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飞从越狱后便开始了他疯狂的报复之旅,足迹遍布十一个国家之多。他用金钱开道,暴力保护,在江湖上杀出了威风。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明面上的一个保护层,他要的不仅仅是杀戮,失去了家人让他对这个社会充满了厌恶与仇恨,所以他在报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而安然也是在见到马云飞后,便开始了她的幕后工作。她利用自己的优势与才能,窃取各个国家的机密资料,同时将这些绝密信息高价卖给未知的主人。
她的心态在多年前就已经严重扭曲,她恨!她怨!她的生活本不该如此,可是一切都已经毁了!她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机密被盗,成为这些国家不可拿到台面上的丑闻,为了所谓的“稳定”,被窃取资料的国家选择了低调处理。
虽然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他们始终找不到窃取多国机密资料的黑客,而安然这个神秘人物早已是黑客界红色通缉令上的榜首,但身份至今无人知晓。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经过马云飞的同意,擅自与颂提将军达成协议,要拿到中国东南军区司令部的军事机密。虽然她成功的拿到了部分资料,但是她没想到这一次她却失误了。
当颂提将军拿到优盘发现里面是空空如也的时侯,安然暗感不妙。
当手下向她汇报,对方已经悄无声息突破他们的防御系统,将中国军方资料全部销毁时,她知道,这一次的网络战役两败具伤!
安然咬牙愤恨,到底是谁偷换了她的优盘?她做事一向缜密,不可能出现这个披露,难道是出了内鬼?
安然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那密集的小贩的叫卖声,清明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阴郁。
来时的路上突然出现的人群骚动,此刻再次回想起来,让安然意识到那或许不是个意外。老炮不会那么巧出现在那里将她拉开!也不会那么巧那个时侯会突然发生爆炸!一切都不会是那么巧合,是他将优盘调了包?
安然在剥丝抽茧中一点点寻找着答案。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是在看似明了的事情中却又充满了迷雾,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人生如戏,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剧本演绎着各自的角色,时间久了,就真的以为那是自己了。可是在人生的舞台上,总会有不按剧本演出的人员,将生活的大戏演绎的扑朔迷离……
国际刑警和中国警方一直在盯着马云飞,甚至已经怀疑到安然身上,可是他们却没有证据,不能将她怎样!
可是这一次,被调包的优盘很有可能将她出卖!或者说她给马云飞找了个麻烦!但是马云飞身上的罪名也不差这一项,此刻她反倒很是坦然。
这次事情是她瞒着马云飞做的,所以现在她只能认栽,可是她不会善罢甘休。虽然这次失败了,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回到中国,去完成他们还没有完成的事情。
那件事,一定会给她的仇人们致命的一击!她真的很是期待。只是这郑三炮,也许她真的不能留了……
“手术中动脉破裂大量出血!”
“心跳停止已经进行电击,准备输血!”
“A型血浆20U快点拿过来!!”
马云飞在江湖上的报复杀戮,必然会给他带来众多仇家。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是这不是她的失误,而是因为自己的逞强。
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弄死对方,也不会中了对方的埋伏,那一枪原本就是他的,如果没有项晓飞的奋力一扑,他早已在下面陪伴他的家人了。
手术室外的马云飞压抑着毁灭所有的冲动,烦躁的心情让他猛烈击打着坚实的墙壁。
难道他在乎的人都要一个一个离他而去?
项晓飞!你为什么可以豁出命去保护我?我不是郑三炮!
马云飞第一次希望那个能让她豁出性命的男人不是自己,他宁可她在乎的人只有郑三炮,只要她能活着。如果她死了,他在生活中出现的那一抹光亮终究只是昙花一现。他马云飞永远只能活在黑暗中,永无天日。
眼前的白色犹如有生命的物体,正在以它奇特的流动方式,贴着地面在扩展开去。白茫茫的,天连着地,地连着天,什么都看不见。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望向一望无际的远方,蒙蒙的雾气,荡漾着一抹幽蓝。
朦胧中,那两道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忆海茫茫,十几年了,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她梦里的身影越来越近,压在胸口的那道重负慢慢消失。
“妈--爸--”项晓飞狂奔着,每分每秒的时间都化作泪水掉在地上,她紧紧的抱着他们,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我好想你们……我好想你们……”她日日夜夜都在想念着他们,想念着从未给她带来过幸福的亲人,可是她爱他们,从未有过恨。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肆意的放声痛哭流涕,压抑的心痛与隐忍让她快忘记了她还是一个会真心哭泣的人。
“孩子,辛苦你了……”母亲微笑着为她擦拭着纵横交错的泪痕。
“晓飞,不要哭了,我们是来接你的,我们一家团聚了。”父亲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什么……”项晓飞还没有从许久不见的温情中缓和过来,却好像听到了她并不理解的声音。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父母那温暖而慈祥的面庞在向她微微点头,她的泪水戛然而止。
不!不!不可以!她怎么能就这么离开!绝对不行!
