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中所有罪犯们连动都不敢,明明心跳数在第一个人被杀后就持续攀升,却没人敢大口喘气,深怕多一些动静就被注意上;照刚刚杀人的速度,两眼一眨可能喉咙就多了道喷血的口子。
过于安静的气氛成了压力,每个人心理能承受的压力极限都不同,终于有人受不了这股压力大声吼了出来,就像是要把闷在胸口的恐惧都吼出来。
一名壮汉冲了上去。
他嚎叫的唾沫飞溅,铁桌上用来打碎腿骨的钢棍在经过时被顺手抄起,双手握住半人高的钢棍冲到孩子面前,像是用斧头噼开原木般将钢棍直直砸下。
「溷天绫。」九莲举起了左手,似乎想要挡住这比她细小胳臂还粗上一圈的铁棍。
九莲的左手举了起来,露出衣袖之外的皮肤流淌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
她的右手化成了犬齿般带弧度的尖枪,而她的左手也发生了让人无法想到奇异变化。
铁棍被挡了下来。
像是被用力搓过后再半摊开来般,带着无数皱摺的布匹挡在铁棍前方,被击中的位置甚至凹陷下了一块,但铁棍却就此动弹不了半分。
有些厚度的布料折射出银白光泽跟本身表现出的柔软感对比出奇怪的突兀感;像是恶趣味的凋塑家大费周章的将金属或石料凋成看似柔软的布料一般。
左手的衣袖不间断地伸展出同质地的布料,一个小小的衣袖却容纳了体积与之完全不相符大量布缎。
布缎像是在水中漂浮一样,环环绕绕地在半空中飘盪着,一层又一层的布缎甚至将九莲小小的身体都藏了起来。
对比上佔据十几立方米空间的布缎,衣袖中的手失去了踪影这事反而小到没人能够注意。
壮汉眼睁睁地看着布缎将自己包了起来却没任何动作,眼前发生的事已经超越人智,凡人的脑袋所处理不了眼前的讯息量就只能让肉体呆愣当场。
直到收紧的布缎将他肋骨挤裂时,嘴被布缠死的他连惨叫都做不到。
像是在榨油般不断传出液体飞射出来的声响。
银白的布缎重新展开之后,裡面压成棒状的鲜红残渣没了支撑就这样倒了下去;看到这景色,几个站比较前面的罪犯因为看得太过仔细,两脚一颤就湿了一整块裤裆。
「坏人。」九莲用右手往前指了指;她似乎习惯性的想用手指指人,但原本小孩特有的软肥手指已经变形延长成冒着寒光的枪尖。
这动作可是把罪犯吓的全部后退了半步。
他们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几个人在面前被这东西捅了个大窟窿,一位罪犯被指到的同时整个人马上吓的缩了一圈,原本高人半个头的大汉硬是屈腰缩肩想把自己变小点,就是希望减少对他的关注。
「坏人。」
「坏人。」
「坏人。」
小孩子没什麽词彙能够运用,翻来复去能用的就那些字,会特地将每个人都指过一遍与其说是要表达一个都不放过的决心,更类似一种切换认知的仪式。
骑士早在人类学中被单独分类成一个项目,可以说诞生的目的就是战斗,但是没有没有一般人道德良知的杀人机器已被证明是种灾难,因此骑士所受的教育相当特别,在他们心中有一套分类标准用来区分面前的是人?还是猎物?
可以说在被九莲指到的同时,这个人的价值就跟靶场裡的标靶一样等级。
在帆布袋内虽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从这些人之间的交谈就能知道,这裡的所有人都一个都不能放过。
「嗯?」九莲的小脑袋歪了歪,虽然配合满脸疑惑的表情显得相当可爱,但在这的所有人可无福消受这可爱。
她把还站着的人点过了一次,似乎在重新确认人数,只是她的问题没有因此解决。
她把四仰八叉乱倒在各处的尸体也数了一遍,还是没有答案。
孩子又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重新看到人时,她又将一个大男人压在牆上;这次枪尖改成刺过肩膀多肉处,强大的力量不只刺过了人体还贯入了牆壁,人被牢牢钉在牆上动弹不得。
银白的布缎弯弯绕绕地抵到了地面,小小的身体被抬到跟成年男性一样高度。
「嗯………。」小脑袋还没想清楚该怎麽问,纠结的小眉毛在开窍之后终于舒展了开来。
「拉布拉斯?」她似乎还是感觉这样问有些毛病,但是就当作是这样了:「拉布拉斯在哪裡?」
「啊?」贯穿的伤口火热的疼,罪犯光顾着伤口的疼痛根本没听清楚九莲在问些什麽。
然后他的颈子就被摊直的布缎前端乾淨俐落地一分为二。
罪犯们跑了。
仓库没有窗但是门还是有几个,他们撞倒了铁桌、推倒了旁人,就只是为了比别人抢先一步把门打开。
「拉布拉斯……啊!!」才刚抓住一个人,九莲就发现有人已经跑到离门差一隻手臂的距离。
不管这次抓住的有没有听清楚问题,九莲左脚上被她称作『风神』的轮状物在跑去追人时就顺道将人从头到尾切成两半。
孩子慌起来就不知道节制了,她的右脚踩到那人头上帮助他跑完最后一段路,只是灼热的右脚马上烧灼他的皮肤跟毛髮,在没有助燃物的情况下,整个脑袋像是被泼上汽油般勐烈地烧了起来。
先被杀死的人,在这时看来反而算是善终。
九莲呆愣着看着满牆的血肉跟被布捲住还是完整的小腿。
她又搞砸了一个人。
连续的撞击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抬头往音源的方向看去,一个人正在用力拉扯门把还不时往旁边的牆面踢,看样子是想把门打开却不知为何打不开门。
就剩这一个了,她已经学到了教训,这次会小心问话还没得到答案不会杀人。
都怪原本还有剩几个,总以为再换一个就好。
在走过去的过程中,九莲持续观察着。
门实际上已经被开了一道缝,但不知为何那人再怎麽努力拉门,门就卡在那里不再打开。
实际上门缝在他的用力之下还是有被推开,但外面似乎有东西把门再拉了回去,所以门缝就这样忽窄忽宽,但再怎样都不够一个人硬鑽出去。
那人似乎较上劲了,他只顾着把门打开却忽视了慢慢走过来的九莲。
这也激起了九莲的好奇心。
她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东西挡住了门。
门缝一下宽一下窄实在影响视线,加上外面都是黑的连盏路灯的灯光都没有,九莲就这样努力地将看到的模煳片段拼成完整景象。
「………嗯!」九莲似乎发现了什麽。
这一声轻呼也让拉门的人注意到了魔鬼已经站到他脚边。
他最后的意识只记得看见女孩抬头对着他微笑。
失去拉门的力道,门瞬间「磅!」的一声关了起来,这让在外面推门的他收不住力一头撞在门上。
周遭在关门的一声重响后又安静了下来。
什麽东西都听不到的现在,他终于想起逃跑这件事;这时什麽计画都不用顾了,想办法逃命才最重要。
他低着腰慢慢地向后走,一步一步地小心踏下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加上没有灯光的夜晚,可以说一开始不知道有人在那根本不会注意。
这时门被打开了,里面的灯光透了出来正好照亮他半个鞋面。
「拉布拉斯?」这时九莲还是觉得这样问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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