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欲兴兵戈

干将没来得及接他话，尊上在一团光芒里显现出来，诸妖将与其他妖域前来议事的族长或妖王，也同时安静下来。

剑魔妖域的妖将多携带剑器，自主站在左侧，他域妖王则站在另一侧，妖王们的妖气明显浓郁得多，无不是突破了大妖境界的妖魁级强者，绯红色的月照进入这里便被扭曲吞噬，尊上先是沉默的俯视一圈，才示意众妖行礼。

剑魔妖域的议会礼仪相比于盛大的祭祀，简单明了许多，只是用剑拍了拍胸口，而妖王则更简单多了，身份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与尊上是同等存在，所代表的妖群不同，故而只是点了点头。

“大家各地领地的治理情况，先汇报一下吧，恰好今日诸位妖王也在，可以互相探讨，分享心得。”尊上淡淡的说道。

“老朽我没什么封地，就不用汇报了吧。”干将打了个哈哈，笑道。

“谁让你只喜欢炼剑呢？对于开拓疆域这种事情，半点兴趣也无。”尊上话语冷冷，听不出好感或者嘲弄。

妖域里号称雷罚之王的雷狱之主站出来说道：“俺们雷狱现在没有什么犯人了，自从仙盟将俺们赶出了东方大陆，俺们那处就空荡荡，连个玩具也找不到，俺提议我们需要对人间再启一场战争，现在天降之子又成为俺们妖域的少尊了，也正是时候再进入人间不是。”

他嗓门极大，喉咙里震烁铿锵之音，他是和轩辕剑尊同一个时代的万年老妖了，实力无限逼近妖圣，是妖魁里实力最强的存在，其他妖王也有这个打算，相继附和点头。

“打得过仙盟吗？征伐人间真得那么轻松吗？”

在场大妖级别的剑魔妖将无人敢反对，同为妖魁级的斧妖冷牙见状，得到尊上暗示，会心站出，冷冷反问道：“别忘了上代天降之子降世，诸神下凡，那一战可谓轰烈，结果呢？仅仅是满足了你雷狱的特殊收藏爱好吧，我整个妖域折损大妖大半，以至于几乎抑制不住九幽深处的鬼物，虽然人间生灵涂炭，仙盟整体损失同样巨大，却短短百年间逼出了四位真仙，四次渡劫，便让我妖域诸妖只顾得慌忙逃窜，大军崩溃。”

“呵呵，俺不懂那么多，俺只知道，死去的皆是蝼蚁。”雷狱之主肥胖壮硕犹如正燃烧着的黑炭身体，火与点隐隐窜动，“千年前那一战，俺反正是杀的舒爽，那些个真仙，又能拿俺如何？劫雷恰好与俺洗澡。”

“今天尊上提议的是详述自己领地的治理情况，分享心得，至于是否征伐人间，那是日后的主题。”这一次开口说话的是另一位领主，名叫莫鼎，出列纠正道。

区区大妖！也敢插嘴我等妖魁级的争论。司命作为凡人，也清晰感觉到了那些妖王眼里喷火的愤怒所要表达的无声之意。

夜叉国主尖声尖气的出列说道：“我们这些妖域比不得你们剑魔，山精、百鬼、河童和蛟，在人间诸国还有香火祭祀你们，我们可没有，比如我们夜叉国，今年死亡率超过了十户里的二成，我们夜叉是好斗的种族，如果没有战争，就只有内斗，我们所在的妖域只能攻伐人间，周围的妖域充斥着空间风暴，如果不发动战争，我们夜叉一族就会越来越衰弱。”

冷牙不愧其名，生硬顶回道：“妖域不是你一族两族的妖域，而是无数妖族的妖域。”

一道炸雷一样的响动惊得司命眉头一抽，险些跳了起来。

那声音从雷狱之主肥胖的身体内部轰鸣而出，他两个铜铃一样大的鼻孔喷出两道长长的火舌，伴随他怒吼的声音朝着冷牙溅射而去，“俺一巴掌就能捏死你地渣渣，你以为你是尊上吗？还没有哪只妖精敢在本王面前这么说话，渣渣，你想怎么死？”

“冷牙仰慕雷狱之主威名已久，正想试剑。”他手中幻化出一把巨大的黑剑，重重砸在地面，火花一闪而过。

“你们当朕不存在吗？”宏伟的声音，像洪水突然开闸。

冷牙和嚣张的雷狱之主，立刻屏声静气，静的突兀，尴尬，令人不安。

尊上手握由他自己本尊幻化出来的轩辕圣剑剑柄，缓缓站起，离开精灵王座，走下台阶，逼近诸妖王，他们不自觉，也跟着退后一步。

见着了他们的畏惧，尊上才再次低沉开口，“看来这一百年，你们领地的情况都十分不好，你们想要战争，朕会如你们所愿，但你们应该知道，谁希望得到战争，就应该谁先冲在最前面。”

