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欧根尼俱乐部。
按照福尔摩斯的描述,这里是全伦敦最神秘的俱乐部。
因为其选址的僻静以及宁静至上的规矩,这里成为了伦敦上流社会中那些不喜好喧嚣的人的聚集地,他们会一般在这里办公、休憩,或是与朋友们共进下午茶。
但,光看这座建筑的表面,却并不能让人感受到上流社会人士追求的富丽堂皇以及优雅,然而不得不承认,这个无论是马车还是行人都十分稀少的地方,确实对得上僻静这一说。
“那个就是你姐姐?”
我指向站在俱乐部门口,像是在等人的女性说道。
淡青色的长发,精致的冰冷面庞,以及完美地包裹住她发育姣好身材的黑色陆军军服。
不得不说,这件军服配合上这位女士散发出的气质却是无比地般配,至少,比起我这个有些痞子气的中士看起来更合适。
如若不是知晓女性不能参军这一点,我甚至都要认为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正在陆军中服役的高军衔士兵。
“唉,我倒是想她是我姐姐。”
无奈地叹了口气,福尔摩斯收起烟斗,而后快步走到这位穿着军服的女性面前。
“这位是凯特·海因茨,和我的姐姐一起工作的同事,凯特姐,这个家伙是我的室友,约翰·H·华生。”
“你好。”
“........”
凯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头作为回应,带着我们走入了这间号称伦敦最神秘也是最安静的第欧根尼俱乐部。
走进这座俱乐部,我才知道我先前在外面做出的评价有多庸俗。
与外观的朴素,里面的装潢可以说是极尽奢华却又不失优雅,不仅在走道的墙上悬挂着名家的画作,里面的所有事物,包括茶杯、桌椅、甚至是烛台在内,似乎都是一体的一般,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典雅的气质。而在这间俱乐部中的各个会员们,也都穿着与这里的气质相符合的西装。
当我跟着凯特走过大厅时,对未知事物的新鲜感促使我打量起这里的一切。
乍一看并不算十分宽阔的大厅中,却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二十多个人,他们或站或坐,无一例外,手中都拿着杂志或今天的报纸,如若不是大厅中放置着点心与饮品的圆桌,我甚至以为自己走进的是一家图书馆而非俱乐部。
就好像是定做的一样,小圆桌的旁边,便是一张足以让人靠在其上,并将双手一同搭住的沙发,再加上这些沙发要么是靠着窗户,要么是靠着大厅内的屏风,仅仅是坐下去,就好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自我空间,虽然我不是很懂心理学之类的东西,但也明显感受得到,这样的布置会使每一个会员得到最大限度的自我空间,以及舒心的安全感。
有趣的是,这里的人似乎非常地认生,当凯特走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好像习以为常了一般,并没有对她身上的军服装扮或是女性的身份做出什么反应。
而当我和福尔摩斯走进来的时候,他们便一齐地抬起头来,但等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回去时,他们却又快速地把头低下,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
整个俱乐部中,我和福尔摩斯两个人就像奇装异服的怪人一样,充满了违和感。
虽说凯特的军服打扮也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但很明显,比起我们,她更能完美融入这里的环境之中。
刚想出言调侃时,我却猛地想起福尔摩斯所说的,不得在会客室之外的地方说话,也只得将这个想法压下,紧跟着带头的凯特,穿过大厅,来到了会客室中。
“哇,还真的是伦敦城里最安静的俱乐部啊。我想,那些所谓不喜好喧嚣的家伙们,实际上只是不善于与人沟通吧。”
当红木制成的大门关闭后,我忍不住吐槽起外面诡异的氛围。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善于应对的东西,你猜的不错,这里聚集了伦敦城里最孤僻以及最不爱交际的家伙们,虽然你能看到他们大多都是贵族或是政府工作者,但毫无疑问,华生,他们的地位其实也和我们差不了多少。”
“哇喔,那你不是这里的会员倒是令我非常地惊讶。”
“去死啦,我可没达到那种别人的随意一瞥都会避开的程度。”
不善交际、孤僻的人,无论在哪个阶级都是彻彻底底的透明人,即使是贵族和政府工作者也一样。他们或是因为不善言辞,或是因为乖僻的性格,不被他人理解,也没有可倾诉之人。
对于这样的他们来说,这里就像是个避风港湾。
因为这里的人都是同类,彼此的感受都能互相理解。
我回想起方才在大厅中的所见所闻,不由得哑然失笑。
“那看来我之前也算是冒犯了一些人咯?”
