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十里桃花。苍茫大陆上的大凌京城正在一片热闹祥和中开始新的一天,清晨负责打扫自家门口的家仆的被急促的马蹄声惊动,此时才是城门刚刚打开不久,是谁如此匆匆赶往京城?难道是边关起了战事,所以有人送来了八百里加急吗!
大凌立国不过十几年,当今圣上乃是从将军一路爬上了摄政王,然后又自立为王的厉害角色,他们刚刚才从战火连绵的颠沛流离中解脱出来,实在是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看着马儿扬起的灰尘,路人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担忧的情绪……
可是,骑在马背之上的人并没有奔向皇宫,而是在一条平日里很是繁华的街道上停了下来,翻身下马走进了一家刚刚才开门的酒楼。
“老板,给我今天看长公主花轿最好的位置!”早上的茶楼才刚刚开门,所有的桌椅板凳都还没有放下,招呼的小二也显然很没有精神,脑袋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砸了一下,摸了摸自己发疼的脑袋又看了看落在自己怀里的玩意。
这一看之下,小二原本身体里那点残留的睡意立刻就烟消云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就在他的怀里,今天来的第一位客人是个大财主,一出手就是一个平常人家吃一个月的五两赏钱。
“哎!好嘞!”得了赏赐,小二的的声音也一下子中气十足起来。他一边把财主引到一个临街的精致雅间,一边趁着给财主倒茶的空挡稍稍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位人物。
只见他穿着庙里和尚穿的粗布短褐,头上用同色的头巾包住头发,虽然两手空空却见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里面缠着什么东西。身上还带着一路策马赶来的风尘,整张脸看着显得灰蒙蒙的.不过却掩饰不住那一双带着寒意的眼睛。
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虽然看不出是什么,不过也知道是个大物件,已经把这瘦弱的少年的后背给整个遮住了,好像看着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吃力。
这么俊俏的一个寺庙俗家弟子如何一大早的就要看长公主的成亲长龙?小二心里不禁有了些猜测,莫非是这少年是爱慕长公主的痴人?
说起长公主,那是大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大凌有两个绝色美人,一文一武一刚一柔。
一个是长公主凌云烟,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而另外一个是三年前难产而死的第一女将军江梦雪。
这江梦雪虽然胸无点墨,不过却带得一手好兵,自小被一个退伍的伤兵收养。她虽然不认得几个字,可是兵法却烂熟于心,是大凌响当当的女强人。众人皆感叹,若是江梦雪是个男儿身恐怕要迷死不知多少女子。
“小二,今天花轿什么时候经过这里?”
“回小师傅的话,长公主的花轿大概午时的时候会经过我们这里,从皇城而出绕着都城走一圈就到镇国将军府成亲,这举国的盛典到时候必定是万人空巷啊。”小二听见这面容清俊的小师傅叫他,立刻从自己心思里回过神来。
“是吗?万人空巷!”少年说得咬牙切齿,眼神中带着愤怒的光,手心捏成拳头咔咔作响。
四年前,不也是有这么一场万人空巷的婚礼吗?十里桃花配红妆,凤冠霞帔入洞房。
“你下去吧,我没有叫你就别进来了!”少年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包袱,用警告的目光看向了小二。看着小二识趣的关上门,他这才打开了里面的东西。
火油、箭弩、药瓶……
午时,果然如同小二所说的是万人空巷,那人潮涌动的街道被京城的卫兵强行清理出一条八人宽的路来,地上的青石板因为常年被人行走泛出如镜子一般的反光,头顶太阳温暖让整个京城都仿佛身披了一层金色外衣。
花轿的队伍缓慢的行走着,十六人的大轿从少年的面前缓缓移动,她眼中的怒火此时已达到了极致,用火石点燃了蜡烛,将弓弩对准了花轿,点上一支浇上火油的冷箭射向了那鲜红的花轿。
凌云烟,三年前的孽债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
“嗖——嗖——嗖——”
箭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夹带着黑色的浓烟烈火如同流星落地一般冲向了花轿,人群之中传来惊呼与尖叫,豪华的花轿顷刻间就被烈火覆盖。卫兵看见了正站在窗口看着自己杰作的少年,立刻从大门涌了上来。
少年的眼睛里那浓浓的杀气愈演愈烈,从腰间的腰带里抽出了一根带着寒光的九节鞭,见远方有个红衣男子头戴金冠策马而来,身体莫名的抖了一下,眼中的怨恨更甚。
“林梦江,你是来看你的新婚妻子变成灰烬的吗?”少年笑得肆意,脸上带着狰狞,让那在马背上高大伟岸的男子微微怔了怔,这才抽出腰间的宝剑从马上飞跃而下直直朝着少年刺来。
“哪里来的狂妄之徒,居然敢破坏我与公主的婚礼!”林梦江那一身杀气凌厉,面前的少年眼睛微微一眯灵活的甩出了九节鞭缠住了对方的剑。
当林梦江看清缠住自己青锋剑的九节鞭时,不禁满脸吃惊“这是!”
“故人之物你可还认得,我今日就是来替她向你索命的!”看着林梦江满脸吃惊,少年心里很是得意,这对狗男女肯定万万没有料到,四年前被第一女将军沉入滚滚江水之中的玄铁九节鞭如今又重见天日。
“梦郎,从今日开始我便不再是镇国女将军,而是你的妻子一个只属于你的将军夫人,这九节鞭以后也没有用处了,不如扔在这滔滔江水之中任由它与河水相伴。”
“梦雪,你对我的这份牺牲我会牢牢的记在心里,这滔滔不竭的江水就像我对你的爱一样。”
记忆的片段在林梦江的脑中一闪而过,随即便是更大的愤怒说道:“大胆,居然敢妄自用我夫人的名义,真是罪该万死!”
