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日管文鸳来找我，问起陪嫁丫鬟的事，我抱着个手炉，笑道

浣碧：娘娘给的菊清和你派来服侍我的玢儿，妹妹用得都很好，让这两个陪我嫁过去就是。

管文鸳忙道

管文鸳：妹妹可是要当王妃的人，只两个陪嫁丫鬟怎么够？改日我把甄府的丫鬟聚在一起，你挨个看一看，寻几个年轻漂亮的随你嫁过去，总得有个准备不是。

言下之意，将来可以做妾。

这甄夫人还真是热衷于给男人找小妾……她毕竟一片好心，我只能道

浣碧：如此就劳烦嫂嫂了。妹妹自己选就是。

管文鸳点点头，道

管文鸳：还有一事，做嫂嫂的想请二妹妹拿个主意。待二妹妹你出阁，三妹妹也就满十六岁了，我和夫君想着为她挑一门好亲。公婆的意思是，只要不远嫁即可，要紧的是让三妹妹满意。

我想了想，道

浣碧：如今甄家瞧着起势，实则根基不稳，若贵嫔娘娘有个万一，这荣华富贵，来得快去得亦快。妹妹惭愧，嫁给王爷已是高攀，三妹妹的婚事，只怕不能太过惹眼。

管文鸳也是有些头脑的，闻言道

管文鸳：这话说得是。不怪二妹妹你；三妹妹是个寡言的性子，若就这样贸贸然嫁入高门，才是害了她呢。

过了几日，她再次找到我，喜滋滋道

管文鸳：我问过三妹妹了，她羞得很呢，却也跟我说愿意听我安排。我想着总不好太委屈了三妹妹，便挑了刑部员外郎盛家的幼子与国子监祭酒何家的次子，还请二妹妹替我参谋参谋。

我思忖良久，才道

浣碧：我听闻何家家风严谨，最是清贵不过，且人口简单，三妹妹嫁过去正好。盛家虽也很好，到底人口多些，且是新贵，两相比较，还是何家更好。

甄玉姚与何家的婚约订下之后，宫中传来了甄嬛有孕，得封甄昭仪的消息。我提心吊胆，生怕流朱忘了我的嘱托中了皇后的计，好在直到春去夏来，宫中也没有传来甄嬛的坏消息，我这才放心备嫁。

　　出嫁前日，我拜别甄家二老，见了一趟甄嬛。甄嬛听说我来了，就要命崔槿汐扶我坐下。

　　我敛衣下拜

浣碧：甄氏玉姗拜别淑妃娘娘。

甄嬛忙叫崔槿汐

甄嬛：扶二小姐起来。

我端正坐着，微笑道

浣碧：多谢长姐为我安排妥当。还未来得及恭喜长姐有孕，得封昭仪。

甄嬛点头，含笑抚着自己的小腹，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忽然不想去追究这两世以来，与甄嬛的恩恩怨怨——我要迈向新的人生了，就让过往纠葛，如云散尽罢。

　　次日天还未亮，我已经起身梳洗更衣，菊清帮我换上繁琐华丽的大红色婚服。缂金丝的大袖衫，胸前以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裙上绣着百子百福花样，裙摆处缀着金丝、米珠。

　　又有太后宫中的老嬷嬷过来为我梳头，簪钗东一样西一样，几乎沉得我抬不起头来。

　　我蒙着盖头，走出屋子，太阳想必是从云缝后露了脸，光芒刺眼，照得我脸颊发热。吉时已到，菊清和玢儿扶着我坐上轿子。我就这么在万众瞩目之中，向全新的生活进发。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下，一片喧闹声中我被搀扶着朝里走去。跨过了几道门槛，那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我在屋里的床榻上坐下之后，菊清和玢儿也告退了。

　　身边有熟悉的味道，忽然眼前一亮，是玄清挑开我的盖头。

　　入目就是满眼的红，不禁鼻头一酸，流下泪来。我忽然不敢抬起头看玄清，怕像上一世一样，换来一个瞬间失落的表情。他却轻轻挑起我的下巴，逼我抬起头与他对视。

　　他轻叹一声，用拇指擦去我的泪水，道

玄清：别怕。

我点点头，不争气地哭得更凶，被他揽在怀里亲吻。

　　龙凤花烛高高燃烧，照得屋内氛围暧昧。我略微害羞，正要起身吹灭，玄清忙阻止道

玄清：别吹，这是我特意寻来的。

见我不解，他道

玄清：听闻民间嫁娶，新婚之夜要在洞房燃一对龙凤花烛烧到天明，夫妻才能恩爱白头。

我心中感动，就听他意味深长道

玄清：这红烛燃着，也是旖旎动人，想来……别有一番风情。王妃，就让我看看你，可好？

我的脸腾地一下滚烫起来，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窝囊，便仰头直视玄清，道

浣碧：你我夫妻，有何不可？

他也看着我，轻笑一声，放下了玫瑰红的床幔。

　　三朝回门那日，我和玄清先是去了甄府，又去了太平行宫给皇帝、皇后与太后请安。

　　请安过后，玄清被太后留下，我便独自去了莹心殿，给甄嬛请安，又去明瑟殿见了陵容。

　　陵容刚生下一个健康的小帝姬，如今还在坐月子。帝姬似乎很得皇帝与太后的喜爱，太后亲自为其赐号令慧，陵容也得封昭媛，仅排在甄嬛之后。

　　陵容正坐在窗下摆弄桌上鲜花，见我来了，笑吟吟就要起身，我赶紧按住她，道

浣碧：昭媛还没出月子，快省了那些规矩罢。

陵容假意生气道

安陵容：甄妃你如今都是王妃了，还叫得这样生分？我就不该巴巴地等着你来。

我笑着请罪

浣碧：好陵容，你可饶了我罢；从今往后，叫我姗儿便是。我看着你精神倒好，想是恢复得不错，我那新出生的小侄女儿可在？

陵容忙叫人乳母抱了令慧给我瞧，小姑娘白胖可爱，任由我抱着也不哭不闹，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讨人喜欢，陵容笑道

安陵容：涛儿虽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到底养在敬妃那里，三天两头见不着的。令慧这丫头，一出生就是明瑟殿名正言顺的主子，也让我少了好些骨肉分离之苦。

我想了想，道

浣碧：皇二子如今不过一岁半，你如今圣眷正浓，若向皇上求求情，说不定能将他抱回来养。

陵容摇头，轻声道

安陵容：敬妃出身名门，比我更懂得如何教养一个皇子。

就这一句，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有朝一日，予涛要争取皇位了，养在敬妃名下，比养在她名下，占便宜得多。

话题有些沉重，陵容见我抱着令慧不肯撒手，不由得打趣道

安陵容：姗儿你这样喜欢令慧，自己也生一个不就好了？

我脸一热，别过头去不说话了，她又问道

安陵容：六王待你可好？

我点点头，道

浣碧：王爷待我自然是好的。

比起上一世，实在是好太多了。

或许因为我上一世，在清河王府当过某种意义上的女主人几年，这一世以正妃之名嫁入王府后，很快就牢牢把握住掌家之权，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阿晋也笑言

阿晋：王妃虽是新妇，与王爷却已然是老夫老妻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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