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清道夫（一）

阿萨历998年5月4日，月之联邦，银月城。

一大早，一个肤色偏黄、瞳孔呈红色、有着一头黑色短发、身上穿着褪色的棕红色风衣、背着一个被麻袋包裹起来的长形不明物体的男人单肩扛着一个行李袋，走出一间小房子。

大部分人类国家的人都有着金发碧眼、皮肤偏白的外貌特征，像这个男人这样的人，在世界上分布范围很小，并不常见。

“这么早就走？”一个穿着米色长袍的小女孩站在门口，乍一看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语气却像个成熟的中年人。

男人叹着气，“没办法，生意不好做。”

小女孩站在门前的楼梯上，才刚好和男人一样高。

顺带一提，她的身高只到亚述的腹部。

“那边的事打点好了吗？”

“早处理好了，刚好昨天救了个贵族人家的小少爷，贵族老爷子帮我找了一块地儿，还帮我付了首款。”亚述语气平淡地说道。

“嗯？”小女孩意味深长地盯着男人的脸，“是你硬要别人帮你付的吧？”

“哼，笑话，大爷我像是这种人吗？”

“像，像极了。”

“我……”

男人咂咂嘴，“哎哎，谁给的不重要，该说王城不愧是玛罗琪亚王国的首都，整个王国最富有的地方，有钱人贼多，有的是生意可做。”

小女孩摇摇头，一根手指用力戳了一下男人的额头，“你少在那花天酒地的，真出事了，我可不会承认你亚述.哈斯是我戴安娜.塞勒斯的学生。”

“嗯嗯是是是您说得对您说得对，”男人的态度极其敷衍，“小戴安娜是天，小戴安娜是地，小戴安娜世界第一可爱，行了吧？”

小女孩叹了一口气，收回戳额头的手指，换成弹指的手势，狠狠地弹了一下男人的额头，“我都快40多岁的人了，不吃这一套。”

“哎哟，疼疼疼，”男人摸了摸额头，“这么没情调，难怪单了这么久。”

“嗯？”戴安娜再次摆出弹指的手势。

“别别别，戴安娜老师，我投降，我认输。”男人苦笑着挡住戴安娜渐渐逼近的手指。

戴安娜冷冷地瞪了男人一眼，转身走回房子。

“等下。”前脚踏进房门的那一刻，戴安娜停住了。

男人愣了一下，摆出一副温柔的表情。

果然你还是不舍得我啊。

毕竟我租了你仓库这么多年，也算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虽然平时我们经常吵嘴，但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嘛。

我懂的，你嘴巴那么毒其实也是关心我的表现，虽然我对萝莉或者萝莉体型的成年女性不感兴趣，但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面上，就让我给你一个告别的拥抱吧！

男人张开双臂，看着逐步朝自己走近的戴安娜——

“把你这个月的房租给我交了。”

戴安娜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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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萨历998年5月5日，玛罗琪亚王国，玛罗琪亚王城。

月之联邦与玛罗琪亚王国南部接壤，途中除了要经过佩尔赞以外，还要路过很多城市，才能到达位于玛罗琪亚王国中部的玛罗琪亚王城。

一路奔波下来，换了好几辆马车，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临别之际，首先想到的不是与学生告别，而是房租，这个名为亚述.哈斯的男人为此闷闷不乐，一路上没少抱怨。

除了收房租以外，戴安娜还给了他一瓶溶液，说是用阿佩勒树果实提取出来的，因为是亚述帮她买回来的，所以给了他一份，当作报酬。

只是，和房租相比，这个报酬显得有些廉价了。

与他同程的乘客，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亚述是和他口中的“小戴安娜”离婚了，正为钱而犯愁呢。

一码事归一码事，来到王城之后，亚述把精力都放在和邻居搞好关系、装修“清道夫”事务所、和王城的商人打招呼等各种各样的琐事中，等办完这些事之后，已经到傍晚时分了。

有句话流传甚广：商人的夜生活是很丰富的。

在亚述身上，这句话一样适用。

“来，小美人儿，过来陪陪爷。”亚述翘着二郎腿，朝最近的陪酒女挥挥手。

干完活儿，亚述果断奔向最近的一家酒馆。

亚述早就听闻玛罗琪亚美女如云，像酒馆这种还有陪酒女服务的地方是贵族和富人最喜欢去的地方，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他和那几个商人一边高谈阔论，一边揽着陪酒女的细腰，等着陪酒女给自己倒酒，聊完了正经事，他们又色眯眯地和陪酒女调情，花天酒地，欢乐得忘乎所以。

比起这几个商人，亚述显得更大胆，别人顶多抱一个，他非要来个左拥右抱，装作人生赢家的样子。

“亚述小哥，看你年纪轻轻就做得一手好生意，想必有不少美女倒贴吧？”一名喝得醉醺醺的商人摸着陪酒女水嫩的脸蛋，和亚述干杯。

“不存在的不存在的，”亚述谦虚地笑一笑，虽然喝了很多，但他仍没有醉意，“我常年奔波在外，要是找了个好姑娘，岂不耽误了人家？与其让她受苦，不如干脆就不找了。”

听罢，商人大笑，“好！果然是条汉子，我再敬你一杯。”

亚述保持微笑，一饮而尽。

“不过嘛，”亚述稍微用力，把左右两个陪酒女抱得更贴近自己一些，“我单了这么久，这有那么多美女陪着，也用不着找其他的了，倒不如说，你们个个都是有妇之夫，就不怕……”

