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只是一个很神奇的名字,然而对于涧西和洛龙交界的百姓来说,这不仅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更是一个恐怖的代名词。
涧北山是龙门山南伸的一条,横跨在洛阳大地上,把涧西县从洛阳中分离出来。涧北山不算很长,南北不过五十余里,东西也只有十里不到,算不上延绵千里,只能说是地球上微突的小点。不过涧北山有个神奇的那地方,那就是前面所说的一线天,其实一线天只是一条贯通涧西和洛龙的的通道罢了,不过它之所以神奇,就在于它把五十余里长的涧北山一分为二,形成了一条宽约十几米,长七八里,近百米深的通道。虽然它是来往于涧西洛龙的最近通道,但是除了个别胆大的,几乎无人敢涉足这里,因为进入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九死一生。因为既高又陡,所以这条通道下方的树木几乎都死绝了,只留下裸露的岩石,也就是这些岩石经过多年风化雨打变得很松弛,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岩石从上面滚下来,也就是没有任何东西的遮掩,往往阳光就成一条线射了进来,从下往上看,天只是一条线,因此得名:一线天。
“将军,我们为什么跑来这里啊?这里好不安全!”温同屈普两人都已经进入了一线天,他们是土生土长的涧西人,哪有不知道一线天凶险的,屈普想不明白,就连温同也想不明白。
“因为这里够凶险!”张巡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他之所以选择在此处设伏,就是看上这里易守难攻,凶险无比的地形。
“是啊!可徐虎他们未必敢进来啊?”屈普再问到。
“徐虎不敢进,我们可以让他跟我们进来!”
“骗他?”温同屈普异口同声,二人眼里只有疑惑。
“这就看孙程的戏演得怎么样了。”
月色难移,这会的月亮不偏不倚刚好与这涧北山形成一个夹角,月光铺撒在涧北山上,掉进一线天的光线仿佛一块洁白的长布,铺盖在张巡等人的头顶,让人无比震撼。然而,张巡却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壮景,或者说一线天内所有的人都没有心情去欣赏,因为死神无时无刻不笼罩着他们,砰砰作响的撞击声,一块快滑落的大岩石,把所有人的心都砸了个稀巴烂。
“报!启禀将军,副将军回来了!”张彪一声报,所有人的心都又被纠了起来。
“好,张彪,都布置好了吗?”张巡脸上也是一紧,然而他却未问有关孙程的情况,反而问起一线天的布防问题。这才是接下来核心中的核心,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现都可能会导致整个计划流产。
张巡严肃的语气让张彪心头一凛,立马恢复了平常的谨慎。“回将军,进口处,南北两山都堆了上千斤木材,只要敌军一进来,马上可以封住,而且所有的油都已经烧好,保证木材瞬间燃烧起来;而前面已经按照将军的布置,砌好了两丈高的岩石墙,所有砌口都用胶泥封住,属下试过墙边站满人一起推,一时半会是推不倒的!只留下一个一人宽的缺口!”
“好,等副将军他们过了缺口,后面立马用火封住,记住火势要够猛!让乱军进得来,绝不能让他们再出去!”张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利用一线天狭窄的地形地势,然后以火堵住徐虎军后退之路,起初张巡想过用石头,但是石头封路的速度完全不能与大火相提并论,加上煮沸的油,大火完全可以在瞬间死死的封住这不大的隘口。
“将军是想把他们全烧死啊?”
“不,他们只是百姓而已,走上造反之路也是迫不得已,本将军会给他们一次机会的!”张巡立刻否定了屈普的话,虽然战争是残酷的,但是他却也不想平增杀戮,这也是他一路用计还有留有缺口的原因,只要放下武器的人,张巡都会降而不杀。只听张巡挥斥一喝,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所有人听令!等会只要拿武器走出那个缺口的,都给我格杀勿论!”
“是!”温同屈普张彪三人齐声而跪,那铿锵之声犹如进攻的号角,千军万马应声而出。
就在此时,夜色中出现了三个人影,在淡淡的月光中,只见这三人表情极其慌乱粗重且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峡谷中,可以若隐若现的看到挂在三人脸上的汗珠。近了一看,那不是孙程是谁,只见孙程被两个士兵搀扶着,显得很是疲惫,本来整齐盘着的头发已经散开挂在额头以及双肩。不一会,三人就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张巡的跟前,突然孙程猛推开了两边搀扶的士兵,双膝一曲,轰的一声,孙程就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道:“将军!将军!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啊!”
