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于神仙而言不过是白驹过隙,一瞬之间的事儿罢了,但这可是苦了整日整日跪在小屋外面的旭凤。离山在六界之外不错,却也享受着风霜雨雪、冷热暖凉的殊荣。
两日前落了一阵瓢泼大雨,旭凤又无意凭借灵力铸下屏障,一场大雨便倾盆而下将他淋了个透心凉,连带着尚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几道深一点的伤再一次滋出了血水。大雨冲洗着他的黑袍,满地殷红的鲜血顺着地势汇成了小溪流,怎也流不尽。
五日前刮着大风,应是寒冬将至,那风凉飕飕的,是秋风。比不上刮在脸上“二月春风似剪刀”的痛,却一下一下好似钝刀子一般割着他的伤口。
还有八日前,竟没有征兆的落了大片的冰雹。小的犹如及不可见的冰霜,大的犹如黄豆,滴滴答答的往地上砸。伴随着狂风,好几下都砸进了他的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一些的伤口又一次淌了血。
旭凤总是一动不动的跪着,冰雹、大风亦或是大雨都不曾令他移动分毫,即便是每一日强之又强的白薇反噬,他也是一动未动的全数忍了下来。连日来的责罚他膝下早已经没有了知觉,也不晓是哪里来的毅力,他硬生生挺到了十日后。许是樘黎仙上令他护法,里面虚弱的残魄是锦觅的气息,他不会再允许锦觅受到任何伤害了。
多少次以来,他愈发的恨自己,分明他是魔尊为什么还保护不了她,一次次看着她伤在自己面前,死在自己面前。他不过是想锦觅平平安安,此外他已经别无他求,可苍天还是不依不饶地折磨他,把他折磨得体无完肤。
小屋的大门缓缓打开,樘黎仙上托着留有锦觅残魄的寒玉站在旭凤面前。她料定这十日旭凤不会移动分毫,果然不错他丝毫未动。单凭旭凤的这一份毅力,他便是值得托付的人,只是他爱得太深。
“仙上。”旭凤双手作揖,抬在胸前。他着实沉稳了许多,若是放在以前怕早就脱口而出问了锦觅的情况。
樘黎仙上抬手撒下一片白花花的霜粉,不偏不倚的落在旭凤的伤口之上,她望着旭凤的双眸,认真道:“我已经修复锦觅的残魄,只是我无法凝聚她的元灵。旭凤。”她的神色愈发凝重,“现在能救锦觅的只有你。”
那些霜粉是治伤的良药,甫一落到旭凤的伤口上,他的伤便在瞬间愈合不痛不痒。他自是不能护好锦觅已是负了樘黎仙上的嘱托,他怕自己真的护不住锦觅,再一次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的心支离破碎,真的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仙上,旭凤……”他承认自己胆怯了,浑身上下都叫嚣着要他辞掉这事。
樘黎仙上不温不怒,难得的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锦觅只能你救,非你不可。你若真的不愿救她算是我樘黎眼瞎,看错了人。”眼看着旭凤黯然失色的眼眸,她叹了口气还是需下一计猛药,“旭凤你记着,是你亲手杀了锦觅,你要赎罪就当着她的面去赎罪,我不是锦觅更不是锦觅的什么人,你要锦觅魂飞魄散我不拦着你!”
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离别,任凭谁都会害怕都会胆怯,旭凤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从来就没有面上的那么坚强。
是了,樘黎仙上说的不错,他要赎罪便当着锦觅的面赎罪,他现在做的都是些什么!至始至终他都在逃避,一昧的逃避。把对锦觅的那一份念想全都寄托在了伤痛上,好似不受点伤痛就没有活生生的样子,好似不受点伤痛就寻不到锦觅的气息。然而真正有了救活锦觅的法子,他退却了。
锦觅一次次的受伤、一次次的离世,他真的没有魄力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太痛了,痛到他放弃自己、放弃锦觅。
恍惚间他忘记自己来寻樘黎仙上的目的,只是一昧的求伤求死。他是要救锦觅的,锦觅还等着他的赎罪,他怎能如此的自暴自弃,锦觅会怨恨他会不讨厌他的,他已经足够令锦觅讨厌了。
“旭凤该如何救她?”他的双眸总算变得澄清,要走的道路总算明了。从一开始他便是要不惜一切救活锦觅的,如今离锦觅的复生近在咫尺,他怎可再心生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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