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深处,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里面,四周支起了三四个帐篷,帐篷边还燃起了两堆篝火,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高大男子腰间带刀,正站着四个方位在马车周围警戒着。
马车很大,长宽两米左右,被缰绳栓在了三匹长翅膀的马上,这马车外边看似华丽,用的都是上好的锦布,但内部装饰却不多,寝具与茶具倒是准备齐全,浅榻边木扶手的香炉里还冒着一缕淡淡的清烟,比起马车,这更像是一个带着软榻的小型茶室,就连那三面马车墙壁上都挂着仕女图与山水画,显得马车主人爱好文风雅致。在榻边的短腿方桌上放着一个食盒,里面摆着四道冒着热气的灵菜和一壶酒,配合着香炉的清烟一起撩拨着马车中人的嗅觉。
一个年约十七,面相普通,发髻上绑着白色发带,身穿藏蓝色锦衣的少年半倚在榻边,拿着叶形的酒杯慢慢抿着,他抬头看了眼同在马车里正盘坐着的老者,另外一只手一挥,桌上另一杯盛着酒的酒杯就到了对方面前:
“安执事,那两人监视如何了?”
被叫“安执事”的老者驼着背,面瘦无须,额上有三道皱纹,颧骨突出,脸皮像没有与里面的肉相连一般垂了下来,脸上永远都是一副半搭着眼皮有气无力的模样。
见那叶形的酒杯停在自己面前,安执事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接过一口灌下,也不答话,手一挥,一面镜子从袖子里飞出。
那镜子不大,巴掌大小,也没什么装饰,就只有一个镜身,一面照得出人,一面黑漆漆的。这镜子飞到半空中之后,照得出人的那面往上一翻,一道白光从中射向空中,竟在空气中投射出了一道影像。
“文少请看。”
安执事低声叫到。
这两人正是被淮阳城主姜涛一同派来监视辛子追的姜家表少爷文杰和姜家执事安义。
文杰听到安执事的话,饶有兴趣地向前凑了凑,便见那投影中的场景似乎是一个房间,房间里四人对峙,一个穿浅蓝色衣服的少年被黑衣人抓着手,靠在对方身上走到了窗边,更奇特的是那少年不知为何裤子滑在了小腿上,对面穿着青纱白袍的清秀男子忽的脸色一变,看嘴型像是惊叫了一声,抬起袖子迅速地遮住了脸,那挟持着少年的黑衣人像是被对方尖叫声惊到,下意识低头往少年身下一看,对面戴面具的斗篷客趁这机会忽然暴起,手一挥,也不知甩出了什么,黑衣人头中招,往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文杰分明看到那黑衣人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血口,从中还爆出鲜血溅了那少年一脸。
那斗篷客见一击即中,冲了过去,伸手一把拽出了黑衣人手里的少年,接住少年后伸手在少年身上点了几下,那少年就忽的动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从斗篷客怀里挣扎起来,抖掉了手上的绳子,涨红着脸动手穿上了自己的裤子,趔趄着脚步奔到床边找到了一条黑色革带套在了身上。
这……我不是让他们去监视人吗?怎么还和对方动起手来了?
文杰瞪着眼睛,看着影像中的三人,不明白自己派出去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下一秒只见那画面一转,斗篷客忽然走到一旁,躬身拽起了地上另一名黑衣人,伸手在那人身上点了几下,那人像个龙虾一样弹射了一下,睁开眼醒了过来。
文杰脸色一沉,心下一急,叫到:
“封了他的口!不能让他走漏消息!”
不用他说,一旁的安执事也知道对方是打算拷问自己派出去的人,右手捏了个手印,那影像中的黑衣人张开嘴像是大叫了一声,身体剧烈颤抖,然后瞪着双眼一动不动了。
那斗篷客像是吓到了,用手摸了黑衣人的脖子,似乎是确认对方死亡了就将手里的人丢在了地上,和另外两人聚在一块不知讨论了些什么,说着说着又猛地抬起了头,和观察他的文杰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就好像察觉到了文杰正在窥视他们三人一样!
文杰突然惊叫了一声,身体往后一倒,一旁的安执事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手一招,迅速收起了镜子,起身拉开了马车车门,冲着车外的侍卫就叫到:
“赶紧收拾东西!此地不宜久留!速走!”
顿时,马车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会文杰就感觉马车外传来了拍翅膀的声音,紧接着马车微微一晃,文杰此时便明白是侍卫在车外赶着飞马腾空飞了起来。
“文少,你感觉如何?”
