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女孩轻声道,手里的白蔷薇掉落到地板上。
“只剩下我自己了……”
…
黄昏的晚霞撒在废弃的公园上,照耀着破旧的滑梯,生锈了的秋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时不时有一两只候鸟在滑梯上一跳一跳。铁锈色的标牌诉说着这里从前的繁荣。
男孩裹着围巾随意的坐在秋千上面,跟着惯性摇晃。低头看着地面, 就像一个被粗心的家长忘在公园的可怜哀小孩。
“小朋友,一个人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男孩缓缓的抬起头,与这个声音的主人对视。一个少女对着男孩微笑,也裹着一条围巾,棕色的风衣,耳垂上的银色十字耳坠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光。
…
少女在男孩抬起头与她对视的一瞬间呆了一下,和她想象中失足儿童的眼神不一样,眼睛里没有要哭出来的征兆。男孩有一对非常干净的瞳孔,一双很存粹的眼睛,少女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男孩没有一点和家人走失的紧张感,相反,男孩非常镇定,镇定的不像一个孩子。
“如果你是审判官,你会保护一个虽然对你很重要,但却注定会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恶魔吗?”男孩语气顿了顿,幽幽的问道。
“什么?”少女没有反应过来,习惯性的接话。
“如果一定要杀死,是不是早一些杀死,就少一些悲伤?”男孩换另一种方式继续问。
什么杀死?偷偷养的小猫被家里发现了吗?那也不至于杀死吧,这家长可真冷血。少女想着,慢慢蹲下伸出手想摸摸男孩的头安慰他一下。
男孩躲过了她的手掌,又说了一句:“不用安慰我,我并没有养猫,家里也不禁止我养宠物。”
“……这样吗?”少女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你不回家吗?说不定你爸妈会担心的。”
男孩的清澈的瞳孔闪动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一下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那我回去了。”声音很轻,也很平静,就好像是一个人在被说了对不起之后自然而然的回应了一句没关系一样,非常自然,但却没有任何没有感情波动。“再见了,大姐姐。”
“……所以只是在发呆吗?”少女说着,摆手道:“那么,再见吧。”
男孩没有再理会少女,自顾自的走开了,从公园的左边走了,在夕阳的余晖下男孩的背后延伸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被无视了吗?算了,我自己也该回家了,少女想,然后从公园的另一边离开。边走边看着自己的影子发呆,想起了那个男孩的背影,像是一个年老的猎户再一次背起了猎枪。可是他只是一个孩子吧,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这种老成的感觉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少女走着走着,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还是送送那孩子吧,他那么木,说不定还会被人贩子拐跑。”少女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转身寻找男孩的身影。
男孩刚好经过转角处,转身的时候眼睛瞄了一眼少女,又是一次对视,和之前一样,只是看着,但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我送你回去吧。”少女说。
“嗯。”男孩点了点头,也停了下来。
…
“如果你丢掉了某样东西,但是想拿回又需要放弃另一样东西,选择一样就意味着放弃另一样,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男孩边走边说。眼睛依旧看着路。表情依旧平静,连疑惑都没有。这感觉就像把一个发声器塞进了一个人偶里面一样。
“那要看是在什么和什么之间做选择吧。”少女用食指顶了顶下巴,说道。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假如你从小的梦想就是要成为一个军人,后来你考进了军校,毕业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军人,再后来你结婚了,你的妻子是一个外国人,她很爱你,你也很爱她,但是有一天你接到一个任务,任务里说你的妻子是另一个国家的科学家,如果留着她你的国家会因为你妻子的发明而面临危机,所以让你杀了自己的妻子,你会怎么做?”男孩说着突然不走了,转头看着少女,眼神里闪烁着些许光亮。“是背叛妻子,杀了她。还是背叛国家?放弃自己从小的梦想?”
