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一年五月,因中原大旱,民不聊生,朝廷恐民之变或体民之恤,中书令张九龄,同章门下侍中裴耀卿奏请太子李瑛为正使,鄂王李瑶,刑部员外郎裴宽为副使代帝巡视中原,助地方官员解民之苦,并惩治贪官污吏,玄宗允之。然又有门下侍郎、礼部尚书李林甫之荐,寿王李瑁同往。
京兆长安和东都洛阳是大唐乃至世界最重要的城市,两者之间商旅来往保守来算一日不下万余人,自然而然也就成为商业以及客运的枢纽。长安和洛阳之间有一条可以并行三辆马车的官道相连。据说是当年则天皇帝为了从长安赶来观赏洛阳牡丹而特地修建的,当时虽说劳民伤才,可却是给子孙后代造了福,正是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纵观历史,远到秦始皇大修长城,近到隋炀帝开凿运河,哪一项不是劳民伤财,耗尽国本,然而后人却在大力批评的同时享受它们带来的便利和作用。
虽刚入五月不久,而却现在刚是上午,然而此时的洛阳却热得像一个火炉一样,官道两边本该正绿的草却已经枯萎了,看向路边的树叶已经萎缩得不能再缩了,远远看去树与树之间升起腾腾热气,蒸着走在官道上的人。然而此时的官道上只是稀稀疏疏的散落着几个人,太阳无情的炙烤着他们,只见官道上三个年轻公子骑着高大的骏马并行在官道上,三个人衣着朴素,却又打扮得十分得体,三人之中走在右边的那公子显得有些质朴,观其年约十六七,或许是多年娇生惯养的缘故,额头上早已挂满汗珠。只听他抱怨道:“太子哥哥,这洛阳怎么还没到啊!我都快热死了!”说话的时候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中间另一位年长的公子。只见他有二十三四,朴素的衣着却掩盖不了他高贵的气质,深邃的眼神里充斥着世事的沧桑,下巴处已冒出了浓密的胡须。只听他缓缓地说道,说话的时候胡须微微一动。
“二弟,我不是和你说了嘛!在外面不要叫我太子,叫我大哥或者哥哥也行!”说完又向左边看去,“还有你,实秀,叫我公子就行了。我们这次是奉父皇的命令,替他来巡视中原,救助百姓,还是惩治贪官的。而想知道百姓的疾苦,我们就必须隐瞒自己的身份,否则我们将一事无成,有负皇恩!”
“是,公子”那个被唤作秀实的青年男子抱拳恭声道。只见他臂长肘粗,俊秀的脸上透射出阳刚血性,似饱读诗书的儒生,又似征战沙场的战神。
“可是太子……大哥,这裴宽先去洛阳不是也等于告诉那些官吏我们要来了吗?不仅如此,十七那个小子过几天也要来,我们能瞒得住身份嘛!他肯定和我们作对!”右边那位显然有点疑虑,不禁开口问道,说道十七的时候脸上闪过一阵恨意。
“这你就不懂了,裴宽先去洛阳正是我的意思!”中间那公子放缓了马速,有点得意的说道。
“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右边那公子惊讶的问到。
“敲山震虎,我们此行的主要目地还是赈灾,其次才是惩治贪官污吏,所以我们就必须保证朝廷拨下来的银两能发放到百姓手中,这样百姓才能活命……”说到他停了一会,怜悯之情显露无疑,自古每遇大灾之祸,乃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而这人祸正是贪官污吏私吞赈灾款项。“只有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来到洛阳了,才能让他们收敛,才不会肆无忌惮的发灾祸财。但是如果让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在他们的地盘我们将寸步难行,更别谈有所作为了。所以我们就必须隐瞒身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却又不知道我们,就像一把利剑时时刻刻悬在他们头上,让他们寝食难安。”说完中间那公子抬起了头,看着无比耀眼的阳光,他不禁有点担心,他知道张相举荐他来洛阳巡视的意思,这是在给他锻炼自己的机会,也是作为一个帝国储君必须接受的考验。但是他却不敢肯定李林甫举荐他十七弟寿王同来是谁的意思,如果仅是李林甫自己的意思,那他就无所他虑。但如果这不是李林甫的意思,而是他父皇在背后指示,难道是监视自己,还是父皇和张相有同样的意思,在锻炼十七弟!如果是如此,他的储君之位就岌岌可危了,所以此次洛阳之行就必须干出一份大成就出来,否则被废是迟早之事,毕竟现在是子凭母贵,他的母妃早已失去了皇帝的宠爱,而他十七弟寿王的母妃武慧妃却深得帝宠。
“大哥大哥,你看,那是洛阳城吗?”右边那公子惊讶一叫把所有人目光吸引了过去,他并不知道自己大哥所忧虑。只见官道的尽头矗立着一座高大雄伟的城堡,远远的看去,城堡上的琉璃瓦在阳光地照耀下泛出耀眼的金光,古老的城门口排满了等待进出的人群。
“对,那就是洛阳!”中间那位公子不知不觉兴奋了起来,只见他双脚一夹,底下的骏马飞驰而出,听他又道:“走!我们进洛阳!”
