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选择播种

“呜………”

思瑞从混沌的思维中清醒了过来，缓缓睁开双眼，所看见的是湛蓝色的夜空，璀璨的银河以及大小不一的三个月亮。

最大的银色月亮投下月光，穿过树木枝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她身上，让她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些许力量。

“我这是怎么了…”

揉着依旧有些迷糊的脑袋，思瑞坐起身子，忽然，一个最近才认识，却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中声音从背后传来。

“呦～起来了吗？”

稚嫩中却又有着一股游刃有余的高傲，思瑞转过头，在月光的映照下果然看到了那个身影。

娇小的身躯，漆黑的毛发，金色的双瞳以及四肢与脖颈的精致镣铐。还有那副居高临下的笑容。

“你！？”

思瑞的身体反射性地弹了起来，反射性地将手伸向了腰部后方，那个一直以来用来收纳武器的地方。

“唉？”

然而，那里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摸不到。

“在我这里哦，毕竟这本来就是我的刀嘛。”

席地而坐的蒙斯亮出了一把反射着银光的短刀，那正是在之前的谈话中递到了思瑞手中的短刀，也是思瑞用来刺入蒙斯脊椎的那一柄短刀。

“…”

“那一击真是不赖啊，明明是在对别人说教，结果最后大意的反而是我自己啊。”

“不但灵巧地潜行到了我的身后，还在刀刃上附加了猛烈的诅咒，真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暗杀啊。”

蒙斯一边端详摆弄着手中的短刀，一边轻松地赞美着思瑞，好像对方识图杀死自己这件事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你……你做了什么？”

思考半晌，思瑞最后还是先问出了这个问题，她确信自己将短刀准确地刺入了蒙斯的脊椎，按理说，这应该是必杀的一击才对。

“啊啊，很不巧我的【底力】、【诅咒抵抗】以及【快速愈合】都有很高的等级哦。这些被动技能似乎不在这些东西的影响范围之内呢。”

蒙斯这么说着，指了指套在自己手腕上的金色镣铐。

“那个是？”

“限制力量的镣铐啦，毕竟不这样地话就太无聊了嘛。”

蒙斯轻松写意的一句话，让思瑞惊诧无比。

“那样的力量，也只是被限制之后的结果吗？”

“嗯，正是如此。”

“呜…”

听不出一丝谎言成分的回答，让思瑞原本警戒着的姿态一下子失去了力量，软弱地跪坐在地面上。

“……那个人，那个骑士小姐怎么样了？”

低着头的思瑞沉默了许久，才再一次开口，询问着那个为了拯救她们而被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的伊克丝的处境。

“啊，那个大姐姐啊。放心吧，她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哦，如果她能及时苏醒过来的话，应该也能救活他的手下吧。”

“唉！”

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地思瑞抬起头，看着蒙斯的脸颊，不过那张可爱稚嫩的脸颊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居高临下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

“怎么了吗？”

“为、为什么？为什么又忽然想要去救助他们？你明明之前不是还想杀死他们吗？”

“嘛，的确，本来我是想着让大姐姐借助仇恨来成长的说。不过，实际战斗之后，我觉得还是让她勉勉强强保护住伙伴会更合适些。”

话语之中全然没有体谅与善心的存在，完完全全地是玩弄他人生命与未来的冷酷与狂妄。

“这种事，这种事到底有什么意义！”

强压着想要扑上去的冲动，思瑞咬牙切齿地责问着面前的这个男孩。

“你也想问这个问题啊。”

思瑞无趣地摇了摇头，然后一脸无奈地回答道：

“因为她是蕴含着无限的力量的种子，是那种能够以远超常人的速度成长的新芽啊，只需些许契机就能够变得强大，这样的理由你满意了吗？”

“这种事，到底有什么意义，你只会被憎恨啊！”

“有什么不好，人就是要有敌人才能成长地吧？”

蒙斯理所当然地反驳着，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语，思瑞本想大声斥责，但是脑中忽然闪现的想法却阻止了她。

“除了对手以外，你就没有重视的人吗？”

“………”

蒙斯沉默了，原本高傲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但是那样的表情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便释然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啊，是这样的没错。”

蒙斯轻松的语调就和之前没有两样，但也许他的内心十分孤独与寂寞呢？思瑞并没有足以窥视少年内心深处的那种敏锐，只是以自己为基准的猜测而已。

“所以，我是不会在乎他人感受的，自私的家伙。”

蒙斯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平静地既不像是为自己的恶行辩解，亦不像是毫不在乎的自嘲玩笑。

客观准确地描述着自己，这让思瑞忽然想起了对方在那时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的每一个选择，妥协也好，抗争也好，都是由你自己选择的！这些选择带来的结果不管是好是坏，都要由自己负责！明白吗！？”

客观的陈述，是少年觉悟的证明，恐怕，哪怕日后被正义所制裁，他也不会有任何不满与怨言吧。

没有丝毫迷茫，果然，也没有所谓的孤独与寂寞。

有着与他人无异的对错观念，却又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一丝悔恨与迷茫。比起执迷不悟或自诩正义的恶人，也许他要更加可怕与危险吧？

但是，在了解到蒙斯的危险之后，思瑞也深刻了解到了他的悲哀。

不会感受到孤独的孤独；

到底要怎样地不幸，才会变成这样呢？

“……我可以，成为你重要的人吗？”

思瑞，说出了这一句话。

“唉？！”

蒙斯的表情第一次彻底地松动了，那和冷酷地表情完全不搭的圆脸第一次露出了相称的惊讶地表情。

“我要改变你那自私的生存方式，所以，让我成为你重视的人…不，我要成为你所重视的人。”

“………噗……哈哈哈…”

在相互对视许久之后，蒙斯像是反应过来一半，仰天长笑了起来。

“哈哈哈…那个骑士姐姐也好，你也好，真是单纯又善良的好人啊。”

笑声慢慢消失，思瑞用至今为止最认真的语气问道：

“也许只是徒劳哦，我不会保证你的努力能得到回报哦。。”

“我知道。”

“很辛苦哦，也许会死也说不定哦。”

“猜的出来。”

“但是…”

“没必要再说下去了，这是以我的意志做出的选择，不管收获怎样的结局，我都已经坐好觉悟了。”

思瑞打断了蒙斯的话语，用平静地语气阐述着自己的决心。

“这正是你教给我的，还记得吗？”

“我知道了，正好我本来就准备把你带在身边，你就尽管试试吧？”

“唉？等一下，本来就准备带着我是什么意思？”

忽然听到意料之外的情报，思瑞下意识地提出了问题。

“我没有说吗？当然是为了让你变强啊。毕竟你和骑士姐姐是一样的有力量的种子啊，所以我就解决了克劳恩那家伙将你们解放了。”

“唉？”

蒙斯站起身，走近了跪坐在地上的思瑞，在思瑞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之前，托起了思瑞的下巴。

“想被我重视地话，就努力变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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