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的光,在大海上摇摆扫描,一艘残破的船帆渐渐从海上的薄雾中淡出来,天边也随之开始发白了。
勇士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神圣天堂,迎接他们的,是比之前更加隆重的庆典,可是,这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半点欢乐的涟漪。
“陛下正在等你们,快去接受国王赐予的嘉奖吧!”道格拉斯将军远远地在皇城门外喊道。
“我没心情……”木槿无奈地望着皇城,停下了脚步。
“我也没心情……”甜甜退了一步,挽住木槿地胳膊。
“你们都不去?那——国王给谁颁奖啊?”紫痕挠挠头,试图劝说木槿和甜甜。
“你觉得,这样的胜利有意义吗?”沉默的水儿开口了,“我们是为杰兰特报了仇,可代价呢?”
“可是将军……”
“将军?”木槿打断紫痕的话,“从此以后,这里的事情,跟我们还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公会也不复存在了吧,我们散了吧,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或许还能过的好一点,如果有机会,我们在街上碰到,互相打个招呼就好。”水儿看看紫痕,看看木槿,又看看甜甜,“再见……”
说完,水儿转过身,一步步离开了他们。围观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推拉门一般地让开,然后又阖上,将水儿吞没在人群之中。
“她……”紫痕愣愣地抬起手,大概指着水儿消失的方向,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再会吧。”甜甜低着头,朝着和水儿相反的方向走去。
“木槿,她们……我们不能就这么散了吧?”
木槿没有回答,也和她们一样,转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
东边阳光西边阴凉,木槿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回想着昨天大家都还在一起,然而仅仅一夜之间,每晚老地方的集会不会再有了,神圣天堂也不会再有“Little”这个名字了,没有人能轻轻松松地一刀带走卡卡里了……
外面的喧嚣渐渐沉寂,街市上该卖东西的卖东西,该买东西的买东西,海龙的威胁结束了,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大主教伊格纳西奥逃跑了,都说教皇回来了,而木槿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未来呢?
甜甜收拾好行囊,这个神圣天堂,在她的眼里,早已不是当初她憧憬的样子了。
紫痕独自走上皇城的阶梯,踏在红地毯上,腿如铅灌。
“起来吧,孩子……”
紫痕跪在年幼的卡西乌斯国王面前,在他身旁,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同时一个蓝白衣服的人站在了自己前面,弓着身子伸出胳膊想要把自己搀起来,紫痕扶着这双臂,慢慢站起来,就在他想要抬起头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阵阵幽冥般的低语。
“不要看眼睛!不要看他的眼睛!不能让他看到你的脸!你不能看到他!他不能看到你……”
紫痕听了,下意识地闭上眼,并把头低下。
“你怎么了?”刚才那苍老的声音从面前这个人的口中发出来。
“我……我没事……”紫痕结结巴巴地说。
“抬起头,让我看看。”
“不!你不能!你会后悔的!”低语又出现了。
可是越是这样,紫痕心里就越是好奇,他觉得,在这皇城大殿,能有怎样的危险呢?海龙都死了,伊格纳西奥也跑了,就算看见又能怎样?想到这里,他提起胸膛把头高昂起来,看着面前的这位老者,然而就在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从这老者枯黄的眼球里,射出两道金光正中自己的眼睛,他听到这老者嗓子里发出干枯的声音,同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这金光涌入自己的身体,但是他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的愈发虚弱无力,手里的盾牌和连枷也变的沉重起来……
当金光散去,这老者已经化为一地尘埃,只剩下那件蓝白的道袍,而紫痕——须发皆白。
“你怎么了?你把教皇怎么了!”道格拉斯将军“噌!”地一声把佩剑拔了出来,卡西乌斯国王吓得慌忙躲到王座后面,卡拉安把法杖对准紫痕,随时准备把紫痕结果掉,而旁边的斯图尔特公爵,已经远远地跑到柱子后面了。
“你说——他是教皇?”紫痕看着地上的衣服,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扔掉手中的连枷和盾牌,把这所谓的教皇的盾牌和魔杖捡了起来,“你以为我在谋害他?你难道忘了,你们的英雄是什么样了吗?”
道格拉斯看到,面前须发皆白的紫痕,竟然和之前的教皇长的一模一样。
“真是有眼无珠!”紫痕把魔杖横扫了一下,地上的衣服和尘埃立刻灰飞烟灭了,“告诉全城百姓——教皇回来了——我特拉玛依——又回来了!”