这一句话让所有商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就玩玩而已，没人放在心上，用不着小哥你操心。”另一名商人说道。

亚述出于礼貌，附和着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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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就到晚上了，亚述以有要事为由提前离开。

这一趟，亚述可以说是和酒馆的所有陪酒女，包括老板都给混熟了。

“客官慢走，有空常来哦，”方才陪着亚述的两个陪酒女微笑着与亚述告别。

告别过后，亚述走在路上，失望地摇摇头。

“等做完这笔生意，就和那几个老东西说拜拜吧。”亚述吐了一口痰，冷笑一声，“明明有个好女人在身边，却不懂得珍惜，和这种人做生意，没意思。”

回到事务所，亚述草草地收拾一下今天装修剩下的垃圾，躺在沙发上，拿出一本全方位介绍王城的书，时不时用笔圈出几个名词。

“哦，原来报纸是在这里订的，和月之联邦不太一样啊……”亚述一边圈词，一边自言自语。

正当亚述聚精会神地看书的时候，有人偷偷地往门缝里塞进了一封信。

“亚述.哈斯先生，这有您的一份信。”送信的人把信塞进去，提醒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

亚述“嗖”的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把书和笔扔到一旁，拿出信的同时咂咂嘴。

“啊哈，肯定是小戴安娜寄来的，”亚述高兴地把信拆开，“哎呀，当时不舍得就直说嘛，现在还送信给我，死傲娇一个。”

亚述笑眯眯地想象着：用着娃娃音，扭扭捏捏地表达自己的感情，还死不承认的戴安娜的样子。

再重申一遍，我对萝莉或者萝莉体型的成年女性不感兴趣。但是仔细想想，这样的小戴安娜简直萌得不行啊。

亚述的笑容逐渐变得猥琐，他立刻抽出信纸，清清嗓子，庄重地读出这封充满了“老师对学生深深的爱”的信件。

信上只有一行字——

明天傍晚，圣殿中心，有事相见。

亚述皱了皱眉。

他仔细审阅了一下信封上的地址和收信人，的确是这里和自己的名字没错。

他突然想起“圣殿中心”这个地方在那本书上看过。

“我看看，圣殿中心……”亚述重新拿起书，翻到介绍机构的那一页，“噢，找到了，嗯……圣殿骑士团的总部？”

亚述“噗”的一声大笑，“实打实的恶作剧，大爷我刚来这里，怎么可能会和骑士扯上关系？”

说着，亚述想推开门，走到外面，大声骂这个恶作剧的始作俑者是个傻子。

然而，门还没推开，信封上掉出了另一张纸。

亚述疑惑地捡起这张纸，定睛一看，吓得嘴巴张开，久久不能合上。

“卧槽……”

亚述的手颤抖着，纸掉到了地上。

在室内灯光的照映下，纸上画着的一个图案清晰可见——

王国护卫队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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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萨历998年5月6日，玛罗琪亚王国，玛罗琪亚王城，圣殿中心。

傍晚，怀着忐忑的心情，亚述.哈斯来到了圣殿中心门口。

这个时间，几乎所有机构的人都已经下班了，圣殿骑士团也不例外。

来这里的路上，亚述看到很多穿着圣殿骑士团团服的人走出圣殿中心的大门。

他本以为圣殿骑士团的骑士上班期间都是穿着骑士盔甲，可事实上他们只是穿着轻便的红白相间的团服，团服做工非常精美细致，男骑士穿起来显得强壮，女骑士穿起来显得美型精干，亚述不得不佩服团服设计者的聪明才智。

不过，说到底，亚述对骑士一点兴趣都没有，除非有必要，否则平时很少会去了解骑士的事情，团服这种小细节，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就不会在意。

在亚述眼里，骑士是无私、高尚的代表，和自己这种唯利是图、贪钱贪色、自私自利的人完全合不来。

毕竟已经是下班时间，亚述到这里的时候，门口就连平时值班站岗的人都不在了。

亚述又开始怀疑那封信是否真的是恶作剧。

“嘶……这些死板的骑士真的查出我做了假徽章？”亚述摸着下巴，小声嘟囔。

亚述曾用假徽章，对付一个企图欺诈他的商贩，花了低价从他手里买下了阿佩勒树果实。

这件事正好就在亚述救贵族小少爷之前，这个果实也是他受戴安娜.塞勒斯之托买的，地点在玛罗琪亚王国南方的一座小城市。

亚述对自己做事的严谨作风还是挺有自信的，况且圣殿骑士团一般不会管这种不涉及重大案件的小事情，他实在想象不出骑士到底是用了什么方式查出来的。

真要说是恶作剧吧，亚述就更没头绪了，自己昨天刚到这里，今天早上才开始营业，没道理这么快就被人打击报复的吧？

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工作性质的话，似乎还有点可能：

亚述经营的清道夫事务所，表面上是一家专门帮人搞清洁卫生的服务型店铺，实际上亚述还偷偷经营着一个虽不违法，但比较敏感的业务——贩卖情报。

但是，亚述暗地里的情报贩子身份鲜为人知，哪怕是经常做生意的合作伙伴也不知晓，也就只有戴安娜这样的熟人才知道。

所以说，非要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更难与恶作剧扯上联系了。

亚述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摇头放弃思考。

“是不是虎穴，入了才知道。”

亚述轻轻地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迈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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