“即使冒犯了也没关系,迈克罗夫特是这里的创始人之一,再说,这里的人可不会因为你一个小小的冒犯而炸毛到要找你报复。”
轻笑一声,我开始打量起这个会客厅。
与外面大厅同一风格的装饰与布置,因为是会客室的关系,多了一张大桌子,但奇怪的是,除了沙发上的一件看起来应该是凯特的大衣之外,这里并没有其他人的样子。
“那个,凯特小姐?请问福尔摩斯她姐姐在哪呢?”
没等凯特回答,那件被摆在沙发上的大衣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喂,福尔摩斯?你的姐姐,该不会就是?”
我指了指沙发上的那件大衣,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福尔摩斯捂住了脸,点了点头。
“起来, 迈克罗夫特。”
随着凯特凌厉的声音,沙发上的大衣抖得更加厉害了。
“不要嘛,再让我睡一会,就一小会儿......Zzz”
就像是刚从睡梦中被人惊醒一样,这个柔柔的,与小女孩相差无几的声音从沙发上的大衣传出。
带领我们走进来的凯特,就像要把赖床孩子的被子给掀开一样,直接把整个大衣给抓了起来。
“唔哇。”
伴随着软绵绵的惨叫声,邀请我们会面,同时也是福尔摩斯姐姐的人,终于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与福尔摩斯有七分相似的脸上,仍旧是一幅睡眼惺忪的模样,有些苍白的脸色与浓重的黑眼眶显示了她的作息似乎不是那么好。
明明是深秋,但在那件披在外面充当被子的大衣下,却只有一件薄薄的背心与绣有图案,看起来像是被用来充当枕头的围巾。
完全无法想象,这个轻到可以被凯特一只手拎起来,蜷缩起身体甚至可以被大衣给完全盖住的女孩会是比福尔摩斯大上几岁的姐姐。
“呜呜呜,我,我恐高呀,放我下来啊凯特。”
看着她那比福尔摩斯还要娇小的个子,我不得不担心,如果凯特此时真的松手,这个女孩会不会直接摔出个骨折一类的损伤。
“你妹妹到了,这是为了让你清醒一点。”
“那也不要抓着我的后颈啊,像抓猫一样,呜呜好痛啊。”
“唉,凯特姐,先把她放下来吧。”
实在看不下去了的福尔摩斯让凯特将她手中的迈克罗夫特给放下,之后一脸复杂地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娇小的姐姐。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福尔摩斯先前在马车上做出无奈表情的原因。
“哦呀,夏洛克,你来了啊。”
拍了下刚刚掉在地毯上而沾染到的尘土,这个小女孩坐上了会客室里的椅子。
“啊呀,看起来近期你过得不错嘛,还交了个朋友,嗯......正好还是个有私人诊所的医生,这就特别地方便啦,怎么称呼你?夏洛克的室友?”
“啊,叫我华生就好。”
当这个与福尔摩斯有七分相像的女孩不再瞌睡,开始认真地谈话时,我才有一种“这个人和福尔摩斯是血亲”的感觉。
“哼,一如既往,你靠的也只是一些站不住脚的细节来猜的吧。”
“这话真过分呢夏洛克,你只是看到了但是没思考,你看,这个人全身上下都在诉说着他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这位退伍军医在自己的衣着打扮上很是讲究的话,我甚至能准确地说出你们是怎么相遇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那么,证据呢?”