驾!三个年轻人挥斥着马鞭,仿佛杀入敌群的战士。带着兴奋,带着血性,三个人向洛阳西门奔去……
黄沙掩赤橙,此三人正是当朝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和太子门客段实秀……
“渴死了,渴死了!这简直就是一群吸血鬼,进个城门都要叫三钱!外地人还五钱!回去我一定要向父……父亲说一说!”说话的正是鄂王李瑶,他现在十分愤怒,因为刚才他进洛阳城门的时候被几个小兵拦住要过路费,要就要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是那几个小兵却说他们是外地人,要他们给五钱,三个人就是十五钱,要知道当时洛阳一斗米才十一钱。
“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卫都如此搜刮民脂民膏,看来这洛阳确实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实秀,你觉得呢。”李瑛也是满脸愤怒,当时他真的很想一剑杀了他们,奈何身负重担,他克制住了。
“公子,属下看来洛阳犹如龙潭虎穴,各种关系都在这里交叉纵横,属下觉得公子此行危机重重,公子须谨慎行事!”段实秀是陕西千阳人,有浓重的陕北口音。他本是一个在家苦读的儒生,因为孔武有力,加上多年习武练就一身好武艺,因此叔父托人推荐进入了太子府作一名牙兵。他本来就文武双全,很快就被太子发现,成为了太子的门客,虽说无官无职,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小视他的力量,一旦太子继位,他将位及人臣。与做文官相比,段实秀更向往浴血沙场的日子。他从小的偶像就是大唐战神薛仁贵。
“实秀你的意思我明白,嗨,走一步算一步,一切谨慎为上。二弟,特别是你,不要都处惹事,仗势欺人,洛阳不比长安啊!”李瑛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说道。
“哎呀大哥你这话都说几遍了,我耳朵都快生茧了。唉唉,那有一座茶楼,我们进去喝口茶!”不等李瑛回答,李瑶已经牵着马向前面的“洛阳第一楼”走去了。
洛阳第一楼乃是洛阳最有名的茶楼,本名叫洛阳茶楼,景龙元年,武则天来洛阳赏牡丹,因天气炎热,饮茶于此,见其茶香荡胸,武则天甚是喜欢,特赐名洛阳第一楼,后来武则天称帝,洛阳第一楼也水涨船高,闻名天下。
茶楼有三层,一二层对所有人开放,而三楼只有一品官员或国公郡王才可以进。茶楼二楼,近窗的一桌座有五人,只见五人面色微红,神态各异。有淡泊名利的清雅,有胸怀天下的自信,有谨慎拘束的害羞,也有无拘无束的豪放,而有一人脸上的表情似淡雅,又似豪放,却又更像是历经沧桑的沉稳。这五个人正是从醉春楼出来的苏思远五人。此时他们正围坐在一起,一个青衫小帽,短袖布鞋的小厮站在他们桌前,恭敬的问道:“各位客官,请问您们喝什么茶?”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碧螺春,王大哥你们呢?”于旭像常客一样干脆回答道。
“一样吧!”众人也没来过,见于旭叫碧螺春,也随声道。
“二哥,你呢?”见苏思远为说话,于旭问道。
苏思远也不理会于旭,对着那小厮问道:“小二,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武夷水仙茶啊!”
“对不起,客官,我们这里没有!”那小厮显然被苏思远的问题惊住了,愣了一会又恭敬的答道。小二刚说完,二楼楼梯处就传来了一个嘲笑的话语:“哎呦,洛阳可真是人杰地灵的圣地啊!一个破烂不堪的乞丐竟然也知道水仙茶!”
“妈的!哪里来得野小子,敢在这里撒野!老子不仅知道,而且还天天喝!”对于这种**裸的侮辱,于旭毫无顾忌的大骂到,说大话一点也不害羞。
“天天喝?你就吹吧!给你喝你都不敢喝!”
那声音又传来,这回讽刺意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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