其他诸位妖王神色微变，除了愣头青一样的雷狱之主坦然如故，“没问题，征伐人间，俺绝对首当其冲，如果俺不是杀敌最多的，尊上随便要我头颅。”

尊上脸上无喜无悲，看不出夸奖，也看不出反对，自顾自道：“知道仙盟为什么越来越昌盛吗？包括人间的剑魔宫，邪云窟，他们用人类的躯体，极度不适合的修炼我妖域的术法，却稳定繁荣，如果说我们妖域是在慢悠悠的走路，如同迟暮的老者，那么他们则是在奔跑。”

“朕给你们简单概括一下吧，算是为你们开拓一下眼界，据朕剑魔妖域在人间暗自培植的邪道势力来报，目前人间顶级仙盟共有百花谷，合欢派、三清圣地、白云观等。

修炼等级分为炼气，筑基、大乘、结丹，结丹之前，都相当于我们化形之前的妖兽，不值一提，然而结丹之后，丹分九品，多为下三品，万中无一者可结成中三品，而能结成上三品者，最差也必定能成就妖魁级存在，一旦结成金丹，便直接跳过化形级实力，进入大妖阶段，而人类中三品以上丹士，与朕妖域同等大妖级，却没有敌手，结丹之上，还有元婴，分神，以及步虚，人间分神级强者，可与朕实力仿佛，而他们修的此境界，仅仅千年时间，而我们，却要花费数万年光阴，你们千年前之所以没有遇见步虚级修士，战争末尾径直见到渡劫级修士羽化为真仙，便是因为他们进入步虚境界，便闭死关不问世事，但如果人间浩劫严重到足矣影响他们生存，却依旧可以提前出关，你们认为，自女娲消失，九婴重伤，太阳神陨落后，还有哪位妖圣，可以抗衡仙盟步虚级强者？”

诸妖闻言不禁凛然，如果是他人夸大人间实力，猪妖绝对不信，可说出这等话的是妖圣轩辕尊上大人，他的每一句话都言出法随，做不得半点虚假。

“朕妖域明面上的妖圣，仅朕一人，不然朕何以带领剑魔妖域，生生将诸妖域拧成一股绳，继承了女娲时代整个妖域的遗产，而人间仙盟，仅仅是三清圣地一家，金丹之士二十，得据称飞升仙人托梦，招得四名轮回者，其中一名佼佼者已结成一品金丹，注定成仙，一人二品金丹，最次亦是步虚，剩下两人为三品金丹，最差也可顺利分神，其掌门虽然元婴境界，但有数位隐藏不明的步虚强者处于闭关状态，6名分神长老镇守山头，护山大阵里沉浸着百余孕育器灵的法器，可令妖魁级强者也要含恨，一把法器就可和一名大妖同归于尽，朕剑魔妖域的大妖，也不过百名，还是诸妖域里的最强族群，何况还有其他仅次于三清圣地的诸多仙门。‘‘

得到这个消息，清楚明白了人间仙盟如今拥有的何等威势，再无妖王敢于出头逞能，包括雷狱之主，也缩回了头，腹中火光暗淡，焉了。

“但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们妖与他们人，都是天道的一部分，万物无不有物极必反的规律。才开辟属于自己统一帝国的人间，现在正是蒸蒸日上，锋芒显现的时候，待我们妖域天降之子，汇聚天道意志，静静等候人间出现变局，那时候才是议尔等所希望的战争事情。”

说到这里，尊上笑了，司命紧紧握着腰间赤宵，它身上传来冰冷寒意以做回应，抚慰主人，他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诸妖王眼睛亮了，看向自己，妖云弥散氤氲下的妖瞳，恨不得将司命生吞。

妖类爱一个人类爱得深刻时，便多忍不住出现这样的事情，比如那些消失的巫女，司命知道这乃妖族本性。

尊上不再说话了，司命知道，他今天说得够多了，往常无不是诸领主自发讨论，末了尊上做一下仲裁，偶尔会有领主礼貌性询问一下少尊的意见，少尊往往诚实的告诉对方自己经验浅薄，尚处于学习期间，次数多了，也就不再问少尊。

今天，诸领主和，特别是妖王们，心悦诚服的低下头，司命再笨也看出来了，一件决定整个宇宙变局，要为无数众生送葬的计划，放在了既定的议程上，自己成为了这个计划最关键的旗帜，他不知道该高兴，或难过，按理说，同为人类，他该为妖域的兴兵，感到愤怒，可作为穿越者，他对这个世界，无论如何也生不起半点代入，此时此刻，身边有干将莫邪，小希音容环绕，他还觉得自己活着，而尊上和诸妖所提及的遥远人间，他连幻想也幻想不出，又如何同情。

会议最后，他模仿着授予他权柄的尊上面容，淡漠的点头，一一回应那些对他燃烧出无名高亢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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