“爸!妈!我不能走!你们知道的,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求你!求你们帮帮我!”项晓飞死死地拽着父母的胳膊,她在痛苦地哀求。
项母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颊:“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可是注定的事情已经注定,除非奇迹的发生。”
难道真的木已成舟回不去了吗?项晓飞踉跄地跌倒在地,项父蹲下身子,心疼地拍着她的肩膀:“孩子,去吧,去跟他告别吧,这是我们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后的时间。”
眼中的泪水似乎在一瞬间干涸,痛过之后的麻木只剩苍白:“我……还有多少时间……”
走完同一条街,回到两个世界。
“二十四小时?”
老炮不可置信地反问着医生,他不能接受!
“未来二十四小时是病人的关键期,病人在手术中因为动脉破裂而大量失血,心跳也曾经停止,经过我们的极力抢救,暂时有了生命的迹象。但是她的昏迷指数仍然非常低,我们会在加护病房密切观察,如果她在二十四小时内状况稳定,就会醒过来。”
“那……如果……”马云飞阴鸷的眼神中有着一丝绝望。
“如果没有醒过来,就请做最坏的打算。”作为医生,他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的生死往往并不是他们所能控制。
重症病房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两个堂堂七尺男二久久地呆立在那,透过玻璃窗,凝视着只是沉睡般地项晓飞。落寞的身影在浅淡的灯光下没有了生息。
马云飞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是自己亲手杀死了妹妹,也是因为自己,毁了安然的一生,而心爱的那个人也因自己好胜的心态徘徊在生死边缘。为什么老天对他的惩罚不能冲着他来,而要对他在乎的人下手?
这么多年,他不相信神,也不相信鬼,他只相信自己。他一直在与天斗,可是那残忍的现实让他身心疲倦,鲜血淋漓。
时间永远是旁观者,所有的过程和结果,都需要他自己承担。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她的性命?
“如果她走了,你就去陪她吧。”
沙哑的声音在转身离开的刹那,在静止的空间里响起,有着寒冷,有着释怀,也有着绝望。
没有了项晓飞,留着老炮再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她那么爱他,就让她爱的人去陪他吧。也许她会怪自己的残忍,可是那也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的事了。
老炮静静地站在那里,时间静止的可怕。手术室的门外他再一次的领略到了时间的漫长,可是漫长的等待后得到的却是再一次的死亡通知。
他不记得那令人恐惧而窒息的手术是如何过来的,那种在等待死神的宣判,扑面而来。可是这一次的她是为了马云飞,而不是他郑三炮!
“班长,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看到你好好的活着,比我说出喜欢你更让我觉得幸福……”
项晓飞在他的身后轻轻的环着他的腰间,滴滴的泪水以为沁湿了他的衬衫,却穿透身体落在她的胳膊上,绽放开来。她碰触不到他,就像空气停留在他的身边。
你会没事的对吗?就像上一次,你也是这样昏迷,但终究还是醒了过来,这一次你也会醒来,你是打不死的小强不是吗?老炮安慰着自己,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她会没事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了马云飞去死?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最怕死吗?你不是惜命吗?为什么这一次你却要为了马云飞那个混蛋不要自己的性命!为什么!!老炮第一次对她有了怨恨!
