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妖精王座

礼成之后剑魔妖域和来访宾客一起陷入狂欢，扑扇着翅膀的绿皮肤妖精端着味道炽烈的美酒与内含暴虐的妖兽食物。尊上身后妖魁等级的执斧妖，从黑雾里伸出一只手，抓起一根陨落修仙者的残肢，放入黑雾缭绕的盔甲里，无数张细小口舌，一闪而逝，将残肢消化，触目惊心。

其他妖精有些则带着人类巫女，消失不见，一些领主三五成群，围在一起闲聊他界景色，抱怨人间仙盟越来越强大，遇见宝物的冒险与收获。

有妖精将狂欢中的食物献媚一样送到干将莫邪火炉这边，干将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拿。

“这次征战人间，化形妖陨落4300部众，晨光山脉毁于一旦，收缴留国士兵十万兵魂，俘虏咒师一千人，在晨光山脉建立小城一座，驻守一名大妖与100化形部众寻觅因天降之子而化形的妖物。”王座上，执斧妖拱卫，少尊司命如木偶一般站在旁边，尊上倾听着莫归离一板一眼的汇报，微笑点头。

“那些咒师你打算怎么处置？”尊上问道。

“咒师与凡人不同，拥有沟通天地灵气的气海，又与修仙者不同，无法再进一步，最强者也不过终生止步于大妖境界，所以罚去紫晶平原，用来挖紫水晶与帮助我们修建生活基础法阵。”

尊上点头，“别人都说你被父亲陨落之仇恨蒙蔽头脑，看来你很清醒。”

“臣首先是妖域大将，其次才是个人身份，虽然我族藐视人类，但人族仙门强者无数，臣亦不敢小觑。”

“嗯，不然太阳神也不会陨落........”尊上语气渐渐低沉。

太阳神陨落这个符号就意味着妖域统治整个人类的时代彻底结束，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无论知不知道这段历史，都在尊上忽然话语停顿里，感受到这股沉重，然后他令车队驶离祭坛。

妖娆肃穆的礼乐响起，人间的礼乐起于伏羲，伏羲也是人首蛇身的妖圣，故而这礼乐也是妖域的阵曲，这首曲调充斥着君王路过凯旋门的味道，一半是庆祝少尊卫冕，一半是命令飞腾在半空长长的妖群卫队，变幻阵型。

遮蔽苍穹的妖云前进的路线将整个绯月都仿佛切成两半，进入华丽的宫殿群，纯白色的高塔颜色鲜明，高高的铜柱组成神秘的法阵，刺破天际，通往王座的山峰道路，是由满地倒插的剑林铺就，这里是如死一般寂静的，入眼看不见任何一只妖精在四处闲逛，王座下，用珠宝镶嵌，黄金打造的宫殿群房屋无数，却似乎无人居住。

尊上如太阳般缓缓临世，落座于剑峰之上的王座中，妖群里的大妖们紧随着从浓郁的妖云里钻出，跃进各处宫殿各部就班，王座下的城市像是瞬间被注入了血液，开始高速运转。

执守于刀剑之路的妖精们则从宫殿里换好了漆黑肃穆的盔甲，重新化作一团一团妖光，如浓墨泼洒在道路两旁，溅开凝型而后站立挺拔。

他们翘首以待，期待的看着作为凡人的司命，有勇气走过这刀剑之路，登上妖精王座。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是怎么想的，大道初始点，司命看了一眼还有极远，以人类脚力似乎永远也达不到尽头的遥远道路，他缓缓抬起脚，走了上去。

走上去之后，他才发现，锋利的兵刃自发让路，为迎接他们的王，微微弯曲，无声阐述着敬意，他发现自己身体并不觉得疲惫，两旁林立的妖将如雕像一般站着，气氛沉默庄重，司命却感受不到一点心血澎湃，他摸了摸自己平缓跳动的心脏，大概已经麻木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仅仅是众妖沉默的注视，就令人如陷深海恐惧一般的压抑，让人情不自禁忘记时间，司命攀登上最高处，仰望耀眼得让人视线模糊，只觉一团光火的尊上，司命微微眯着眼睛，执斧妖发出冷冷的呵斥：

“还不参拜尊上。”

司命沉默，当真如木偶一般，失去生命一样麻木。

在这里，尊上的话语放大了无数倍，明明是很轻的声线，却像是因为这里装了无数个扩音喇叭一样，轰隆隆如雷鸣般滚滚荡出阵阵海潮。

“坐到我旁边来，日后，这里将是你学习如何治理天下的御座。”

司命还是一动不动。

直到用黑雾从他脚下钻出，是执斧妖见不惯，大着胆子当着尊上的面，将妖术附身形成少尊的外骨骼，强行操控着他的身躯，坐在尊上旁边，末了方消散收回。

只不过动作亦步亦趋，如同机器人一样呆滞。

他的身体，其实早已经身不由己，已然时灵时不灵，麻木僵硬。

莫归离站出队伍，参拜道：“少尊毕竟还是人类身体，才来这个世界不知礼数。”

作为司命的臣子，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为主人解释他的失礼。

尊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谁也捉摸不透他内心真实想法。

“尊上，少尊的佩剑非同凡响，希望能让卑微的我能近距离侍奉在少尊身边，也好为他量身打造最适合他的兵器，我前世为人类，也能更好的照顾少尊平日的起居。”

干将难得的主动出现在妖精王座下，出列拜道。

虽然他看上去是位普普通通的人类老头，但周围剑魔无不行李以示敬重，许多知名的剑魔便出自于他生前之手，可以说是剑魔一族隐形的国师也不为过。

尊上点了点头，然后干将就舔着脸主动站在少尊旁边，用着竟是他熟悉亲切的汉语对他说道：“少尊殿下，老朽成为剑灵前也是人间的普通人类，可能和您曾经的时空纬度不同，但想必是能够得到你的信任吧。”

司命抬起头看了看他，原本有淡淡惊异，而后又摇了摇头，神色再次暗淡下去。

干将开心的笑着，望着台下诸妖，也不知道他开心什么。

很久很久之后干将才对莫邪说起这事，“他有一颗难得的凡人之心啊，如果是普通人，这种心不算什么，但他是少尊，是天降之子，他就一定不会肆意轻启杀戮，我要为他寻觅到长生果，我希望他永远成为我们妖域的少尊，和人间和平共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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