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弱者道之用

议事结束后，诸领主妖王各乘座驾升入暗金色云端。

莫归离乘坐由妖兽猼訑为拉车的座驾上，慢悠悠并肩驱使于赫囸旁边，重明鸟白色的翅膀俊逸秀美，颇为与周围邪气古怪外貌为准的同类格格不入。

莫归离主动向赫囸打招呼道：“少尊殿下似乎越来越习惯自己的身份了。”

赫囸低声道：“他是天降之子，又不是真的普通人类，上次冒犯他的事情，小妖里不知道是谁开始乱传谣言，说当初我等事后怀恨在心，欲要报复，不知道传入尊上耳中，会不会事情闹大，你看我等要不要拜访少尊府，化干戈为玉帛，消除误会？”

莫归离笑了笑，“事情不会闹大，传入尊上耳中的。”

“尊上妖力无边，你怎么敢妄言？”

“人间有位咒师说，万物都蕴含咒力，此话流传甚广，深入人心，其实翻译至妖界，也可以理解为，万物都蕴含妖力。”

赫囸恍然，低低笑道：“我们这些剑魔妖域的妖将领主，平日里没有不喜欢去四处寻些宝物填充进自己本体，打磨自己剑驱，常常因此去拜访干将莫邪，只有你不同，喜欢研究那些人间的咒术，却达到了今天这样强大的实力，大妖境界堪称无双，你这样说，或许也有道理。”

莫归离谦虚一笑，继而坦然点头，“所以说，没有真正无敌的强者，也没有所谓无边的妖力，什么都有相生相克的存在，就像少尊殿下手握赤宵剑，一剑之下连我也要心惊，很多时候，境界高低并不能概括一切，不然轩辕剑尊大人，曾经的那些妖圣大人，早已横行无忌了。”

“那一剑确实令人心悸。”话是这样说，赫囸却笑道：“可那必将是仰仗神剑的功劳，他凡人躯体要再能砍出第二剑，恐怕自己先被赤宵神剑吞了灵魂，我们都是剑魔，能成为大妖的剑魔，谁不懂点神剑的真意，我主要是担心尊上的看法，少尊即便携带天道意志，最多也不过百年就要如所有人类一样死去，哪代天降之子能修行的？除非他能吃到传说中的蟠桃，但那种东西仅仅是传说，谁也没见过。”

莫归离也附和的笑道：“天意这种东西，人间推崇的极是厉害，上一代天降之子，你我也没有见过，从别人口里传来的，到底没有眼见为实真切。”

对此赫囸沉吟片刻，警惕的想了想，然后反驳道：“这说不好，整个妖域，为什么我们剑魔妖域独领**？能够继承女娲，太阳神，东皇太一等留下的遗产？还不是因为我们更像人类，懂得敬畏，不像其他妖族，只知道一味放纵本性，不知道约束自身力量，不明白一山总有一山高的道理。”

“既然如此，可能尊上会很快将赏罚之权，也移交给他。”

面对莫归离大胆猜测，赫囸先是一怔，连连摇头道：“不可能，少尊一介凡人，连诸领主各自力量特点根本无法领会，何况各个领主内无数妖类了，即便是我剑魔妖域各领地，非我剑魔，其他不知名的未化形妖也不知道多少，何况，即便他掌握了，他用什么罚？用他那砍出一剑就半死的赤宵剑不成？”

“如果尊上也想征伐人间呢？或许赌少尊会是唯一的选择吧，尊上到时候全力支持，即便他作为一介凡人，又有哪位妖将，不敢听从呢？”

待妖精王座前空荡荡，只剩下终日如同影子随身肃立于尊上后面的执斧妖，与司命后。

司命本来也站起，行了一礼也要一如既往离开时，尊上却开口说道：“你坐与朕旁，亦参加了大大小小数十次诸妖会事，可有何感想？”

“谢谢尊上照顾，我也在尽力学习。”