少年看着林梦江愤怒的表情,心中的恨意更浓,这人居然一点惧怕都没有,还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做一个痴情的汉子?他今日定要撕破这伪君子的面皮!
“梦郎,小心!”忽然,一声娇柔的女声传来,少年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凌云烟一身骑马红妆头上带着珍珠金凤冠正在宫女和侍卫的保护簇拥之下看着他们。
她居然没有在花轿里,居然和当年江梦雪一样,穿着一身红妆骑在马上!
少年眼中的恨意立刻汹涌而来,甩开了与之缠斗的林梦江,直接冲向了还在深情款款望着林梦江的凌云烟。
天下第一的才女,大凌第一的美人?柔弱善良的长公主凌云烟?这些不过都是凌云烟虚伪的面皮罢了,他今日一定要让这贱人血债血偿。
时光如一面镜子,给少年播放着脑中的记忆……
“哈哈哈,江梦雪你想不到本公主会在这里吧?”江梦雪浑身无力,被人架到了偏院的水井,一身华服的凌云烟正笑得得意。
挺着大肚子,眼看这几日就要临盆的江梦雪如今被人下了软筋散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心中生出了作为弱者的恐惧说道:“你想做什么?”
凌云烟捏住了她的下巴,眼神中带着浓浓恨意,那张平日里好看又带着温柔表情的脸此刻带着狰狞说道,“我想让你死!”
“不!不可以,我肚子里还有梦郎的孩子!”江梦雪疯狂且慌乱地摇头,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母亲的恐惧在腹中躁动起来。
“没有什么不可以,你还有你的孩子都不应该是留在这个世上,如今大凌已经没有了战事,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多余的女人。况且,梦郎的孩子就应该由我来替他生!”凌云烟提起梦郎,眼睛里这才有了一丝温柔,不过转瞬间又变得狰狞。
“梦郎是我的丈夫,你不能这么做!我要见他,我要见他!”江梦雪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任由着长公主杀了自己。
恐惧,伤心,希望一股脑的全部涌上心来,奈何身体移动不了,只能为人鱼肉。
“你要见他?我就是他派来的,他为了自己的仕途已经抛弃了你选择了我。再过不久,他就是我大凌的驸马,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而你就是挡在这路中间的绊脚石,如今我就是在他的恳求下替他除了你!”凌云烟得意的笑着,然后捏住了江梦雪的下巴,强迫她用吃惊无助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脸。
“不,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又一起相遇相知,他怎么可能对我这样,你骗人!一定是你骗人!”江梦雪心里不信,可泪水却汹涌而出,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
“没有什么不可能,这世上权利,江山,美人,你有哪一样可以完全的满足他?我是公主,拥有这世上最高的荣耀,带给他的是前程似锦;而我父亲是当今的天子,可以给他想要的任何奇珍异宝。另外,我又是这大凌的第一美人……”凌云烟踱步的动作停了下来,指着江梦雪的脸接着说道:“而你,虽然和我并列大凌第一美人,可脸上那道疤痕将是你永远的丑陋,你不配称为美人!”
“即使我对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也不至于禽兽的要杀了自己的孩子,这不可能!”腹中的疼痛让江梦雪感觉到了孩子的恐惧,那强大的母爱支撑着江梦雪一定要想办法挣脱。
“是啊,他不舍得让自己的孩子死,可是……”凌云烟莞尔一笑,格外妖娆的继续说道:“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灾星而且还是一个怪胎他怎么会留下呢!”
“你!一定是你的阴谋!”江梦雪恨,他不相信这事情的真相,梦郎怎么会如此狠心,一定是凌云烟搞的鬼!
凌云烟微微挑眉,目光看向了江梦雪身后的不远处说道:“梦郎,她不相信呢!”
江梦雪的身体因为软筋散的缘故动掸不得,又因为怀着孩子不能强行运功让经脉倒行逼出毒素,听见凌云烟的话身体忽然窜起一股凉气,后背僵硬生怕听见回应。
“和她说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快一点解决!”
那声音让江梦雪绝望,这么多年的夫妻,林梦江的声音她记得清清楚楚,这压断她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被自己最爱最亲的人放上去的!
江梦雪闭眼,那眼泪似乎都哭干了,心里的恨令她咬着牙,连问一句为什么都不愿了。
少年带着浓浓恨意刺向了凌云烟,口中说道:“凌云烟,我要替被你扔进水井中溺亡的母子讨你的命,血债当血偿!”
“放箭!”忽然,凌云烟的周围打开了用精钢丝做成的雨伞,铺天盖地的箭雨朝着少年射来,他只得挥动九节鞭驱散那来势汹汹的箭雨。
“看剑!”只听得林梦江紧追上来,趁着少年忙着抵挡箭雨之际,找准了机会向她的背上狠狠刺去。
少年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可是还是因为躲闪不及而伤到了手臂,那刺痛让他将目光看向了林梦江,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借着精钢伞跳上了屋檐。
敌众我寡,断不可留恋,只可惜今日少年未取了仇人的狗命!
少年暗暗恼恨,在屋檐之间穿梭,身后的林梦江穷追不舍,还有武功高强的侍卫也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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