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响,一棵树经不住强烈的撞击折断,激起的尘土弥漫漫天,树叶纷纷落下,落在妘瞬血迹斑斑的身上,她的脖子被酴醾掐着,手无寸铁,任人宰割。
妘瞬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所以反而很平静,她本就是个无牵无挂的人,就算是临死之前,她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或者想见的,唯一感到有些遗憾的,就是没在出发前,听刘季把话说完。
刘季啊……
妘瞬的长睫颤了颤,心中竟有中难以言喻的情愫在沸腾。
“为什么还不动手杀了她?”这时候,从酴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妘瞬费力地朝酴醾身后看去,倏地,瞪圆了眼睛——安离!
她咬着牙,声音沙哑:“是、是你!这一路上、一路上追杀我们的人竟然是你——”
安离黑衣红带飘飘而至,双手负在身后,迈着悠然的步伐朝她走来,语气轻快:“哎呀,居然被你看到我真面目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都是一个要死的人了。”
安离的人?
席白川的人?
这么说,席白川一直都知道玉珥在暗地里查他?他却还表现得那么若无其事,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倏地,妘瞬看向了面前这个掐着她脖子的面具人。
这个人,是蜉蝣刺客团的首领,三番四次和他们做对的人,但却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那么这个人,是不是也是他们的熟人呢?
“你、你、你是谁?”她已经精疲力竭,沙哑着声音,用力地询问。
那人不答,妘瞬费力地抬起手,然后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挥掉了酴醾的面具——
妘瞬的眼睛瞬间瞪大:“居然是你!”
安离从背后走了上来,捡起面具看了看,笑问:“很意外吗?这很正常,毕竟是这张脸。”
妘瞬呼吸急促,再加上失血过多,她已经开始晕眩,眼前景物模模糊糊,连这个人的脸在自己眼前都看不清,她只能费力地问:“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当然是真的,这张脸,如假包换。”安离似已经不耐烦再浪费时间下去,“也不知道他们追没追到曾柏,你快点把人解决掉,我们去追曾柏。”
酴醾点了点头,掂量掂量手中的剑,忽然将她甩了出去,妘瞬的身体像是断线的风筝,无法自持地飞出去,酴釄飞身袭去,长剑刺穿她的身体,妘瞬瞪圆了眼睛,酴醾紧接着又是一脚,将她踹下了万丈悬崖,再也看不见身影。
安离啧啧:“真可惜,本来身手还不错的说。”
这种惋惜自然不是发自内心,安离看都不看一眼那悬崖,毕竟身受重伤的妘瞬再坠下去,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她只有粉身碎骨的份。
“走吧,去追曾柏。”
酴醾重新戴上面具,和他一起飞身而起,足尖连点树梢,朝帝都方向继续追去。
而就在他们走后,草丛动了动,曾柏从灌木丛中滚了出来,他刚才被妘瞬推到灌木丛中躲着,本以为也是死路一条,没想到他竟然躲开了他们,曾柏踉踉跄跄跑到悬崖边眺望下去,夜幕下这个像张开的野兽大口,看不见底,更不要说看到妘瞬。
他神情又恨又悲,咬着牙说:“妘瞬,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见到皇太女,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说完,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随即朝帝都方向跑去。
夜尽天明,这惊心动魄充满血色的一晚,终究是过去了。
刘季抱着剑骑着马在城门口等了一上午,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按照日程推算,妘瞬今天就应该到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难道是路上因为什么耽搁了?
越等越不安,刘季决定出城去看看,就在此时,他看到有一个人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朝城门跑来,那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而在他之后,有一只羽箭近在咫尺,刘季毫不犹豫捡起地上的石头飞掷过去,打飞了那支羽箭。
男人像是体力不支,跪倒在地,刘季策马跑过去,到他身边停下,将他扶了起来:“你怎么样?”
“皇、皇……”曾柏奄奄一息,虚弱又费力地吐出几个字,“皇太女……”
刘季听到‘皇太女’三个字,就知道这个人身份一定不简单,立即将他带上马,奔入城中,到沈无眉的医馆门前停下,大喊道:“沈大夫!沈大夫!快来救人!”
医馆内的伙计立即帮他一起将曾柏送入内室,沈无眉一眼看去身上都是刀伤,人已经奄奄一息,连忙用银针封住他的穴道止血。
曾柏怕自己活不到见到玉珥,手胡乱抓,抓住了刘季的手,用尽全身力气说:“我叫曾柏……灵王……皇太女…追杀……安、安离……”
他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咬字也不清晰,但刘季还是听到了灵王两个字,神情顿时一变:“你是灵王旧部?你从溧阳县来的对不对?妘瞬呢?她在哪里?她不是去接你了吗?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
沈无眉皱眉,按住刘季抓着曾柏的手:“他身负重伤,你不能再摇了,你先出去,等我把他治好了你想怎么问再怎么问。”
曾柏已经昏死过去。
刘季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一甩手往外走,沈无眉立即为曾柏治疗。
刘季在门口蹲了大半天,才看到沈无眉出来,连忙上前问:“人怎么样?没死吧?醒了吗?”
“人没死,但起码要今晚才能醒,你别着急。”沈无眉道,“他身上有很多刀伤剑伤,应该是经过数嫦场恶斗,差一点就没命了。”
刘季心里焦急紧张,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我在城门口救下他的时候,他就在被人追杀,嘴里一直喊着‘皇太女’……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人应该就是我们一直在等的重要证人,可是、可是妘瞬明明去接他了,为什么回来的只有他,妘瞬去哪里了?她是不是……”
沈无眉曾和他们一起在南海走了一趟,对妘瞬也有一定了解,他倒是说:“你别自己吓自己,妘瞬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会有事,他们估计是分开走,没准妘瞬现在已经回去了。”
“也对,也对。”刘季也希望别是自己吓自己。
沈无眉道:“你先回去吧,今晚再来看,人我会帮你照顾着。”
刘季自然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玉珥那边也需要他,只好道:“那麻烦你了。”
沈无眉看着他离开后,便让弟子去煎药,而就在病房里空无一人时,一黑衣人潜入进来,看了看曾柏,发现他虽呼吸微弱但确是还没死,他立即从长靴里抽出一把匕首,高高举起,对准曾柏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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