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For Before

——让我们回到两万年前。

……

最初，黏菌化的史莱姆，不断的吞噬枯叶、腐殖质、土壤中的真菌与细菌，不断增殖扩张。而两万年前的这里，魔素量充足，使史莱姆能够汲取足够多的魔素，在黏菌中不断流淌循环。

由于魔物往往具有远超同物种的适应力，恢复力与抵抗力。土壤中的弱小的动物（各种虫子，包括昆虫、鼠妇、蜘蛛和蚯蚓这一类的）无法抵抗它的侵占，只得迁离此地。于是，史莱姆很快的便占据了足够多的地盘。

但是，失去了各种微生物与土壤小动物的土壤，也无法支撑地面上的植物的生存。

先是草本植物逐渐枯萎，

接着是灌木，

然后是较为低矮的树木，

……

最后倒下的，是那些终年不落的高大乔木。

随着史莱姆不断的侵蚀土地，土壤逐渐变质，其中填充着大量的黏菌，变得不再坚实，而是松软棉粘。乔木们余留的遗骸很轻易的就倒下了。

最开始，黏菌们为这些难以耗尽的养料而欢呼雀跃不已。它们逐渐包裹住这些古老巨人们的遗骸，慢慢的消解。

盛宴亦有完结之日。

逐渐的，养料开始不够用了。

自然的，作为魔物，史莱姆本身就算没有养料，单靠魔素就可以存活下去。

但这也是有极限的。

如此庞大的躯壳，是难以光用魔素维持的。更何况，经过长时间的汲取魔素，此处的魔素水平大大下降。

为了能够获得足以支持维生的能力，黏菌们改变了自己的生存策略。

——它们逐渐变得立体化。

“我们所理解的黏菌，它们总是生活于地面上，沿着平面蔓延，搜寻养料，然后吞噬掉他们。”

［作者指着在石头上扩展的黄色黏菌群说道。］

“但是史莱姆丛林的原始版本，这只异常庞大的史莱姆发现，以往的生存策略已经不足以应付它当前的大难题了，因此，他们采取了新的手段”

“——向下扩张！”

［作者用食指向下比划着。］

巨大的原始黏菌群落开始透过土壤的缝隙向下蔓延。正如我们都知道的，大地中蕴含着庞大的魔力，一般向下挖掘一百米左右，便能够触及到地脉的波动。而越往深处走，魔力越浓郁。

这只原始史莱姆将它的触须渗入地脉之中，汲取着地脉中的魔力。为了能够更加高效的汲取魔力，作为整个大型黏菌群落的能量输送泵，原始史莱姆的本体开始下沉。

这一位置的土壤已经基本被黏菌取代，因此，原始史莱姆的本体很轻松就沉入了地下。而地上的黏菌团因为逐渐远离了能量泵，因此逐渐的凋亡，将地面还给了大地。

之后，再风、雨水和各种生物的作用下，土壤重新覆盖了这片光秃秃的区域，而史莱姆的身体则完全转移到了地下。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植物和小动物们能够重新占据这片空地。

“史莱姆，”

［主角从它的实验台上抓起一团毫无反抗能力的史莱姆摆到镜头前，］

“它们的身体中含有各种各样的炼金物质（化学物质），在这片大地中，近乎一大半的空间都已经被史莱姆占据，它们生生死死，而这些物质也浸透了这片土壤。植物们能否再这片可以称得上是‘史莱姆化’了的土壤中生存呢？他们能扎根于这团充斥着大量黏菌生物质的土壤之中，并从中吸取自己所需要的营养吗？”

The事实证明，它们能。

永远不要小看生物的进化潜力。

在大浪淘沙般的筛选中，一部分植物逐渐进化出了可以与黏菌共生的功能。

这一部分也归功于黏菌的自我保护。这团巨大粘菌从过去的经历中吸取了教训。它们不在如以往一样粗暴的吞噬一切，而是开始试着包容那些试图在它其中生存的生命们。

不知道是什么触发了原始史莱姆的这一选择。是能量的不足？还是能量的充足？亦或是本体作为“人类”的潜意识还保留着，其学习能力让这团巨大粘菌集合体更能够适应环境？

无论如何，总之，一部分来客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并且，逐渐的，它们被史莱姆同化，变得晶莹剔透。与此同时，它们也从史莱姆的身躯中获得了大量的魔素，成为了魔物。

回到地下部分。史莱姆为了获得足够多的魔力，而向地脉进发。但是最浅层的地脉的能量远远不足以支撑它那日益扩展的庞大的身躯，并且，它还要供养那些与它共生的魔物们。

所以，它必须更下，更深！

“史莱姆的触须从地脉中汲取的魔素量终究是有限的，并且，汲取更多的魔素意味着与地脉相连的史莱姆触须需要体积更大，而体积更大的粘菌团又需要更多的魔素。”

“这就进入到了一个死循环中。史莱姆必须破解这个死循环，不然，等待它的结局只有消亡。”

