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有这样的疑问也不是没有道理,刑司衙门作为专门办理各种案子的地方,查找真相、缉拿凶手是他们的责任,哪有还没有开始追查凶手,就上门跟苦主儿诉苦,希望他们放弃的?
曲无容想了想,猜测道:“听他刚才所说,这个凶手似乎藏得很深,或许他们是害怕追查不到凶手给自己麻烦,所以才希望我们不要继续追究?”
“也有这个可能。”沈无岸点点头,眉宇之间纠结的神情却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不过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的样子。”
“好啦,想不起来的话就先别想了。”见他依旧愁眉不展的模样,曲无容一边劝着一边走上前,伸出双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揉了揉,“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被她的手按着感觉很舒服,沈无岸便听话地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用手按在她的手上示意她加重些力道,这才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追拿凶手的事情,自然由刑司衙门里专业的捕快去做,其他人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只不过,由于之前刑司衙门的主管大人说过,害死苏妙龄的凶手很可能就藏身在睿王府里,所以在得到沈无岸和曲无容的允许之后,他便派了捕快前来对整个睿王府的男丁进行逐一排查,一时之间弄得人心惶惶。
“主子,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查下去吗?”沈无岸的书房里,老管家不无担忧地问道,“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即使凶手不在睿王府里,怕是外面的人也少不了要说咱们的闲话。”
自从年轻能干的李管家进府之后,老管家的工作就一下子少了大半,睿王府里的琐事他基本上已经放手不管了,只偶尔会帮着沈无岸处理一些断魂楼里的事物,除此之外,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悠闲中度过的。
这次的事情,他本来也是不想理会的,只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越闹越大,以至于刑司衙门的人都来调查王府里的人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便匆匆忙忙地来找沈无岸商议了。
相比起他的忧心忡忡,沈无岸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如果不让他们查的话,皇上就会认为是我们害死了他送来的女人。”
“那……”老管家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虽然他并没有说出口,沈无岸却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放心吧,他们没有本事查得那么深。”
“总还是要小心些为好。”尽管他这么说了,老管家却依旧不太放心。
“我知道,会通知他们小心些不要露出马脚的。”沈无岸点点头,明白他是为自己好,“那些人……”
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老管家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沈无岸摇摇头,他刚才突然想到了,为什么之前刑司衙门的主管大人来跟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了。
他一直以为刑司衙门的人是害怕找不到凶手,没有办法跟他们交代,所以才提前来给他们做工作,如果他们能因此而放弃追究最好,就算他们仍旧坚持要缉拿凶手,那刑司衙门也提前把话说清楚了,缉拿凶手的任务难度很大,就算最后抓不到,那他们也是尽全力了。
因此,沈无岸被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占据了思绪,认为刑司衙门就是想推脱责任,直到刚才老管家提醒,他才突然想到奇怪的地方在哪里,那就是他们谁都没有见过害死苏妙龄的凶手,刑司衙门如果真的缉拿不到真凶,也可以随便找一个人充数而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前来告诉他们,有可能抓不到凶手这件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位刑司衙门主管大人这样做的真实目的,分明是想以退为进的法子,让他们主动松口允许刑司衙门的人到睿王府里来调查。
那他们想查的到底是什么呢?
到了这个时候,沈无岸当然不会还天真地以为,刑司衙门的人费尽心思,是真心诚意地想要帮他调查出害死苏妙龄的凶手,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么做的目的,跟苏妙龄的死之间,是否又有着什么关联呢?
