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鸢做挑夫抬着棺在夜晚来临前

九龙自己一人走过空无一人的大厅，所有人早像逃难般离开这像屠场的地方。

只剩一人站在门前守着。

「让你久等了四娘。」

四娘刚摸到九龙的一霎那，就看他两腿一垮摊在她的身上。

「你辛苦了。」

「感觉命都少了十年……至少老祖宗这一表态，暂时应该没人敢再对我下绊子。」

感受到滴在颈上的温热水滴，九龙轻轻抚着柔顺的长髮：「我跟你说过，我的死期不是现在，你放心在家裡陪孩子玩就好，九莲也好久没看到妳了，这次回来多陪陪她。」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这个神棍每次都装的神神秘秘，不知道我在旁到底急成怎样！」

「就跟拉布拉斯说的一样，未来这种事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能信你吗？」

「能信、当然能信……你老公是什麽人，从小到大什麽都学，就是学不会说谎。」

「……真的没骗我。」

「骗你的是小孙子，我的姑奶奶。」

四娘总算被逗笑了，心中的结暂时被解了开来。

「回家吧，九莲在家裡应该等急了。」

「真的该快点回去了……下次回卡甯把孩子也带过去好不好？局势也稳定了，也没人会捣乱了，别让孩子跟没爸妈一样好吗？」

「下次也带她过去吧，让拉布拉斯看看什麽叫可爱的孩子，说不定他就忍不住想生一个了。」两人耳鬓厮磨诉说着情话。

喀嚓的咬物声，其后是咀嚼硬脆果物的声响，应该无人的大厅突然出现这声音，原本互相依偎的两人，急忙站了起来观望四周。

「你们两人继续，当作俺不在就好，都是贪嘴害的，看到桃子就忍不住下口，看这气氛都被我坏了。」适应大厅的黑暗后，终于看见一人横躺在大桌上，手伸的老长在选着果盘内的果物。

「猿王！没…没想到猿王大人在这，四娘竟然没跟您请安，请大人恕罪。」四娘急忙跪下，心裡慌的急，刚刚的对话提到不该提的人

「大人现在还有胃口真是了不起啊。」

「就说你们这些小子没见过世面，以前的战场杀的惨啊，旁边躺着脑袋破半边的，还不是低头继续吃老子的。」

「大人还不是吃不下肉，尽是挑水果吃。」

「啥吃不下肉？俺就好这。」九龙跟被称为猿王的人，两人像是没神经般聊了起来。

躺卧在桌上的那人，看着伏跪在地上的四娘利用大厅没光这点，死命扯着九龙的裤脚要他赶快离开，看到后面实在忍不住，捶着桌子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你这女娃实在可爱的紧，催你家的小老九快点回去是做啥？你就安百八十个心，老子是吃不惯别国的饭菜才在这窝着，要请老子动手可没那麽容易，我对这小子还挺中意的，所以才在这裡等他。」

「这裡离老祖宗的寝宫不远，大人你闹得这麽大声，待会可没好果子吃。」

九龙的忠告起了作用，猿王瞬间收敛住笑声，结果就像被自己的笑声梗到喉咙般，咳的鼻涕口水都喷了出来。

缓过气的猿王紧张的转头看了看通往寝宫的通道后，转头回来装作没事般说着：「别误会了，老子可不怕那婆娘，只是大半夜这样笑会吵到人入睡，的确不应该，咳…咳…来说正经事吧。」

「你埋伏在这不是想吓吓年轻女孩子而已？」

「你这小子！」盯着那轻鬆自在的表情，猿王最后还是先投降的那个：「唉……我怎麽会教出这样一个弟子。」

（弟子！？）句子中的重点抓住了四娘耳朵。

以个人武勇而闻名天下的猿王是一个自在惯的主，猿王会找弟子，还是九位皇子的其中一位，这麽天大的事竟然无人知晓。

这件事有多大操作空间……擅长谋划的四娘已经在计算其中有多少利益价值。

「看妳这小女娃的表情就知道在想些什麽，别把事情抖出来，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的确不能提，因为偷看女人洗澡而撞到一块，这种事可说不出来啊。」

「谁去偷看洗澡！老子是去顺几颗桃子结果跟你这个扫把星撞在一起了！最后被那女狐狸抓起来痛揍了一顿重的……那次她只来的及穿件浴袍就冲过来……那腿真是够白够长啊……你提这些啥？当我那次被揍的还不够啊！？」

（自己说熘嘴的，我可没提……。）满脸的笑容不变，九龙很识相的将话题转正：「刚死过人的大厅的确没人会想待，卫兵也只会驻守在寝宫四周，挑这种地方会面你是要说些私密事吗？」