“啊……啊?!”少女惊诧的看男孩,男孩也在盯着她。她不敢一个相信小屁孩会说出这样一段话。想了一会儿后慢慢说道:“呃……这个……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带着妻子跑路吧,说服妻子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生活。”少女解脱似的笑了一下。“既然两边都为难,那就两边都不选吧。”
“这就是答案吗……都不选?”男孩若有所思的喃喃。突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一样,向前面跑去。
“喂,跑什么呀?”少女大喊,但是男孩并没有理会,依旧自顾自的跑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些烧焦味道,少女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男孩为什么要突然加速了,也快步追了上去。
…
又经过一个转角,少女看见了。
男孩站在屋子前,眼角有一些泪痕,抬头看着漫天的火焰。少女第一次看到了,男孩有感情的样子,那是悲伤,刻骨铭心的悲伤,无论再清澈的眼睛在那种悲伤下都会变得空洞。
少女想去安慰一下男孩,说些什么“你父母可能已经走了,而且这个地方就要拆迁了,房子烧不烧都一样,反正要被拆。”但是少女没有,她不敢去说什么父母可能已经逃出来了。因为最伤人的不是悲剧,而是悲剧的外面涂着一层名为希望的糖衣。当那层糖衣被舔食干净后,悲剧将会变为绝望。
男孩转头看着少女,空洞的眼神好像可以摄入人的灵魂。
少女突然有点害怕了,她想起了一件事,在公园的时候,她并没有说她以为男孩是因为养猫被发现而烦恼的,但男孩却知道了。并回答了她。
“姐姐……这个就是正确答案吗?两边都不选择就是正确的吗?……那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反而更悲伤了呢?”男孩轻声喃喃,语气像怨世的亡魂,空洞的眼神里仿佛真的可以爬出些什么。
…
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走了进来,随意的坐在沙发上。
“啊~终于回来了。”白袍的男人打了个哈欠,说道。然后瞄了一眼窗户,表情僵硬起来。“不过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你回来,就来看一下。”窗户边站着另一个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革履,男人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酒杯,轻声说,“不先回去那里一下吗?那个孩子还在等你哦,梅林。”
“不用了,他会自己来找我的。”梅林说着,从沙发前的茶几上拿起一瓶脾酒,慢条斯理的打开。”毕竟他可是我的儿子呀!虽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啦。但你们中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比亲生的还亲。”
“说点正事吧。”男人转身看着梅林,视线落到了梅林手里的啤酒上。“唉?我记得你喝不惯啤酒的吧,要红酒的话我可以去拿的。”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吗?”梅林不屑的撇了一眼男人,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去拿红酒吧,要路易十六的。”平静咽下后,梅林把只喝了一口的啤酒放到了一边,轻声说道。虽然表情还算平静,但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梅林这辈子应该不会再碰那瓶啤酒了。
“好好好,我去给你拿。”男人说着进了隔壁的一个房间。“路易十六那玩意我自己的库存也不多了,下不为例啊。”
“嘛,知道了知道了,真的越有钱越小气。对了,为了不让你白给我拿酒,趁现在这个时间我给你说说我这次的收获……”梅林语气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神性是命魂的附属品,但神性和命魂并不是同一样东西。也就是说拥有命魂的人如果神性被剥离了,命魂也还是可以使用的。”
“真的?”男人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同时还夹杂着一些酒瓶碰撞的声音。
“当然了,但我不建议把这件事公开。”梅林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想象一下吧,如果那些人没有了神性的束缚,可以随意的使用命魂了,那么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相对的,上帝要是给你开了一扇窗就会顺带给你的门换个锁。强大的命魂就是上帝之窗,而随之而来的神性就是上帝之锁。正是因为有了上帝之锁,秘党才可以控制这群怪物般的人,这个世界也才会有现在的安宁。”梅林话锋一转:“而且别忘了,现在全世界有几十亿的普通人还不知道命魂的存在,如果那群怪物脱离了秘党的控制。那么全世界都会知道有一群拥有命魂的超人和被叫做公敌怪物存在,然后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用说了吧,‘世界龙’事件如果重演,那时候人类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还真是吓人呢。”男人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一瓶红酒,随手扔给了梅林。“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你居然会和我说这些,说明你还是挺信得过我的嘛。不枉我在选举校长的时候投了你一票呀。”
“什么校长?”梅林狐疑的看着男人,打开了酒瓶的瓶塞“你们建幼儿园啦?”
“差不多吧,但说对了一部分。”男人语气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一张白色的卡。“阿莱修学院,由秘党建造,对外就说是一座从早教到博士后的全能学府。对你这种自己人嘛,就直说了,本质其实就是披着学校外衣的秘党基地。没有完成学业的孩子可以在里面一边学习我们的知识,一边还可以拿到像样的毕业证书。也为秘党方便招收一些还是学生的新鲜血液,至于校长嘛……”男人抖了抖眉毛。“你猜猜是谁?”
“卧槽,他们不会和你一起发神经吧,还真让我当校长了?”梅林吐槽道:“我可是走了五年耶,你们还把我列在了校长候选人上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好不好?最后居然还让我当上了?要是我死在外边了不回来了你们不会觉得打脸吗?”
“嘛,那什么,学校也不是最近才建嘛,当时建校的时候你也才刚走没几个月,不过后来因为你一直没回来,所以副校长就变成代理校长了。”男人说着又走到了窗户边。“说真的还有点舍不得呢,今天起我就不能以校长的名义在学校为所欲为了。”
“什么情况?你们有毒吧!”梅林差点把刚喝进去红酒吐出来。“他们居然还让你当副校长?”
“虽然很抱歉打扰你们的重逢,但现在出现了特殊情况了。”淡淡的机器音从茶几的底部传来。“有零号方舟的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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