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珠子很有可能是魔丹,辛子追心里便倍感焦躁,他怕自己无心赠珠会害了不止白音一人,于是与陆长生聊了没几句,就直接传音给一旁的东方问心,告诉他自己此前曾发现陆三小姐是月阴体质,自己师门明鹤观不收女弟子,此次带她东方问心前来是认为朝霞洞府可以考虑将陆秋琅带回去。
东方问心讶异,还以为他叫她来汾河镇是有什么事,没料到最后是为了塞她一个师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月阴体质的确罕见,有这等潜质的人确实不能轻易错过。
一想到这,东方问心便向陆长生请求见一见陆三小姐。
陆长生虽然不知眼前这作男装打扮的女子为何突然要见自己女儿,但还是高声叫来管家,让他把三小姐带到厅堂来。
辛子追无心参与东方问心与陆家父女之间的商谈,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带着云湖出了厅堂在陆宅闲逛起来,不一会就来到了一个小湖边。
湖不怎么大,里面种着小半湖未开的荷花,周围也种满了柳树,在这六月的时节显得绿荫葱葱,湖面上还有一只小舟,湖浅水的地方还建造了一处凉亭,绿瓦红柱,梁上装饰着精美的荷花图案,看样子是陆家夏日赏荷饮酒的好地方。
“师兄,看你神色不对,发生了什么?”
云湖与他在观中一块长大,自是熟悉自家师兄内心不安时的动作,见他右手不自觉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和中指,便低声询问他。
“师弟,要不你帮我摇个卦吧。”
辛子追坐到了凉亭内的石凳上,示意云湖也过来坐,并且将装着帝爻的黑筒从百宝袋里拿了出来,神色有些犹豫。
“不……或许我自己来也可以。”
云湖刚坐到凳子上,一听他这话吓得立马跳下来扯住他的袖子不让他倒出帝爻,看了看四周,低声惊呼道:
“师兄你疯了?!师父让你不能亲手摇卦!你想自找麻烦?!”
外面都传六师兄得了师父青禾真人一身卦术真传,可他们不知,六师兄这一身卦术是有缺陷的,这事也只有师父师娘、同为七子的师兄和他知道,那就是只能让别人摇卦,不能他自己来摇!他要是替谁摇卦问财,那人轻则赔一笔钱,倒霉几天,重则倾家荡产,倒霉一辈子!他要是替谁摇卦问婚嫁,那人轻则与另一方生出不合,重则双方彻底一拍两散!简而言之,什么结果相反他就摇出来什么!而且次次都准!就跟被诅咒了一样!搞得在山上时一听他手痒要摇卦,二师兄和三师兄就怕得要命,每次都是死死盯着他不肯让他动手,害怕他扫把星附体祸害全观上上下下!同样惧怕他这股“神秘力量”的师父还特意下过令,禁止他自己摇卦!而且他要是动手摇卦,他自己也得倒霉一两天!这也是下山前师父嘱咐他们要看好辛子追绝对不能让他落单的原因!一旦摇卦,这谁招架得住啊!
今天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到底是谁让他不惜两败俱伤也要动手报复的?!
云湖感觉自己胃隐隐有些犯疼。
“拿来!我来摇!”
云湖不容分说一把夺过黑筒,踩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手法娴熟地在石桌上倒卦钱、摆锦布,道:
“说吧,你要报复谁?”
此话一出,辛子追有些不乐意了:
“我就摇个卦,怎么就变成报复谁了?!”
合着师兄你自己到现在没自觉啊?!前年一个师弟天真找你求卦问功法长老出的考试他能不能过,我下山前就听到其他师弟说那家伙已经考到自闭了!不出意外现在还在刑罚堂里哭着抄经书呢!那么大一摞!已经快赶上藏经阁两排书架了!
云湖盯着师兄怒目圆瞪,心里憋着股气,圆润的脸涨红,很想为那无辜的师弟喷自家师兄一脸唾沫星子,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行行行,你到底算谁?!”
“帮我算算那颗绿珠子在哪。”
辛子追斜着眼看着他,双手拢进袖子里说道。
云湖手一顿,不解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那珠子能隐蔽气机吗?而且我也没见过那珠子,这怎么摇卦?”
“所以我后面才说让我自己来啊!”
辛子追一副忍无可忍的模样,一把夺过了桌上的帝爻,合在自己手里就准备摇。
辛子追觉得自从下山后自己就一直时运不济,虽然自己摇卦也有倒霉的后果,反正碰上南宫月就已经很倒霉了,他也不介意再倒霉一点!反正也死不了!
“等等!别摇!”
