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南宫煜刚才将那么绝密而致命的消息透露给她,就是逼得她没有后退的选择。而她若不肯得话,恐怕此刻已死在南宫煜的龙鳞宝剑之下了。
所以——
她不得不接。
“微臣接旨。”
凰清歌沉声跪下,她纤弱的双手,接过沉重的龙鳞宝剑。
她匆匆回到定王府,将龙鳞宝剑往桌子上砰然一放,而后落座沉默不语。
唐七走进兰鸯阁的时候,就看到凰清歌神情凝重地坐在靠背的梨花木椅上,她双眉紧皱,手指轻轻地在额头上轻划着。
突然,一道阴影遮去了她眼前的光线,她缓缓抬眸,见是唐七,不由地淡淡一笑。
“唐七,你来了。”她坐直了身子,一改先前的颓废。
“大人派人传召唐七,有何要事吩咐?”
唐七心知凰清歌此刻心情定然不爽,这刚刚上任通政使,还没有到位一日,便被皇上外调江南去了。
此事传出去,也不知道那些朝廷官员背后会如何谈论她。
凰清歌迎上唐七望过来的担忧眼神,她了然地摇摇头,扬唇浅笑道:“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启程之前的一些零星杂事。”
她忽而起身,走到唐七身前,拍上他的肩膀,压低他的身子,压低嗓音道:“唐七,明日,你要这样——”
“大人,那你——”唐七直觉认为不可以。
凰清歌却自信地笑了笑。
“听我的吩咐,没错的。这样做,对你,对我,都会有利的。”
“可是大人的安危——”唐七担心道。
凰清歌伸出手指,俏皮地在唐七眼前晃了晃。
“没有可是,唐七,没有可是。去吧,去安排吧。”
唐七神情踌躇不定,而后在凰清歌清透明亮的眼睛里渐渐地诚服。
“属下听令,这就去安排。”
唐七提起桌子上的龙鳞宝剑,手指微微紧扣剑鞘上的繁杂花纹,步履微沉地大步跨出了兰鸯阁的门槛。
隔日曙光初现,定王府的门口一番喧闹景象。
身为皇上任命的督查使,凰清歌自然回拥有一组长龙队伍,将会浩浩荡荡地载着她前往江南去办理皇差。
另外,不管朝廷文武百官如何看待这件事情,不管他们是善意的,还是虚假的,他们还是一大早赶到了定王府的门口,来给凰清歌送行。
不过诧异的是,九王爷南宫绝跟龙渊阁大学士梅秋池都没有来欢送凰清歌。这九王爷也就罢了,但梅秋池不来辞别一下,凰清歌总觉得他不够意思。
怎么说还是同窗良友呢,这种场合不到,也太没情谊了。
当下,凰清歌也懒得跟那些虚伪的官员寒暄几句了,她轻笑点头,拱手而抱。“各位大人,不送,不送啊。”她低头入了官轿,朝着轿门外的唐七使了一个眼色。
骑在一匹棕色的良驹之上的唐七,他手持龙鳞宝剑,靠在一顶枣红色的八人轿子旁侧,但等凰清歌上了官轿之后接到她的眼神传递讯息,他便面无表情地吩咐着轿夫。
“起轿,出发!”
冰冷的沉声落下,凰清歌安坐的八人轿子便随着轿夫稳定的步伐,朝着京都的南大门一颠一颠地行去。
不知道为何,今日这轿子的分量明显比以往重了许多,压得八个轿夫的肩膀隐隐吃痛,他们的下盘因步行时间的长久,渐渐地变得有些吃力,每个轿夫的额头上,也有圆珠般大小的汗粒,一颗颗地冒溢出来。
但他们却只能咬牙挺着,不能吭上一声。
官轿所过之处,一路上,身前是四名侍卫鸣锣开道,肃清街道两旁的闲杂人等,身后是长龙队伍,步伐一致,井然有序,好不威风。
等轿子到了南大门,那守门的侍卫看到这种庞大阵势,看到唐七手中握着皇上御赐的龙鳞宝剑,便什么废话都没有,查也不查,直接开了城门,毕恭毕敬地让道,目送凰清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
碰——
轿子出了南大门,凰清歌随后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大门紧闭而落下的厚重之音。
不知道出了京都多久,轿门外传来唐七漠然低沉的嗓音。
“大人,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她抬手,揭开轿子的窗口帘子,探眼望出去,发现官道前方两侧是一大片竹林,旁侧有一小茶馆,斗大的招牌字,崭新发亮,迎风招展,突显地飘入她的眼帘之内。
当下她清眸一闪,红唇微启。
“唐七,前方就地停靠,让大家喝碗凉茶,歇歇脚再启程。”
“是,大人。”唐七颔首领命,他扬剑一挥。“各位听着,大人有令,就地歇息,大家可以到前方茶馆喝碗凉茶,吃点糕点再启程。”
