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歌姬之子

“托德，孩子...保孩子，此生我能够遇到你，已是莫大的幸运，早已知足，可孩子......”

“然儿......”

“可孩子...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你若是没有选择这个孩子，我也不会苟活！”

“这...孩子可以再有，但是你......”

“我本就体弱，就算度过了今日的难关，也活不长了。”

“稳婆，就听然儿的吧。然儿，对不起。呜，对不起......”

“托德，你不需要说对不起。还有...不要告诉我们的孩子，她的母亲...是一名歌姬。”

“然儿......”维尔托德再次被请出了门外。

时间仿佛变得漫长无比，每一秒都很煎熬。虽然经历着痛苦的不是维尔托德，但是他的心早已被人揪得硬生生的疼。

他此时的感情很复杂，有着孩子即将出生的喜悦，又有着心上人即将离世的悲痛，他却无能为力。

维尔托德找了一个小角落，蹲在一边，双手捂着脸，泪珠滴落在地面之上。

一柱香...两柱香...时间慢慢地流淌着，直到一声突兀的哭闹声打破了一切的宁静。

“是个男娃！这个小公子长得可真俊俏，眼睛......”

维尔托德来不及察看他刚出世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跑进屋中。他跪在了床边，脸上湿湿的。

“然儿，然儿......”

“托德，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此生我已知足，不要哭，不要...哭......”

清然的脸上露出了苍白的笑容，她虽然让维尔托德不要哭，自己却是泪流满面，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

清然的手缓缓地落下，眼睛慢慢地合上，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但是，终究物是人非，美好的食物总会忽然消逝，就像人不会十全十美一样。

“哇哇哇——”耳边响起小孩子的哭声，但是维尔托德却犹如没有听见一般。也许，孩子也知道了母亲的离世。也许，他也感受到了父亲此时的情绪。可能，也许是吧......

清然的葬礼是在维尔墨泽的葬礼之后办的，维尔墨泽的病越来越严重，最终死在了榻上，嘴角还流着血。他的双拳不知为何紧握，也许他并不是非常满意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也许是在担心维尔托德；也许是在担心他那还未见一面的孙子。

五年之后......

“哈哈哈哈，维尔家族的大元帅之子就是如此懦弱。”

“懦夫，懦夫！”

“呜...不要再砸我了。”男孩的眼睛瞪得很大，一双瑞凤眼貌似是遗传了母亲的基因，很是好看。

他，就是维尔修斯。可是不知为何，维尔修斯的性格很是懦弱，总是被小伙伴们看不起。就连他自己的奶奶，看见他就如同看见了巫术师一般，躲都来不及。

正是从小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下，维尔修斯的性格才变得如此懦弱。而在他的童年里，他的父亲几乎都在昭阳关进行督促。毕竟，维尔托德现在是大元帅。

“走开！你们这群坏孩子，都来欺负修斯。”这是奶娘的声音。

在整个家里，就属奶娘对他最好了。别人都是避之不及，觉得他是废物，让维尔修斯抬不起头来。

维尔修斯的奶奶也劝过维尔托德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做夫人，可维尔托德偏偏不听，非要说清然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妻子，维尔修斯也就是他唯一的孩子。维尔修斯，也是他对她的唯一挂念。

“奶娘......”

“切，胆小鬼能有什么出息，歌姬的孩子还想跟我们一起玩，你配吗？”

“你配吗？”这句话锁住了维尔修斯对外界的心，他告诉自己“你不配。”

可是，他的母亲并没有犯什么错啊。

他看过自己母亲的画像：维尔托德曾画过无数张清然的画像。

维尔修斯知道，他的母亲长的倾国倾城。但是，为什么别人对她的评价很差呢？

维尔修斯意思到：这个世界并不单纯，所有人都分高低贵贱。难道是歌姬的孩子不行吗？凭什么，凭什么！

维尔修斯也曾想过反抗别人，但是凭他一己之力，根本不行。没有人愿意和他交朋友，没有人愿意接近他。

维尔修斯没有朋友，但他...还是个孩子......

可能，是因为他的父亲是驰骋沙场的大元帅，母亲却是被别人所唾弃的歌姬。他的母亲难道不配吗？

维尔修斯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我不是维尔家族的孩子，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会不会就不用承受那么多了呢？

在维尔修斯的七岁那年，维尔托德大元帅终于回来了。

时间真是长啊，过了整整五年的时间，终于回来了。维尔修斯透过窗户，隐约看见了父亲那高大的身躯轮廓。

维尔修斯被同龄人所排斥，现如今宁愿待在府中发呆，也不愿出去走一走。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表现的多么好，在别人的眼中也只是多余。甚至有的时候，他都认为他是不是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呢？

“那就是...我的父亲吗？”维尔修斯喃喃自语。

在他的记忆之中，父亲这个位置一直是空缺的，母亲也是。

但是他可以把奶娘当做自己的母亲、父亲吗？那个人物在他的记忆中迟迟找不到，也不可能找得到，也许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他在吧......

但是，维尔修斯没有记住他。

“修斯呢？”

“回老爷，少爷在屋里。”一旁的下人说道。

“他为什么不出去和别的孩子玩，而是待在府里？”

“这...一言难尽。”姨娘被难住了，她怎么知道。而且她心里清楚，如果维尔托德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她也有错。

虽说她是维尔托德的姨娘，但毕竟不是他母亲。在维尔托德小的时候也对他不好，还处处针对他。现如今维尔托德是一家之主，便更难了。

“说。”

“这......”

“不说？行吧。把修斯叫出来。”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维尔修斯被他的奶奶带到了家族大厅。

维尔修斯默默低着头，怯生生地站在维尔托德的面前。

修斯在心里暗自问道：这个人好陌生，真的是我父亲吗？

“抬头，看着我。”

此时的维尔托德十分怀疑，这是自己的儿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维尔修斯慢慢的抬起头，维尔托德看到他的眼睛时，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颤，真像她......

维尔修斯发现自己父亲的表情在极快的变化，似乎变得柔和了起来。

维尔托德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儿子并不是和自己很亲近，他仿佛很怕自己。不，是在怕每一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维尔托德眉头紧皱，眉间仿佛有一团团的乌云，久久不散。

“父，父亲大人。”维尔修斯小声地说道，话语刚落就立马低下头去，仿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永远无法再抬头面对这个世界。

维尔托德立马给一旁的奶娘使了一个眼色，她点了点头。奶娘是一个过来人，自然晓得维尔托德的意思，无非就是问问他不在的这五年之间，维尔修斯到底经历了什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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