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白川在海面上任由着海浪一次次推翻撞击和泼洒,他神情呆滞绝望,到最后还是刘季看不下去,跳下去把他强硬拉起来,然而刚刚上了甲板,他就骤然昏厥,不省人事。
船帆立起来,暴风雨缓缓停了,船只度过了最为艰难的一段时间,已经可以正常航行了,一个时辰后顺利靠了岸,到了南海上一个叫做永青的小岛上,当地的渔民一看他们的情况就知道是九死一生回来,当即帮忙把人扶下船安置,又善心地为他们准备干净的衣物和吃食。
沈无眉给昏迷不醒的席白川诊脉,确定他只是一时气血不畅,休息一夜就没事。
刘季看着海面已经平静了不少,就想再出海去找坠海的玉珥,但当地经验丰富的渔民阻止了他,说海面的平静只是暂时的,这几日是涨潮期,随时可能再来一次暴风雨,此时出海大大不利,此时坠海绝无生还可能……
刘季跪倒在沙滩上,他是顺熙帝赐给玉珥的护卫,保护她周全是他生存的唯一意义,现在他还活着,他的主子却没了,如果不是汤圆找旁边拦着,他早就自刎以谢其罪。
“现在王爷昏迷不醒,我们剩下的人都不会武功,你要是现在死了,我们怎么办啊?”汤圆眼眶通红,不敢去看海面——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刘季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而后忽然猛地站起来:“对!现在我还不能死!我要保护你们,我要把你们安全送回去,然后再去死!”
汤圆:“……”
“死什么死亡?你们在这里咒谁呢!快告诉我有没有看到王爷到海边来,我到处找不到他啊!”沈无眉急得团团转,“要是再找不到,真是是要出人命了啊!”
“王爷不见了?”两人脸色一变,“他不是还没醒吗?”
“谁知道啊,我就出去给十娘诊一下脉,回来床榻上就没人了,渔民一家也都没看到他。”沈无眉能想到就是这海边,席白川对玉珥执念很深,肯定是不死心,想再下海去找她,可他在船上已经用尽内力,现在都还没调息回来,现在下海简直是找死。
可汤圆和刘季一直在海边,根本没有看到席白川过来啊。
三人正急着,忽然跑过来一个小孩,说有个大哥哥抢了一艘小渔船要出海,他爹娘拉不住,让他们过去帮忙。
沈无眉一拍大腿:“肯定是王爷!”
三人跑到小孩说的地方,果然看到席白川正费力地将一艘渔船从沙滩上推入海里,三人连忙拉住:“王爷,王爷!我们知道你在为殿下难过,我们也很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真的要节哀啊。”
“你胡说,她没有死,她怎么可能死?”席白川气息虚弱,脸色苍白,穿着当地百姓借给他的衣裳,乌灰色的粗糙布料将他的人衬得越发僝弱。
“是是是,殿下没有死,所以你更应该放心休养,否则等殿下回来看到你这个模样,不是要很难过。”沈无眉把人半搀扶半拖拉地往回走,“来,走了,我们去休息啊。”
席白川挣开他的手,扶着渔船,看着茫茫无际的大海,心口一阵阵的绞痛。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们是在哄骗他,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水性极好的人也难以全身而退,更不要说玉珥水性一般,而且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落水的。
席白川缓缓闭上眼,他什么道理都懂,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在没有她的三千红尘中,他该何去何从。
……
收留席白川他们的渔民姓陈,岛上的人喊他陈老三,靠海而居自然以海为生,收留他们虽然是善举,但本心却是惦记着他们的钱财——毕竟他们上岸的时候虽然狼狈,但仔细一看打扮都是不俗,再加上那艘两层高的大船,估摸着定然是个过海的商贩,没准还能捞上一笔。
所以总是对着他们献殷勤,以为能让他们出于感动地把钱财赠送给他,可惜席白川他们都是人精,连汤圆都看得出来那陈老三贼眉鼠眼不是好人。
席白川靠在床头喝药,扯扯嘴角露出讽刺的笑:“他也不想想,船损坏得那么严重,连人都没了,就算有钱财也早就送给海龙王了。”
“你不要多想,喝了药就好好休息,等我们休养好了就离开吧。”沈无眉扶着他躺下,让汤圆拿着药碗去洗干净,他去找找看这道上有没有什么野杜仲、黄芪或者三七之类的草药,可以用来给席白川和杜十娘用。
“暧,老先生是要出门吗?”迎面碰上陈老三的女儿陈莹莹,沈无眉背着竹篓微笑点头,“去采药。”
陈莹莹年芳十六,长得倒是清秀,就是眼睛和她父亲神似,看着有点狡猾,她立即自荐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知道村里人生病了去哪里采药的!”
那正好,他还想着找人问路呢,沈无眉连忙道谢:“多谢姑娘。”
陈莹莹笑着说不用,就带着他往一处小山上去,鲜少有人涉足的山上总是多稀罕草药,沈无眉甚至还看到了一株成色极好的野灵芝,顿时喜出望外,医痴本性尽露,连忙搜罗起草药来。
陈莹莹在旁边看着,好奇地从他竹篓里拿住一株刚刚采摘下的药草:“这个是什么呀?”
沈无眉回头看了一眼说:“淫羊藿,对治腰酸腿痛,四肢麻木,神经衰弱等症都有效的。”
陈莹莹一脸嫌弃:“怎么起这个名字啊,换成不知道药效的人听到这个名字,肯定讨厌死了。”
“药材可不能只听名字就断定其是否是好药。”沈无眉一边小心翼翼地挖野灵芝一边说道,“像是孩儿茶,这名字听着不伦不类,但却是有活血止痛、止血生肌的功效,对跌打损伤的人简直是圣药。还有那什么十大功劳,别以为这名字起得一点都不严肃,但其实啊对烧伤、烫伤的治疗也是极好的。”
顿了顿,他抬起头思量了一下,似自言自语:“不过这药草名字起的也多和药效有关,像是这个淫羊藿,其实对催情也是有点作用的。”
陈莹莹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把玩着手里的淫羊藿,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算计的亮光,而后便不动声色地将药草藏在了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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