「从头到尾对我用『你』这称呼……好歹用个猿王大人……至少我还是你的师父……。」

「老猴子要说快说，我急着抱老婆回家睡觉，我数到三……。」

「老子这辈子做事情遇到女人就黄了……事情查到了，金二愣子敢跳出来撒野的原因。」

「金家排第三，第二是明家，别为了对工整就把排名也改了。」

「别再跑题了……。」猿王无力到连肩膀都垮了下去。

「跟我一样『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对吧？」

「清家出『王』、汉家出『将』，商家出『巫』，以蛮勇着称的金家跑去抢算命摊子的生意，这还真是乱了套。」

「我们可不是摆路边招摇撞骗的骗人把戏。」

「哎呀，不高兴了啊？第九皇子『巫觋』商九龙阁下。」

「对付血气旺盛的猿王大人，我们的确没有好手段，但是让你吃东西哽到、走路踩到坑之类的小把戏还是有的。」

「我讨厌猜不透心思的女人、藏在漂亮果子裡的虫跟做事鬼鬼祟祟的巫师……。」对这打不得、骂不得的弟子，猿王终于把全部的巫师都恨上了。

为了自己最近的食衣住行，猿王不再跟九龙做言语上撩拨：「姓金的最近应该连续胜了几场仗吧？」

「势头是挺旺的，突然聪明起来，连续几次都打对地方，我还在查他是不是换参谋了，换了那麽多个总算找到个聪明的。」有自己这个内鬼竟然还能打赢，除了他脑子突然开窍，不然就只有奇迹了。

「那愣头会听参谋的决定？打输了又不能杀人只好换参谋出气，多亏他的坏脾气，自家人都不愿过去，只好调外人来帮忙；老子打仗久了，总算有些子弟兵会听自己话，有一个就跟我传来个怪消息。」

九龙不做评论，只点头示意猿王继续说下去：「半年前，他有一次半夜突然大喊，虽然除此之外没发生其他事，因为卫兵调动的关係而留下纪录，之后几个月也没发生什麽特别的。」

「三个月前，这个不开窍的终于打了一场胜仗，之后就接二连三的一直赢，后来在一次庆功宴上喝得烂醉，高兴的一直喊说他听到『神谕』了。」

「你确定他是说神谕？」

「是这个没错，你们整群人集体吸迷幻剂之后，听到那种呜呜叽叽的东西。」

「这就有问题了，在系统化魔法成立之后，所谓的神魔都被确实的管制，真的有出现神谕这东西，玛那浓度一定会有波动，营区不可能没有察觉……还有你对巫师有太多偏见，古代需要用致幻剂来强化精神，在现代哪需要这种东西？你有哪次打仗时，还要准备支猪后腿来献祭过？」

「那个金小子还真死的挺冤，被你一说还真的是这麽一回事。」

「他的确听到神谕了，装神弄鬼的神谕，这事有人在背后搞鬼。」九龙下了结论。

「现代魔法已经没神谕这个系统，预言早以更科学的方式做过重组，外表看来一样，箱子裡面已经不是神明而是相对论，只是那画面不是出现在萤幕，而是直接进入人脑，就这点差别才会显得跟过去的魔法一模一样，只能怪那傢伙书读得少，活该被骗。」

（所以我跟拉布拉斯的关係才会被拉出来，因为有人在背后把他当魁儡在使弄，但是最后的最后还是低估了一个白痴……跟妈妈告状说弟弟作弊，以为妈妈会主持公道……那人在众人之母的身分前面还有一个龙国之主。）

幸好龙国的经济动脉需要战场这颗心脏来做迴圈，不然现在死的不能再死的就是他了。

「老猴子现在开始小心一点，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你们九世家争权夺利的烦心事怎样都影响不到我。」猿王对他的忠告连听的意思都没有，摆一摆手像是要把烦人的事赶走，顺手又拿了颗果子塞到嘴裡咬着。

「『祸国的野兽』……。」

「你说兽什麽的？」

「卡宁维持现状是九世家的默契，只有金家脑袋抽了才选了这个看不懂局势的白痴，现在换个人应该就会安分下来。」

「底下的人不知道是正常，但现在卡宁为什麽能维持这个局势，你我心裡有数，毁掉这局势绝对有害无利。」在老祖宗的表态之后，九龙总算开始有底气把这事拿出来讲。

这局势仅仅靠两个人的联繫而成，像蜘蛛丝一样细的关係如果断了，根本找不到别人替代，有这能力溷进戒备森严的前线基地的势力，怎麽可能不瞭解这点关係。

除非它的目的根本不是『夺取』，而是『毁灭』。

「在龙国所在的疆域过去曾陆续有过数个大国，每个都在鼎盛时期突然崩落；完全无声无息，突然之间局势像雪崩般整个崩溃，最后仅剩几个遗迹留下国家曾经存在的证明。

「『祸国的野兽』就是在遗迹中找到的隐讳纪录，完全对其不知所以然，只知道在每个大国的末期遗迹中偶而能找到这个纪录，到底是如同字面般的野兽，还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敌对势力，还是一种奇怪现象，线索到这完全中断。」

「你是在担心那神谕就是所谓的野兽？谣言罢了。」「你的心思也管太宽了，先去查查九世家，还是百家姓，去查刻普斯有没有人溷进来，都比查这有意义些。」猿王转身背对九龙说着，右手则在腰际抓搔着痒处，对九龙的话并不在意。

「还是请大人小心点。」九龙改变了称呼，郑重地再说了一次。

「有多少证据说多少事，没事就滚你的，想待在这死人的地方多久？去去去！」

面对猿王的驱赶，九龙不再说话，带着早就想离开的四娘离开大厅。

正如猿王说的，一切只是臆测，到现在都没出现过实际的证据……但他有相信的理由。

等两人离去，猿王才转过身来。

一副双眉紧皱的愁苦脸。

转头看向寝宫后便呆望着，不知过了多久……。

猿王重重吐了口气便起身下桌。

「怎麽防……时间到了谁躲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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