［视角转换，勇者们已经进入到了地下的史莱姆迷宫中。］

“这地下迷宫通道的墙壁似乎和石头不太一样诶。”缇娜公主摸着通道壁，略有些疑惑的说道。

“是的。”神官推了推眼镜，“根据取样分析，这是由生活在这里的史莱姆制造的。”

“啊？！史莱姆造的？”缇娜公主惊讶的叫出了声。……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似乎遇到什么都会惊讶的叫出声。。。

“这墙壁的成分，有一半是磷酸钙和碳酸钙，另一边则是几丁质和蛋白纤维。几丁质长链和蛋白纤维组成网络，与磷酸钙和碳酸钙的小块晶体交织，组成了这个既坚硬又坚韧的墙壁。能够承受很大的压力，而且就算因战斗受损，也会逐渐自愈。”

“哇……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啊……”见到此情此景，维克多也不仅感叹到。

起因不知，时间未晓。不过有可能是从蜘蛛或是蚯蚓等土壤小动物那里学来的，史莱姆通过分泌一些分泌物来加强通道的强度，使之不会坍塌。

而这产生了一个好处——就算粘菌不在了，或者缩小了，这层分泌物依然能够支撑通道。

于是，粘菌自发的将自己的触须从中心处凋亡。

触须从原来的实心，逐渐变成了空心的管道。

最外层的粘菌细胞不断的分泌分泌物来维持通道的强度，而中间的空隙既帮助粘菌减少了魔素消耗，也制造出了空隙，供给通道，比如地下河道、比如地下动物们的居所。

这里不再是粘菌的一言堂了，而是多种生物共存的群落。

而逐渐的，这些小动物，也形成了自己的食物网。位于最底层的小动物唯一的进食选择，就只有这里最丰富的生物资源——粘菌。

因此它们逐渐被史莱姆侵蚀，这种侵蚀随着食物链条向上传递，逐渐侵染了整个食物网。

这些小动物们，如同那些与粘菌共生的植物一般，成为了魔物。而或直接或间接捕食粘菌的这些小动物们，身体形态也逐渐变得趋近于史莱姆。

与此同时，为了扩大通道，容纳更多上方的植物、内部的小动物，最外围的粘菌不断向外层长，然后内侧粘菌细胞凋亡，留出空间，管道一日日扩大，就造就了如今的史莱姆地下迷宫。

但是，为什么史莱姆触须没有选择缩小呢？

原因是为了保证接触地脉的表面积不减少，尽量减小因为体积缩小而导致的魔素汲取量的下降。

［作者从自家别墅（你在做梦）厨房的橱柜中，取出一个高脚杯。］

“史莱姆迷宫的形状基本就是如此。你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高脚杯一共分为两部分：上半部分的杯身和下半部分的杯脚。杯脚很长，大约有整个被子的二分之一高，所以叫做高脚杯。史莱姆迷宫也是这样：上半部分的主体，与下半部分的根。”

“地脉的核心深埋在底下，我们常感知到的地脉波动也不过是由地脉本体发出的些许辐射罢了。”

“所以，为了能够吸取到更大量的魔素，史莱姆延伸出长长的根，源源不断的从地脉中抽取大量的魔素，输送到上半部分。”

“而上半部分的主体，是错综复杂的粘菌网络，形成了如同迷宫一般的构造。这种极具拓扑意义的结构能够帮助粘菌最大化的理由空间，这也是粘菌的一个本能——管道最优化。只不过，这只超巨大史莱姆把其他粘菌在二维平面上的能力发展到了三维的空间中了。”

“而在迷宫最底部，主体与根部的链接部位，有一个泵。”

……

“理论上，只有这个位置，才能最有力的从地脉中抽取魔素，然后再泵到上层的迷宫中。”

［昨夜，在维克多和缇娜去史莱姆祭典游玩时，莉莎查看着前代神官们留下来的资料时，推敲到。］

因为，魔素在地脉中的流动是很稳定的，想要抽取需要极大的做功。

而迷宫网络虽大，但是管壁横截面积很小，排布又是最适于能量传导的结构，想要把能量泵入相对来讲比较简单。

“所以，如此聪明的史莱姆，毫无疑问，会把能量泵安置在迷宫体与根体的连接处！”莉莎用铅笔后跟部敲了敲自己前方的图像的相应位置。

“这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目标。”

史莱姆之心不断鼓动，从地脉中抽取魔素，然后泵入上方的迷宫体，养育着史莱姆迷宫中数以万计的动植物魔物们。

并且，随着植物与动物的扩张，粘菌网络也被牵扯着想外扩张，在两万年来逐渐变得越来越大。

成为了一个大丛林。

……

绵延两万年，身躯不断扩张，吞噬泥土中的一切营养，然后破土而出。

与草木争光，与虫鸟互啄，啖鱼肉，饮兽血。

我是粘菌，亦是丛林。

一命化为万千物，流质遍及之处，即是我之所在。

……

这

就是

这片史莱姆丛林的过往与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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