云湖大骇,伸手就要去拦他,结果没拦住,辛子追已经将手里的帝爻往锦布上一放了。
两正一反,是阳爻。
“啊……啊啊啊啊啊——”
云湖哀嚎的看着辛子追拿起帝爻又开始摇卦了。
一旦拿帝爻开始卜卦,中途就没办法停下,不同于普通的铜钱,帝爻卜卦,不管你继不继续,这卦的因果已经产生,拦也拦不住!
完了!完了!那珠子完了!
云湖捶胸顿足,咬牙切齿看着辛子追摇卦“败”珠子。
另一边,白音见东方问心和陆家父母谈得甚欢,有些无聊,于是也找借口出了厅堂,准备去找辛子追与云湖,走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要是就这么走过去,那两人肯定有所顾忌,自己也没法知道他们正做些什么,思前想后,她走到一处假山后,掏出了那颗绿珠子,灌注灵力就隐匿气息,还探出神识去搜索辛子追两人的踪影。
在得知辛子追和云湖就在陆宅一处小湖边的凉亭里时,白音脚下轻轻一蹬,跃上屋顶,在院落屋顶来回跳跃,无声朝着凉亭直线前进。
辛子追这边六次摇完,两眼紧紧地盯着白色的锦布上慢慢浮出的墨渍,从下往上看,分别是:
阳、阴、阴,阴、阳、阴。
“‘水雷屯’,是六十四卦第三卦的‘屯’卦啊……”
听着师兄喃喃自语,云湖只觉眼前发黑,身形晃荡,差点从凳子上栽了下去。
他就说吧!他就说吧!“屯卦”!四大难卦第一卦!主凶相!这下肯定没戏了!找不到了!珠子绝对找不到了!
“异卦相叠,上坎下震,坎为云,震为雷,‘屯’如初生的青草,脆而易折,青草遍布大地,未来充满艰险,唔……这卦有些不明不白,不过看得出是个凶卦,提示我近些天不宜出门远行……唔,果然找不到珠子位置吗……”
辛子追摩挲着下巴,叹了口气。
听到师兄的话,云湖翻了翻白眼,彻底放弃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脸伏在石桌上,生闷气生得要吐血。
在屋顶上跳跃的白音远远就看见了前方凉亭里的两人,刚准备跃下屋顶,猛地听到头顶上传来某个东西“砰”的炸碎开来的声音。
白音猝不及防被这声音吓得一阵哆嗦,差点从屋顶上掉了下去。
什、什么炸了?!什么东西炸了?!
白音忙稳住身体,心里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伸手在脑袋上面够那珠子,结果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没了?!那东西没了?!
白音傻在了屋顶上,没几秒回过神来,连忙蹲在瓦上找着珠子,心里如一团乱麻。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炸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跟辛子追揭底了,他问我要珠子,我该怎么说?说珠子炸了?这种鬼话他怎么会信!换我我也不信啊!听他和师弟说话,这珠子好像挺重要的,万一真是锁妖塔上面的东西,这下被我弄没了,我、我这怎么解释啊?!这东西我拿什么赔啊?!
白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差抓耳挠腮了,鼻子一酸,眼睛泛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在瓦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那颗珠子,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斗篷,结果就看见黑色手套上沾了些许白色的粉末,很明显刚才那道炸裂声正是那已经炸成粉末的珠子发出的。
被无情现实打击得顿时崩溃的白音一屁股跪坐在瓦上,一想到辛子追可能会误会自己不愿还他珠子,霎时间,委屈、愧疚、茫然与无助这些情绪互相交织,如黑色的草般在内心疯狂的生长,将她的思绪彻底吞没。她垂着头,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淌下,“滴答、滴答”的透过面具与脸之间的缝隙洒在青瓦上,将瓦润得颜色更深,她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嘴里发出了委屈的呜咽声。
亭子里的辛子追正看着锦布上的卦象沉思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异样的声音,转头一看,就发现远处屋顶上坐着一个黑衣人。
他以为陆府来了不速之客,连忙将帝爻和白布装进黑筒收进了袖子里,脚下一蹬,跃出了亭子,朝着白音所在的屋顶就奔去,一边跃还一边厉喝:
“什么人?!”
白音被他的声音吓得回过了神来,转头一见他朝着自己奔来,心里一慌,站起身就跃下了屋顶,朝远处狂奔。现在的她根本不敢直面辛子追,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看到那张红脸的天狗面具,辛子追停下了脚步,他注视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那头,皱起了眉头。
吴仁?他怎么在这?
“师兄,怎么了?”
身后的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是云湖听见了他厉喝的声音跟了过来。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辛子追将手拢进了袖子里,眉头舒展,淡淡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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