…………
甜甜收拾好行囊之后,独自乘坐亚特兰蒂斯号,直接回到了魔法山脊——她记忆中最初的地方,她还记得,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她在烛光里醒来。
…………
“你醒了啊。”一个身穿灰色法袍的背影转了过来,深V领子露出酥胸的轮廓,“我们在铁匠宝林的作坊顶上发现了你,当时他正在打铁,完全没有听到你砸在房顶的声音,要不是我们发现的及时,恐怕你掉下来会被他的烙铁烫熟了屁股。”
“是……是真的吗?”她揉揉眼睛,身体的各个部位好似重新安装了一般,除了疼痛,还有很多的不适应。
“你从哪来啊?有家吗?”这个女法师走过来,坐到她的旁边。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吧,我们在你身边发现了一个胸牌,或许能帮助你回忆起什么东西。”说着,这女法师把一枚金黄色的条形铜牌递到她面前,她接过来,皱着眉仔细辨认上面的文字,但是毫无头绪,魔法师见她为难的样子,又说道,“我们尝试寻找这些文字的来源,它和我们现在所使用的文字很像,但是它不属于任何一种文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文字是经过加密的,我们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你的,这上面大概的发音是‘克莫恩……’什么,或者‘柯迈依……’什么的,总之很难读,我能拼到这程度就已经不错了。”
“谢谢你。”她把这枚胸牌收了起来。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叫辛西娅,是这儿的魔法师。”魔法师站起身,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头,淡蓝的发丝在她指尖轻绕,“估计你现在也忘了自己的名字了吧?”
“嗯……”
“那我给你取一个吧!”
“好啊!”她笑了起来,脸蛋上陷进去一对深深的酒窝。
“笑得真甜,就叫你甜甜吧!”
“甜甜?我喜欢这个名字!”她高兴极了,关于身世与那胸牌,她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
夜幕从山角放射出来,穿过头顶的天空,落向日出的地方,最后收束在夕阳的尽头。夜色中,铁匠柏林还在叮叮当当地敲打着未成形的铁片,红热不断灼烧着他身旁的空气,偶尔,他把差不多成型的铁放进水盆,“呲——”一团洁白的水汽升腾起来,直冲到他头顶的棚子上。
忽然,一个黑影笼罩在柏林的面前——比黑夜还黑的影子。
“你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修东西的?”柏林仍旧自顾自地看着手里红热的铁片。
“我只是来找你,谈些事情。”一个女声传入耳际,柏林在这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异样的语气。
“如果你想要买到好东西,那就找对人了。”柏林又把红热的铁片**冷水里,“呲——”的一声,水汽遮住了他的脸,“但如果你想要找人,我们的亲戚全都长的很像!”
“柏林,是你吧?”
听到这,柏林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我没吞了你的装备吧?”
“不,我只是想要一点你的帮助”她弯下身子,伸出手指挑在柏林长满白胡子的下巴,一缕白色的光线从指尖缠绕进他的白胡子里,“在别人眼里,你只不过是个很有钱的铁匠,但是我看到的可并非仅此而已。”
“你想要什么?”
“你是怎么懂得古代人的技术的?”
“这……”虽然看不见柏林的眼睛,但是可以看出他的意识在游离,“无可奉告!”
“哈哈哈哈……”她大笑着直起身子,“这是一个注定要被毁灭的世界,现在,我需要你的加入,帮助我拯救这个无药可救的世界。”
“拯救?”
“没错,我想要以你的名字成立一个拯救这个世界的学者机构,就叫做‘柏林协会’,然后我将……”
“别说了!”柏林打断她的话,“我是不会答应的,如果你不甘心,那就杀了我吧!”
“你可想好了,我是在拯救这个世界!”她有些慌乱地强调道。
“没听出来。”柏林坐回自己的板凳上,把这已经冷却的铁片扔回熔炉里,然后重新夹起块新的,叮叮当当地敲了起来。
“好……”她压制住心头的怒火,恶狠狠地瞪着柏林,“我们走着瞧!”
说完,白光一闪,她消失在柏林的面前……
而从此以后,神圣天堂一直保持着和平与宁静,眨眼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年。
这天清晨,阳光透过枯朽的窗棂,古老的玻璃折射出蜡黄的阳光,还是那所古旧的旅店,然而老奶奶离去多年。新的老板娘仍然整天窝在那把大椅子里,头顶同样盘成了牛角状。
忽然,门口传来吱呀的一个开门声。
“木槿姐,我回来了!”只见水儿拎着两兜子东西,磕磕碰碰地走了进来,木槿忙站起身,迎上去接过水儿手里的东西。
“怎么买这么多啊!”
“今儿是海龙之战胜利十五周年,全城特价,老便宜了!”水儿压抑不住心头的兴奋。
“噢……”木槿应了一声,低下了头。
“木槿姐,已经十五年了……”
“是啊,十五年了。”木槿的脑海里,大尾巴狼、小死神、毒药以及朵朵,他们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
突然,旅店的门又被推开了,只见一个戴着大眼镜、身穿白色长T恤的女孩子,趿拉着拖鞋走了进来,金黄的头发长直垂肩,额头右边还垂下个性的一绺。
“你找谁?”木槿警惕地问道。
“我想住店。”她走到近前,大大的镜片上映着木槿的脸,额前的头发上夹着一枚黑色的小熊发卡,“204号房有人吗?”
“放心,我们这基本上所有的都是空的,等我去给你找钥匙。”说着木槿朝前台走了过去。
“不用了,我有钥匙。”她笑着拉住木槿,“只要没被租出去就好。”
看着她缓缓地走上楼梯,木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候,旁边的水儿拍了她一下。
“嗯?”木槿看着水儿极其难看的脸色,更加莫名了。
“204……那不是朵朵的房间吗?”她怯生生地说。
听了水儿的话,木槿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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