“在妖域，一切风俗，所见所闻，皆必然与人间种种殊异，你若有什么不适应，定要告诉朕，至少在这诺大妖域，你想要什么，朕都能取来。”

“我只是一介凡人，妖域的宝物，再珍贵，我得到也没有任何用处，有赤宵神剑守护，我已经很满足了。”

“以后定要谨记，你是妖域少尊，如你称呼，也要自称本尊，这是赤宵神剑与朕，还有天道赐予你的殊荣，怯懦是你最大敌人，在这世界里，失败意味着死亡，而死亡不是终点，灵魂会成为强者的一部分。”

“本尊谨记。”司命无法直视尊上太久，那妖光穿透灵魂，尽管他已经全力压抑自己的气息，显得如慈父一般温和，可无数柄小剑一样的锋芒，还是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游动，作为站在他身边最近的人，一介普通凡人，如果不是赤宵剑护体，如果不是他有意收敛，还分出妖力庇佑，司命早已原地分解了。

即便如此，还是一种折磨，但司命作为一种生活在这妖域必然的历练，强行一声不吭，若无其事忍下了。

他知道其他大妖会把他内心世界放在妖瞳里，拥有神奇妖术的他们，司命不相信他们做不到，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符合自己这个身份，自救出小希后，他就完全明白了现实，接受了现实，要想在这陌生的世界活下去，哪怕是为了自己一定要保护的人，那个曾舍掉生命也要站在自己身前的人，自己也必须和这天意赐予自己的有利身份，完全契合，融合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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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顶着一双龙角，巨大的眼睛诡异的长在胸口，没有五官的马脸苍白骇人，它们成群结队的奔跑在妖云翻滚的妖域荒原，在妖域没有草，地上尽是坚硬的漆黑石头，看不见的角落，森白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圈，贪婪的看着任何游荡的生物，这里连猩红之月也没有，粗大闪电不时如银色巨蟒般窜过云端，充当了圆月，方才照亮了整片天空，由于明晃晃的太过厉害，白光久久不散，于是成为了这里，雷狱，另一种代替太阳的存在。

这些诡异的妖兽，被一位身披漆黑铠甲的妖将驱使着，赶到既定区域，便骑上马匹中领头的高大巨马，操控着奔跑至雷狱之主前。他满意的欣赏这些壮硕的妖兽，壮硕的表面，妖云浓郁的气息，这妖兽名为猼訑，前一阵子，轩辕剑尊爱将莫归离才好不容易得到一匹作为座驾，雷狱之主发现这妖兽出没，便特地派人留意了，此兽曾一度绝迹，虽然没化形，在它冲撞的路线里，连寻常大妖等级都要避让，它嘴里滴下的唾沫，能轻易侵蚀地底500多里。

“请狱主检阅。”妖将下了地，将妖兽牵到雷狱之主旁边，它不安的低下头，马蹄原地踩动，显然畏惧着雷狱之主强悍的妖力。

雷狱之主硕大的身躯，一手抓住缰绳，翻身上跨，猼訑没有如以往那些坐骑一样，承受不了他充斥雷火的妖躯，他有些惊异，他深知自己不止是妖魁等级实力那么简单，没有化形的妖兽，哪怕毁灭性的力量有着妖魁等级，也承受不了自己近距离，尤其贴身的高温，那是如同和地域之火亲吻，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座驾，便是因为自身妖躯这种特点。

妖将半跪于地，周遭手下，也跟随妖将站立四方，结出显现诡异妖阵，妖兽精神频率暴露在雷狱之主灵识之中，它被强行和雷狱之主结成了主仆契约，包括后面的猼訑兽群。

“恭喜狱主，整个妖狱，目前只出现了这一族猼訑妖兽，它们是天生的坐骑，战斗中它们会释放出大妖等级的妖场，张开巨嘴血盆大口会吐出冰霜风暴，能改变周围天气，尤其是配合狱主雷火妖力，巧妙利用冷缩热涨的规律，和妖圣对战，甚至都能出其不意。”

