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生当复来归（上）

这樘黎仙上曾是先花神的挚友，与先花神姐妹情深，只是她不涉情爱之事，先花神同先天帝还有先水神之间的恩恩怨怨她全当不知。后来直到先花神自知身死前与她见过一面，她方才知晓一切。她曾答应了先花神替她守护好锦觅，亦答应了她不寻天界之人报仇，只求守好花界这一方土地。

这也正是如今去寻樘黎仙上的困难之处，就连花界众位芳主都不知晓的樘黎仙上身居何地，更何况旭凤他们本是拥有天界血统的神仙。

“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樘黎仙上。”旭凤总算是有了些生气，那一颗沉寂的心不再寒冷。只要锦觅尚有一丝希望，他绝不会放弃这一丝一毫的机会。

樘黎仙上的事他也听说过不少，他此去寻找怕是更加的困难。他虽然入了魔，虽然已经是魔界中人，但他这一身天界的血统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泯灭的。他理解樘黎仙上的痛恨，他更恨他自己。这几日的寒冰室是他对自己的惩罚，只是他却好似麻木一般，这寒冰室再冷、这反噬再痛，他都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甚至希望寒冰室能再寒冷刺骨一些，金丹的反噬能再凶猛一些，他渴望那样的痛，渴望自己的清醒感受着一切。

“鎏英。”他又嘱咐道，“魔界你替我看着吧，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是魔尊。”他吐出一口浊气，恍若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天界火神殿下。

鎏英双手抱拳，她认真道：“我等凤兄回来，魔界完璧归赵。”

“凤娃，我们和你一起去。”月下仙人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樘黎仙上也许会看在长芳主的面子上答应救小锦觅。”好歹长芳主是先花神托付之人，樘黎仙上多少也会念得她的旧情，即便不应下，兴许尚有其他的法子。

“先主曾说樘黎仙上喜静，想来是遁世于山水间。”长芳主带头领着旭凤和月下仙人，只是这六界之中静谧之处成千上万，又教他们如何去寻？

月下仙人撇了撇嘴，他停住了步子道：“既然樘黎仙上喜静，她遁世之处定有结界阻拦，我们呐只要找找在这六界之中哪处有结界的痕迹便好。”笑容爬上他的脸颊，于他们而言这未必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三人寻了个人迹罕至的去处，兀自坐下放出了自己的灵识。长芳主虽是花界芳主，然她的灵力却根本不足以支撑起太大的术法。她们这二十四芳主向来都是代表着一品花木，身上能够调动的灵力本就不多，也具是因为花界的结界，方才能保花界不受外敌侵蚀。她拼尽全力方才将灵力布置到了整个人界，至于其他几界长芳主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旭凤元灵受伤，灵力又受制，再加上他这几日这般的折磨自己，余下的灵力还能多到哪里去呢？思及锦觅那颗傻傻的小葡萄，他心口愈发的痛了。

明知道魔界的那只小兔子是她，可他竟狠得下心要烤了她给穗禾食。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深深地埋在旭凤的心里，最后一刻终究还是管不住自己那颗已经被她伤得千疮百孔的心，放走了她。

月下仙人说得很对，她就是傻，傻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当她的冰刃刺入旭凤元灵的一刻，他恨她。可重生之后呢，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一点一点的折磨来看他的锦觅，一点一点的折磨自己，直到她不复存在，旭凤这才明白，一直以来错的只有他。是他一心做一只骄傲的、高高在上的凤凰，他从来就没有试着弄懂服了陨丹的锦觅……

他逼出自己的真身，在三界中撒下了灵力。火凤凰冲天而起的那一刻，他髣髴又见到了他和锦觅第一次的相遇。在花界的水镜，他还是那只烤焦了的乌鸦，锦觅还是那颗水灵的葡萄。如果没有旭凤的出现，也许锦觅会过得更好。

如果可以，我愿不爱、不念、不恋，只求你一生平安。

半空中盘旋的火凤凰痛苦的嘶鸣着，叫嚣着他无比煎熬的内心。他知错了，只要锦觅可以回来，无论是身归鸿蒙亦或是要他受尽折磨，他都可以坦然接受。那姑娘的容颜这般深切的刻在他的脑海中，没有一刻都不在想她。说傻的又何曾只有锦觅呢？他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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