安执事跪在木板上,小心翼翼看着文杰。
文杰咬牙,闭眼盘坐着平息身体里翻涌起来的血气,好一会才睁眼,心有余悸地看着安执事道:
“那张面具我从未见过,执事你可知是哪的?!”
只是隔空那么一眼,文杰就感觉被勾动自己体内的血气,要不是他急忙闭眼,体内的血气怕是要压不住,血气一旦暴动起来,自己当场就得爆血而死!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安执事见文杰没事,呼了口气,盘坐下来,道:
“那个面具我曾在东南海域一处小岛上见过,岛上的人信奉天狗大神,每年都会在叫‘神社’的寺庙建筑里举行祭祀,那张面具的脸正是那个叫天狗的神明的模样,鼻子长正是其特征,若我没记错的话,天狗这种形象的祭祀习俗,是当年来中洲的东域修士所传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对方来自于东南海域?!”
安执事听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肯定:
“也许,这种面具在中洲其他地方少见,但对方能察觉‘窥镜’,怕是不低于聚源境,而且东南海域那边散修居多……好在我让那两人出发前在身上带了逍遥弟子的木牌子,即便被发现了,他们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现在可不能轻举妄动了,接下来如何打算?”
文杰可不打算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那表哥姜涛一直都对自己不满,如今做了城主,气焰更盛,这次突然派自己出来,自己若是没做出点成绩回去,以后在城主府的地位怕是会变得十分微妙。
“一边派人继续监视,另一边派人去陆家问出他们去那做了什么。至于我们,还是在后方跟着,有什么不对,立马传于少城主知道。文少,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聚源境修士突然跟着宗门弟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们只负责监视他们并打听消息就好,不要节外生枝。”
安执事看着文杰一脸不忿中夹杂焦躁的神色,心下明白他必定是担忧自己今后在城主府的地位,只好出声警告他私下不要乱来,毕竟卷入宗派争斗之中,丢命是随时随地的事情,地位可以争取,命却只有一条。
文杰垂下了头没有说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若安执事没闭眼冥想的话,他就会发现文杰目光闪烁,明显是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一旁的东方问心脸上的潮红还未完全褪却,说话间略有些尴尬的不敢去瞧对面的辛子追,只好将目光投向身边的白音,结果转头就发现对方侧头一直瞧着窗户所在的方位。
“怎么了?”
“我总觉得有人借法宝窥视我们……”
白音沙哑着声音答到。
东方问心心中一紧,这时辛子追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逍遥洞府的人!”
东方问心转头一看,一旁原本用灵力除却身上血迹的辛子追不知何时从一个黑衣人的身边站起了身,手里拿着一块小木牌,那小木牌上半个巴掌大小,呈长方形,上面雕刻着大鹏形象,中间刻的正是“逍遥”二字。
“上次蝎蛛蛊的事还没找他们算账呢,现在居然派人跟踪,逍遥的人还真是贼心不死!”
辛子追走上前来,将手里的木牌给两人看。
“仙子,上次贫道曾问你逍遥门内和南荒毒修斗过法的人是谁,不知你现在能否告知?”
东方问心低头思索了一会,这才低声道:
“这件事情牵涉重大,我之前也禀告了师尊,而且这件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期,你师弟想必也通知了你师父青禾掌教。这件事注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罢了,事到如今,我把那人名字告诉你也无妨,当年和毒修交过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逍遥的掌教云坤真人。”
辛子追不敢置信:
“那一次距离至今已经有六千年了,据我所知担任掌教的人名义上需要镇守山门禁地,修为必不能低于神游境,有传闻云坤真人如今是神游六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难道修为未有什么长进?要知道到达元婴境之后,修士体内灵气大增,会被天地感应并被排斥,长时间境界毫无变化,寿命有限,天人五衰可不是闹着玩的!派内斗争向来激烈,掌教之位尤胜,他怎么可能活了这么久?!”
如果逍遥的云坤掌教真是被蝎蛛蛊作为了宿主,那这可真是个烫手的大雷了!据传云坤真人到前年为止,一直都是在外云游,也不知道接触了多少人,若都被他种下了蝎蛛蛊子体,中洲怕是有一半的修士都要被牵连进来!这下不单单是毒修的问题了,而是中洲自身将天翻地覆的问题了!
一想到这,辛子追只觉得手脚发凉,心里直打鼓,思绪混乱中,脑海里蓦地冒出了某种可能:
不……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瞒过天地,防止天人五衰……莫非是?!
东方问心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云坤真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靠的……”
“正是夺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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