“懒得找,这些是侦探的工作又不是我的,我只负责分类和总结,具体该怎么做是夏洛克你们的工作啦。”
没认真几分钟,这个名为迈克罗夫特的女孩就把趴在了桌子上,又开始打起了瞌睡
“咳咳,让我们进入正题吧,那个,迈克罗夫特.......小姐?”
“嗯嗯嗯,对的,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凯特吧,反正她知道的也不比我少,那么,午安........呜哇哇哇哇。”
刚想把围巾铺好作为枕头睡下去的迈克罗夫特直接被身旁的凯特手动掰直了坐姿,随后在后者凌厉的目光下,不得不摆出认真的表情,说起此次叫我们来的目的。
“啊,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个福尔摩斯可能比较感兴趣的案子。以免我这个不安生的妹妹动不动就想着去吸毒。”
向着身旁的凯特做了个鬼脸,揉着刚才被
“已经戒了。”
“哇,瘾君子戒了毒品,这个笑话真好笑,唔,关于这个事情的详细情节,凯特,你说一下吧,我对这块并不是很了解。”
正当我为姐妹斗嘴的对话会愈演愈烈而抹了一把汗时,迈克罗夫特把话题的主导权交到了身旁的凯特身上。然后把自己面前倒有茶水的杯子递给了我。
这家伙其实还蛮有礼貌的嘛。
这么想着,我喝着茶,假装没看见明显被区别对待了的福尔摩斯脸上的黑线,听起凯特的叙述。
“大约是两三天之前,一个希腊语译员在报纸上刊登了寻人启事,然后经过他的朋友介绍,找到了这边。”
“毕竟听到福尔摩斯的名字,基本上什么谜题都能解开哦,就像华生君你给我妹妹做的那个叫做《血字的研究》的传记里写的一样。”
闻言,我差点喷出了刚刚喝下的茶水。
“那,那个只算是一个小故事,从我的日记里摘出来做了点修饰的东西而已,真的不是什么传记。”
迈克罗夫特口中提到的所谓我给福尔摩斯写的传记《血字的研究》,只不过是当时我和福尔摩斯侦破斯普利亚剧院一案后自己一时兴起将其投稿到杂志的产物。
“你,你看过啊,我还以为那个杂志很小众来着。”
“毕竟是和我亲爱的妹妹有关的故事,诶呀华生君的文笔也算不错,有没有考虑要去改行写小说啊?”
“迈克罗夫特,现在是我在讲话。”
“啊,啊,咳咳,抱歉,你们两个继续。”
被打断了的凯特清了清嗓子,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他本人也把事情和我们两个说了一下,然后在交涉之下,我们也同意为他介绍福尔摩斯助其解决这个事情。”
“那他本人呢?”
“现在在不远处的旅馆里休息,但他自己说如果醒了,就会过来这里。”
语毕,凯特默默地给自己和福尔摩斯倒了一杯茶,场面再次变得沉默起来。
我看了看坐在我身旁的人,似乎都是比起说话更喜欢沉默的人,也只能自己找起话题来打破尴尬的气氛。
“那个,从一开始我就有个疑问了,为什么你和福尔摩斯两个人的名字,都这么......”
“都这么男性化是吗?”
“是的。”
“唔,大概是夏洛克还是十岁左右的年纪吧,那个时候我们两个还是有类似于爱丽丝啊,艾莉卡这样蛮可爱的名字来着,但是”
“但是有一天,双亲终于发现我们两个的个子已经很久没有成长了,在学校和本地的时候也没少因为这点而被说闲话。”
顺着迈克罗夫特的话头,福尔摩斯将其接了下去。
“所以双亲就把我们两个的名字给改成了男孩子气的,夏洛克和迈克罗夫特这样的名字吧,也有类似于让我们坚强一类的感觉哦。”
迈克罗夫特看了看福尔摩斯和我,而后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然,双亲也说过,如果我们两个人要出嫁的话,可以把名字改回原来的样子哦。”
不知为何,我看着那抹笑容,却不能再以玩笑话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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