大伙一听唐七传令,脸露喜色,纷纷奔向小茶馆而去,他们衣袖一抬,擦着额头上汗珠,一边叫喊着。
“小二,快点上壶好酒来,再来几个下酒小菜,快一点,爷几个急着赶路呢。”他们手中的钢刀横在桌面上,口气有些凶狠。
“来了,来了,各位大爷,马上就来。”一个年约二八的娇俏老板娘,手挥舞着鲜红的纱巾,挪着婀娜的身姿,一扭一扭地走过来。
她随手挥出的纱巾,立即在空气中漫开一股浓郁的芳香。
她用纱巾掩唇而笑的时候,目光却有意无意地飘向那顶枣红色的官轿。
而那些轿夫,不敢坐在茶棚中,只敢靠着大树坐下来歇歇脚,他们揉着酸痛的肩膀,取出包裹中带的干粮跟清水,就地填饱肚子。
枣红色的轿帘此时被唐七轻轻地揭开,一袭朱红色的官袍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人,请到茶棚喝碗凉茶。”唐七有礼地让开一条道,让轿中的凰清歌先行。
凰清歌轻轻点了点头,默然而行。
原先在茶馆里饮茶的侍卫,一见凰清歌前来,各个起身,拱手抱拳道:“大人好。”
凰清歌目光淡扫一圈,轻轻点头。
嗯——
“各位坐吧,出门在外,不必拘礼。”
众侍卫一听,便安然坐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
“呦,不知道这位爷需要点什么?”茶馆老板娘走路跟起舞一般,旋转到凰清歌这一桌上,她笑意绵绵的眼中,飞逝过一道异光,速度极快。
“随便来点吧,能够填饱肚子就成,我们吃完就走。”凰清歌抬头,淡笑着看了老板娘一眼。
“行,这位爷稍等,马上就好。”老板娘娇笑着旋开身姿,她到后堂去了。
后堂的帘子里,有个伶俐的小伙子一见老板娘进来,便上前问道:“三娘,主子吩咐的人到了吗?”
“已经到了,就在茶棚里坐着呢。”老板娘从绯红的衣袖中取出一张宣纸,慢慢地摊开来。她偷偷地朝外望了一眼,再看了看宣纸上的画像,丝毫不差。
奇怪?眼下这是最好的时机脱逃出去,这个凰远山却一点单独行动的痕迹都没有,难道上头传递的消息有误?
“三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伙子追问着。
“什么都不用做,等候上封的指示,让他们过去。”她们接到的任务是凰远山一旦单独行动,就马上付诸刺杀行动。
但若是他没有单独行动的话,那么,他们便什么都不能做。
“小豆子,马上飞鸽传书一封,凰远山到了五里坡,没有单独行动。”老板娘将手中的画像折叠起来,贴身藏好。
“是,三娘,小的这就去。”
凰清歌等在位置上,看着门帘随风微卷,迟迟不见饭菜上来,她顿时唇瓣绽开一抹会意的笑容。
酒足饭饱之后,侍卫归队,轿夫等候在枣红色的官轿旁侧。
凰清歌临出茶馆之时,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还打包了一些糕点,抱在怀中,不顾形象地边走边吃。
等到她入了轿门之后,那架起官轿的轿夫,依稀可以听到轿子中传出细碎之声,似有人拼命地在咀嚼着食物,活像饿鬼投胎一样,吃得狼吞虎咽,间隔地咽到了好几次。
每次咽到,便有断命一样的咳嗽声传出来。
咳咳咳——
接着,又是咀嚼食物的声音,如此反复循环。
轿子走出很长一段时间,这种细碎之声一直未断,不断地刺激着轿夫的耳朵。
听得他们脚底发麻,简直快要承受不住了,那轿内突然传来一声异常响亮的饱嗝声。
咯——
轿子内便再无响动了。
抬轿的轿夫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折磨人的声音终于结束了。
这趟路途,他们抬得真的是辛苦异常,不但消耗体力,还摧残他们的精神。
如果有下次,有下次的话,八个轿夫一致在想,他们坚决不给这位凰远山大人抬轿子了,不赚他的银子了。
而轿内的凰远山呢,气定神闲,闭眸养神,毫不被外界的动静所影响。
这一路上,她看到官道上任何一处明显的地方,比如茶馆,比如酒馆,比如粥铺,她都一律让队伍停靠下来,歇脚吃了东西之后才继续赶路。
同样,每次她都会打包一些点心回轿子,好像吃不饱肚子一样,在轿内拼命地吃着。
这种状况,真的很是摧残轿夫脆弱的心灵,遭受体力跟脑力双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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