雷狱之主不住抚摸着猼訑皮毛，长在胸口的眼睛，温顺的眨着讨好的眼，他常常四处征伐，从来不顾身后部众，雷狱妖将稀少，也有雷狱环境恶劣的主要原因，而现在，看着眼前这支庞大猼訑群，他竟然生出前所未有豪情万丈之心。

“若千年前有这样一支妖兽大军，为俺所用，俺何必还呆在这偏僻角落。”

“狱主可还想前往人间？”妖将会心说道：“那人间繁荣，虽然灵气少些，却有无数众生可以狩猎，狱主而今得到此妖群，攻伐人间，便多了一份把握。”

不远处，在雷狱做客的人鱼族族长走了过来，他战战兢兢的躲避着不时从天空砸到地面的雷柱，瞧见了他不堪模样，雷狱之主没好气的嘲弄道：“亏你还是妖魁级强者，俺这雷又伤不了你，怕成这样？”

说完他又转头对自己手下道：“这妖兽怕有六十万之众，可俺这雷狱，能降服驱使着妖兽，连百人都凑不出，你说怎么办？”

妖将早有预稿，侃侃而谈：“这妖兽看似狰狞，其实性格温顺，不然卑将也无法降服，未化形，终究不过是一群凭着本能生存的猛兽罢了，只要狱主大人降下精神烙印，指派化形级妖精，便可以如臂驱使，不用尽是大妖级。”

“化形妖？配得上这拥有大妖级实力的猼訑吗？”雷狱之主冷冷哼了一声，猼訑感受到主人的夸奖，兴奋的扬了扬没有五官的头，高傲的打了个响鼻。

“狱主大人，人间仙盟实力蒸蒸日上，百年间便涌出一批一批金丹修士，实力更胜我妖狱大妖级领主，妖将，如果不早点抢回曾经的疆域，恐怕昔日之奴，日后会永远凌驾于我妖狱之上，狱主大人，恐再也无尽情狩猎人类的机会了。”妖将全身拜服，诚恳劝诫。

“对！你说的没错，可是，尊上不许，俺又有什么办法？”

“尊上那里，不是提及可以下次再议？现在天降之子成为我妖狱少尊，天意已站在我等一方，妖狱诸将，气势也大有不同，何况我妖狱，本就弑杀好斗，当初女娲造人，本意也是能为我众妖，创造出美味可口，又灵气巨大，富含天意的食物，不料三清奸毒，为独霸人族气运，竟敢与我整个妖狱为敌，我先圣大意之下，方一一陨落，但三清也久未出世，此次天降之子又现，或许是我妖域最后机会。”

“可人间现在仅仅是三清圣地，就有6位分神境界修士！”人鱼族长忍不住裂开鱼嘴，露出密密麻麻细齿，“那分神境界实力就堪比尊上，就凭这60万猼訑？能夺回人间？”

“人鱼族长有所不知，末将本体乃顺风耳，倾听无数珍惜声音，除实力比末将高外无法倾听，皆能知晓。

而末将倾听人间诸多修士谈论，得知三清实力之所以强大，能一一导致先圣陨落，并非他们境界高深，我先圣虽然仅仅是妖圣境界，但却并非一般妖圣，比如女娲先圣，有创族之德，受天道庇佑，太阳神有普世之德，一言一行，得自然之力庇佑，东皇有治世之德，使人妖和睦，得五行之力庇佑，而三清正是通过假仁假义，推崇世间平等，上位者无为，与民休息的政策，获得人类信仰，得人族气运庇佑。

