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这家伙...什么意思？”

艾尔并非没有听清神子刚刚的话，对方所言非虚的情况下亦是当前对他而言最糟糕的情况，在这个国家里，与魔女有关联的人被发现的话无一例外都会处以极刑，虽然神子应该没有想要揭发我的意思，但这件事要是不小心抖出去的话，不要说跟魔女是交好的事情了，如果被追溯到之前真正意义上跟魔女有勾结的事情，我，毫无疑问会被处理掉，而且是毫无尊严的被处理掉。

“亦棠她也拥有一些...不同寻常的能力、那时候治愈我、的就是她的这份力量”

当下，这件事事关艾尔的未来处境，有必要了解清楚这一切，于是他眼神冷厉起来，请求神子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么？”

“艾尔、氛围..跟刚刚完全不同了？”

“告诉我吧，那时候发生的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尔把身体靠近了铁门，双目的视线仅与神子的脸相隔几厘米，神子她能够感觉到，艾尔温热的鼻息跟冲击着自己的脸颊，不知怎么感到了有些难为情。

“你，怎么了？”

看见艾尔那副认真的表情催促着自己，神子后退了一步，然后红着脸张开嘴准备说下去，却被艾尔阻止了。

艾尔的手伸到铁门外抓住了神子，神子她吓了一跳，不知怎么从刚刚跟对方靠近时她便感到有些难受与尴尬，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靠近过来点，我可不想被这里的人听见。”

“啊..那个、嗯是的。”

“？”

“别在意...亦棠的事情、就从那天说起吧..”

神子被恶魔袭击的那天晚上，病情逐渐加重了，短短一个夜晚的时间，情况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病斑已经快爬满她的身体各个角落了。

而在那时，亦棠悄然来到神子的身边陪伴着她，作为她平日的聊天对象来见她时，想着最后一刻看看这个家伙，但双眼却不听话的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了，耳旁静静细语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曾几何时，神子感觉到了自己已经不行了，虽然意识还在但却也渐渐飘远自己的身体。

但却又在几何时，她冰冷的身体感受到了一股温柔的暖流，好像一段水流在意识中流过，渐渐的，她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也睁开了眼睛。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旁边守候着自己，她看过去，发现是亦棠。

“亦棠..是你么？”

“神子大人...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会在这..”

半梦半醒的神子，看见亦棠盯着自己笑了笑。

“嘿嘿..神子大人，我成功了啊，真是...太好了。”

“成功..？呃..”

名为记忆的碎片不断地渐渐拼接起来，神子的脑海里的景色逐渐清晰了不少，她记起了所有的一切，自己的败北、以及所受的伤害与痛苦。

无声的眼泪从她的脸上流下，但她却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悲伤、亦或是恐惧。

只见一只小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抹去了她眼角旁的泪水。

“？”

“没事的，神子大人..您不会再受伤了！”

温柔的细声在耳畔上缓缓地走近，仿佛像包容一切的少女的声音有力地缓解了神子的不安情绪。

“神子大人...我恐怕就快离开您了，但是请不要在意..因为我早就知道，自己该这么做了。”

“为什么..？”

“一直以来，平庸的我、孤单的我、没有任何愿望...也没有什么真正喜欢的东西...随风逐流，而又愚笨的我，在这个世界上磕磕碰碰没有目的的活着，就算是进入教会成为赫旧哥特之神的仆从...也全然不止是我的意愿，只是一个偶然兴起的想法罢了，其实我不爱神...”

“然后，理所当然的..这样的我遭到报应的话也是很正常的吧？被命令加入您麾下的我在某日被恶人所为难..本来已经感到没辙了，本来已经放弃了。”

“但撕破喉咙般的最后的喊声却没想到喊住了我人生中第一个在意的人，他救下了我...我这那之后便喜欢上了他...很奇怪吧..明明是这样的我...”

“我不知道...但、也许..不是那样吧？”

“嗯..那之后愚笨、可耻的我没能向他说明自己的心意，这样的我..他也肯定不会接受的吧..所以愚笨、但狡猾的我以感谢的名义将心意之物送给了他。”

亦棠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开心地笑了笑，样子有些傻傻的。

“加入您的麾下后..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明明不适合战斗的我、不关照任何人的我...却成为了您的随行军医，然后..嘿嘿，跟他又见面了..这一切一定是因为神子大人您吧...”

亦棠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无力，从刚刚一直勉强维持的声调崩塌了...

“然后啊..我有了目标了..我想要..跟艾尔他在一起...”

“嗯...亦棠..你的头发？”

神子的伤势不知不觉中已恢复了八成，但与此同时，她才发现..亦棠的头发变得白银无暇，像黑夜里的照亮地表的月光一般。

“诶嘿嘿..我的头发怎么了？”

亦棠的身体微微颤动，但很快又回归沉寂，已经..没有力气去观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样了，不如说..这异样不用观察也已经察觉到了才是....

“亦棠..你会死么？”

“神子大人啊..这个世界上的人们..都会生老病死的，就算..就算...某个人先走一步也没有人会发现的啊...但是呢...但是呢..只有..我发现了....”

脑海里显现出少年消失在视线之外的景色，少女终于还是坚持不住地冒出了哭腔。

“呃啊啊啊啊....呜呜呜....嗯.....嗯？”

这一次，抹去眼泪的对象互相调换了，神子为她抹去了这悲伤的泉水。

“....”

“神子大人...谢谢您...给了我追求目标的位置...”

“....”

满怀感谢的少女眼中的瞳孔渐渐失去光泽..曾是显露悲伤的脸上此时却是被美好的感情所代替了。

“神子大人..您好美...”

瞳孔中映照的绝美银发，是孤单的少女眼中最后的景色。

【真是笨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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