老炮扭曲的脸上充满了怨毒,愤恨地敲打着隔离的窗子,仿佛要将沉睡的项晓飞从梦中惊醒而质问!项晓飞拼了命想要抓住他,想要抓住他愤怒的胳膊安抚他,可是每一次都穿过他的身体,在诺大的空间里落空。
看着老炮隐忍的疯狂,项晓飞无能为力。
“我学会了安稳、学会了谎言、学会了冷静、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坚忍。可是辗转中的快乐在百转千回中碎成一地琉璃。”
项晓飞哧笑着:“班长,在有生的瞬间遇见你,我竟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她静静地站在老炮的身边,与他一同看着玻璃对面,那个濒临死亡的自己。她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孤独和无助,第一次感受到他身形的单薄与落寞,原来他真的会为她伤心。
“如果六年前我足够勇敢,是不是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光景……”
项晓飞呢喃着,记忆和忧伤在时空的轮回中飘渺,心思的蓓蕾随着记忆的风帆慢慢沉淀。
项晓飞慢慢抬起手臂,看着那忽明忽暗的掌心,没落心伤:“我好像要走了……”
“我好喜欢你啊,可是我好像真的要走了……”
她的离开似乎不愿意带着悲伤,不愿意带着泪水,她缓缓放下双手,仰头凝视着早已刻在心里的那个男人:“原来很多事情是会来不及的,时间是不会等待任何人的,就像现在这样,我没有办法亲口告诉你一切,也没有办法再陪在你的身边……”
项晓飞站在他的面前,轻轻踮起脚尖,留下她最后的吻别。
“班长,完成任务活下去……”
老炮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项晓飞,空洞的目光抚过她的眉,眼,嘴唇,世界那么安静,仿佛停在了这一刻,这一眼便是一世,永恒地刻入心底,从今以后,不会再去碰触,用时间把它镌刻,用悲伤做茧,一层又一层,直到忘却疼痛。
“再见了,班长……”
“血压多少?”
“42,30。”
“来一支强心针!”
“是!”
医生还在尽力抢救,可是监测仪器上的心跳记录已经变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在回忆的沙漏里,细小的东西可能被带走遗忘,重要的一幕经常会挥之不去,难以跨越。俯首往事,跌宕起伏的一生,到如今也不过是白驹过隙,过往云烟罢了。
在她安详的脸上,仿佛只是沉睡,没有痛苦,没有泪水,只是静静地睡着了。
“马先生,病人已经停止心跳了,我们要为她拔管了。”医生已经做了最后的努力,可是无力回天。
马云飞阴郁的眼神中仿佛没有一丝悲伤,一切的喜怒哀乐都与他毫无关联,他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医生轻轻撕掉贴在嘴边的胶布,插在嘴里的管子被一点点拔出,如同刺在心口上的一把匕首,越陷越深。
失去的伤痛击穿了郑三炮的心脏,撕心裂肺的苦楚让他浑身颤抖。
他伤心着,他隐忍着,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他要继续完成他的卧底任务。
“爸,妈,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望着远处那一望无际的白色,项晓飞似乎已经没有了悲伤,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不用了,晓飞,你不用跟我们走了。”项母微笑着淡淡说道。
项晓飞猛然转过头,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项父项母相视而笑,项母继续解释道:“虽然马云飞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可是他对你的至情至义也让我们有了那么点感激。为了能让你活下去,他利用泰国巫术以命换命,所以你不用跟我们走了。”
“什么,是马云飞……”项晓飞紧锁眉心,“我宁可不要……”
项父轻笑着:“孩子,这是他欠你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你们不恨吗……”
项母轻轻地抱住项晓飞,语重心长:“晓飞,不要成为第二个马云飞,爸妈相信你!”
原来他们知道,他们都知道!项晓飞隐忍堆积在眼角的泪水,她不能让父母在另一个世界还要为她感到悲伤,她不能。
“再见了,晓飞,你要保重……”
“病人居然出现自主心跳和脉搏!”
监测仪上的直线又再一次出现了波动,医生迅速上前检查:“奇迹!真是奇迹!”
项晓飞虚弱的气息缓慢而沉稳,眼角微动,缓缓睁开双眼。
“你醒了。”醇厚的烟嗓从略微苍白的薄唇中放肆溢出,双眸中有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浑浊的视线在朦胧间渐渐清明:“云飞,谢谢你……”
她的音线本是清浅的,却染上了几分喑哑,却在陡然间让马云飞明了。
此刻仿佛万物复苏,苍白无力的墙壁也挡不住她仿佛轻如鹅毛的话语。轻飘飘的闯进他的心扉,可是却又那么有力。
而那一抹暗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病房,只为他们留下他们该有的空间。
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留下的是一道纤绝的尘陌,充盈着那抹深不可测的孤清而飘逸的影。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碧空下,老炮呢喃着,仿佛一切都是说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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