当时无多少妖精知晓，人形正是天道浓缩，女娲妖圣，根据宇宙法则，捏五色土造人，人便是宇宙之尺度，故而三清一旦得人族信仰，便在法力上远远超过诸先圣，甚至改变人间妖力，使之转换为适合人族修炼的灵气，更进一步削弱我等妖族在人间的存在，而狱主此次，只需要入侵人间，绕过顶级仙盟，只图大肆屠杀人类，若人族消失，三清降为与尊上同等存在，我妖狱部众又通过此次战役，大肆吸收人间魂魄，此消彼长，实力差距便不再悬殊。”

“妈的，你这妖将，尽喜欢说些俺听不懂的浑话。”一道闪电，劈在他身前，黑色铠甲遮掩下，看不出他神色，只有两团火焰于双眶跳跃，不动声色。

顿了顿，雷狱之主又转头对人鱼族长吼道：“看看俺这部下，再看看你，身为堂堂妖魁级族长，遇见事便只知道来求我，寻你商量，也拿不出半个主意，若不是你有几分实力，还有点用，俺早将你吞进肚子，化为我身体一部分。”

“这..........我常年潜于深海，那懂得这些东西，也就那些人族喜欢研究这些天意。。。规则。。。法则什么的。。。。。”人鱼族长眼珠子慌张转动，生怕雷狱之主真按捺不住火气，朝他扑来，尽管同为妖魁，雷狱之主可是半只脚迈入妖圣境界，他远远不是他对手，连连解释，“也就现在剑魔妖狱统治整个妖狱，喜欢宣传人族的知识，大家也才懂得了这些天意。。。规则，法则不是。”

“渣渣就是渣渣。”雷狱之主恶狠狠地从鼻端喷出两道长长的火蛇，重重砸在地面，融化一大片土地，吓得座下猼訑不敢再来回踩动，“妖域就是多了你这样只懂得修炼的蠢货，才会像现在这样，俺现在是懂了，时代不一样了，光靠本能进化远远不够，还要靠有心钻研，还需要像我这部将一样的头脑，你莫以为俺平日里真莽撞，只知道弑杀，你这蠢货，光把我短处学到，却不知道俺，一直是欣赏剑魔妖狱，那干将莫邪一样，要实力有实力，要头脑有头脑的强者。”

雷狱之主下了马，面色不善，吓得人鱼族长不禁后退两步，“你是不是也以为那干将莫邪只有所显现的大妖境界？你们真以为我偌大妖域只有表面上，尊上一位妖圣？呵呵。”如燃烧着的黑炭一般的脸，笑得阴沉可怖，“狗屁！俺活了数万年，没这点对风吹草动的灵敏，还能活到现在？。”

诸妖将和人鱼族长皆身子一颤。

人鱼族长弱弱问道：“那攻伐人间？势在必得？那我马上回族里准备？”

“当然！”雷狱之主抖了抖身子，点点火星掉落地面，溜进他一脚一个深坑的里面，“尊上不是希望我们冲在前面吗？他以为俺不知道他是害怕自己剑魔妖域无法永久统治整个妖域？呵呵，他一直不敢开启与人间的征伐，将真正的实力抹上尘土，无非是欲情故纵，等着俺们忍不住人间日渐膨胀，主动出征，很好，那俺就满足他！”

他伸出双手，雷电从天而降，如一道银河，一匹赤练，光柱中，他神色狰狞，妖瞳摄目，“传令下去，雷狱所有部众，前往人间搜寻化形妖将，带回雷狱训练成猼訑妖骑，俺只给你一年，俺希望你不要让俺失望。”

那妖将沉重的点头，行礼应命。

“你的名字，告诉俺。”

他抬起头，胸口突出，妖瞳兴奋明灭，“邪云宫祭祀之妖，现为雷狱妖将幽久。”

“邪云宫？”雷狱之主咀嚼片刻，冷冷盯了他半响，直到确定他并非半妖，乃是根苗红正之妖，“既然你与人间有关系，那便继续兼职人间，也好与俺告知更多人间消息。”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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