“头,怎么了?你带去的兄弟呢?”屈普是个直肠子,看着跪在地上有点反常的孙程,又看了看周围,只见跟孙程回来的只有两个人,不免疑惑的问起来,也不知道什么话什么时候该说。
“孙程,起来说话!”第一眼看到孙程,张巡就感觉到情况不妙了,然而他却猜不出是什么事,只是看不惯孙程这幅哭腔之相。
“不,将军,属下罪该万死!那些兄弟都……都死了!呜呜……”孙程没有站起来,只是抬起了头,男儿之泪一样是水做的,划过整个脸庞也会留下泪痕。孙程哽咽的说了好久才把话说完,然后又是嚎啕大哭,双拳不停的砸在地面,拳面早已血肉模糊。
“什么?孙程,你他妈的怎么回事啊?将军不是说示敌以弱吗?他们怎么会都死啊?那可是五十个兄弟啊!”
“头,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
“将军,一切都是属下贪功自大……”任凭温同屈普两人的追问,孙程只是任泪水浸湿干燥的土壤,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里已毫无生气,木讷的看着张巡,把自己贪功冒进,不遵军令,以至于全军覆没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说完头再也抬不起来了,他狠自己,那可是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兄弟啊!
时间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都陷入了不一样的心境,屈普楞着,脑海已经成了空白,瞳孔瞪得大大的;温同却是怀着复杂的心情,他一方面替死去的同伴感到愤怒,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孙程的失败是他希望看到的,可他却不愿意看到付出五十个兄弟的代价;张巡只是看看了孙程两眼,他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讲什么了,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本来的计划,虽然那五十人并不会参与第三计的实施,可五十个精英的陨落,张巡还是无法接受,然而他却不想再责备孙程,只是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下去吧!一切都等这场仗打完再说!”
“将军……”
“下去!”
只留下这两个字,张巡已经背过了身,向前走去,谁能看到将军的泪水,人非草木,熟能无情。
话说在打败孙程带去的五十个府兵之后,徐虎徐鹿两兄弟一路尾随着孙程败退的路线,由于先前的大胜,完全磨灭了包括徐鹿在内的所有人该有的警惕性,不知不觉徐虎带着他剩下的两百多人进入了一线天,加上夜色,他们谁也没有意识到他们进入了“死亡之地”,如果是白天,估计徐虎的队伍早已炸营了,一线天在这群人心里恐惧的阴影是难以言语的。
“大哥,不对!这里怎么那么陌生啊?”徐鹿感觉到了不寻常,却还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寻常。
“老二,这大半夜的那还不都是陌生的,别疑神疑鬼了,妈的,那府兵跑得比老鼠还快!”徐虎现在气势正猛,就算阎王爷的洞府他都敢进,那还怕什么!只是抱怨了几句,又带着队伍一路前进。
“鹿爷,这里,这里好像是一线天!”突然,一个士兵惊叫了起来,随着这声惊叫,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这是一个他们都不敢接受的说法。
“一线天?一线天?你确定!这里真是一线天?”徐鹿惊愕的楞了会,嘀咕了两句,猛抓起那个说话的士兵,急迫的问到。
“回鹿爷,小的爷爷曾来过这里,他告诉过小的,一线天里面抬起头往上看都会看到一条线,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那士兵呀了句,立马回答到。他一说完,只见一线天内两百多人齐齐抬起了头颅,一阵光线顿时让人眼前一炫,然后那士兵所描述的现象就真真切切的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然后,所有人几乎都同时呼喊道:“一线天,真的是一线天!鹿爷豹爷咱们赶紧走吧!这一线天可是阎王爷住的地方啊!”
“不好!”不知道谁说出了这两个字,然而仅仅在分秒之间,一阵啪啪之声在徐虎后军后面响起,像是万木滚落,万石陨落。然后呼的一声,顿时那声音来源之处火光冲天,木材燃烧的噼里啪啦之声如雷鸣而巨,加上火光烫着人的脸霞,让人不知不觉往后退几步,生怕被大火吞噬了一样。
“老二,不好,我们中计了!”徐虎怎么说也是身经百战的人,虽然头脑有些简单,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能看出自己已身处险境,急忙地向一旁的徐鹿求助。此时的徐鹿脸上挂满了汗珠,也不知道是火烤的还是紧张所致。
“大哥,看来这张巡是想用火困住我们!”大火燃烧发出的呼呼声以及两百多士兵嘈杂的声音让徐鹿不得不提高嗓音。
“那你说该怎么办啊?”徐虎除了慌乱,也没了主意。
“突围是不可能了!只能向前!”要想从这火势中穿过,除非是神仙,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条!要知道这峡谷全是岩石,就连地面也是,大火炙烤过后的岩石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度。
“好!向前!兄弟们!这府兵这是要活活烧死我们啊!不想死的,跟我冲,杀光这群没有人性的贼兵!”面对死亡的危险,就算一只羊都会奋力反抗,何况是这一群活生生的人。进过徐虎这一说,所有人都把对死亡的恐惧转成对府兵的怒意,他们跟着徐虎后面,赤红了双眼,一起向峡谷深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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