这个疑问一直到晚上回房,沈无岸都没能得出一个答案,他自问过了这么多年装疯卖傻的日子,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会引来沈端朗的怀疑,那刑司衙门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看他从一进门就皱着眉头不说话,曲无容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里,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事而已。”沈无岸摇摇头,低头抿了一口茶,这才又继续说道:“这几天刑司衙门的人来睿王府里调查凶手,你让阳春她们几个丫头多注意一下那些人的动静。”
曲无容答应下来,随后不解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还说不好。”沈无岸也没有瞒她,把自己之前在书房想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一遍,“武叔说得对,小心些总是好的。”
曲无容点点头,“我会让她们几个多注意的。”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沈无岸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忍辱负重地活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名正言顺地推翻沈端朗,给他的父王平反昭雪,如果真的如他所想,自己的身份提前被沈端朗发现了,那他除了即刻起兵之外恐怕再无别的选择了。
“我倒是觉得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一步。”曲无容说着话,并不是全是为了安慰他,而是她也同样想不到沈无岸会露出什么样的破绽,让沈端朗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并且派人前来调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千万不要先乱了自己的阵脚才是。”
沈无岸非常赞同她的这个说法,“没错,以不变应万变。”
“那就别再皱着眉头了。”曲无容说着,伸出手指轻轻地抚平了他快要打成死结的眉头,“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儿休息吧。”
“嗯。”
本以为只是一个天灾引起的意外事件,结果却成了一桩有预谋的谋杀案,刑司衙门在仔细地调查了睿王府的人之后,又开始在整个天都城里大肆地搜捕凶手,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天都城的大街小巷,就连在皇宫里的沈端朗都被惊动,在上朝的时候跟众位大臣议论起了这件案子。
其实在天都城里,每天发生的案件不计其数,涉及到人命的大案子也并不是没有,这个案子之所以会这样倍受重视,是因为它牵涉到了两个人,一个是睿王爷沈无岸,毕竟人是在他的睿王府里被害死的;另外一个就是当今皇上沈端朗了,因为死去的那个女子是他亲赐给沈无岸的。
于是,这个案子便成为了天都城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众位大臣们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因此在沈端朗主动提出的时候,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或许是众位大臣们所说的话引起了沈端朗的兴趣,又或是这件案子本身就存在着令人费解的蹊跷之处,于是沈端朗在下了朝之后,并没有回到御书房去处理各地官员呈上来的奏折,而是决定亲自去睿王府里看个究竟。
在听到前来传旨的小太监说沈端朗要驾临睿王府的时候,整个睿王府里立刻像炸开了锅一般,每个人都如临大敌一般,毕竟这还是沈端朗第一次驾临睿王府,若是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圣驾,可能连小命儿都会保不住呢!
“王妃,你说皇上这个时候怎么来咱们王府了?”在给曲无容梳妆的时候,阳春忍不住奇怪地问道,“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来过睿王府呢!”
曲无容也觉得纳闷得很,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要不要派人去叫王爷回来呀?”身后的良缘一边给她绾头发一边问道,沈无岸今天一大早就跟老管家一起出门去了,这会儿才刚刚过了辰时,离他们回府的时间还早着呢!
听到她问,曲无容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先不用去叫他们回来,看看皇上来做什么再说吧。”
她这么说了,几个丫头自然也没有异议,给她妆扮了一番之外,一行人便去了前厅,跟府里的其他人一起等着沈端朗的圣驾驾临。
等了约莫有小半柱香的时间,大门外响起了随行宫人又尖又细的唱喏声:“皇上驾到——”
曲无容率领着睿王府里的众人迎出门外,就看到明黄色的御辇从街口处驶来,缓缓地停在了睿王府门口,随后从御辇里走出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跪满了一地的众人中缺少了一个人影,沈端朗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你们王爷呢?怎么不见他出来接驾?”
“回皇上的话,不知道皇上今日回突然驾临睿王府,所以王爷今天早上就跟随管家出门去巡视铺子了,此时并不在王府之中,还请皇上恕罪!”回答他的是跪在最前面的曲无容。
沈端朗垂眸凝视了她片刻,这才摆了摆手,“起来吧。”
“谢皇上!”曲无容谢过恩之后,便起身站立在一旁,等沈端朗一行人进了睿王府之后,这才带着众人跟了上去。
沈端朗走在最前面,见她没有跟上来,便停下脚步等着她,直到曲无容走到近前,他才又开口道:“朕听说睿王府里前几日发生了一件离奇的命案,今日无事便来瞧瞧,凶手抓到了吗?”
猜到他会问起这件事,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没有,因为此事涉及到皇上钦赐的一位姑娘,我们不敢草率行事,所以我与王爷商量过之后,已经将这个案子移交给了刑司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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