“今日玉城城外的事情,到底真相如何?”
他不提玉城城外的事情还好,一提起来雪儿只觉得怒火直冲头顶,于是态度更冷:“龙之钧不是都说了吗?”
“雪儿!”
雪儿的态度让单天鹰的心里“咯噔”一下,思绪于是再次回到中午时分的玉城城外,仔细地回想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仔细推敲着。
如果真的是那个影离要对雪儿意图不轨,雪儿为何竟会丝毫也不反抗,最后竟然还要跟着对方离开。而且对于那个影离的身份还知之甚详,一开口就道破他是那个轩辕昰身边的人。
再说龙之钧,虽然当时被打得十分狼狈,可却是后背朝着地趴在那树干上,也可以说是想要强行非礼雪儿,被影离从背后一掌打出去的。
而之后雪儿的态度就更是古怪,非但不肯照料自己的“救命恩人”,反而嚷嚷着什么要同自己学驾车?
单天鹰越想就越心寒,最后忍不住问道:“是龙之钧?”
雪儿继续垂首不语,只是目中的凌厉之色,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就连娇艳红润的唇瓣,也被她如玉的贝齿,紧紧地咬住。
单天鹰叹了口气:“为什么?”
他这一问,既好像在问龙之钧为何会这样做,又好像是在问雪儿,为何竟然对龙之钧的恶行三缄其口,甚至连指责都没有?
这样一想,单天鹰几乎冒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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