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寿康宫出来之后,沈惊世本来打算去探望一下曲无容的伤势,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又忽然改变了主意,相比起探望曲无容的伤势,他现在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赶紧帮着他母妃善后,免得沈端朗一路追查到她们母子头上来,让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香雪殿。
曲无容又睡了一觉之后,觉得自己因为流血过多而流失的生命力似乎已经回来了,手臂上的伤口也不再钻心地疼,看来果然如同太医说的那般,休息好了之后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小姐,你醒啦?”金玉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正要掀开被子下床,连忙走上前为她穿好鞋子,这才起身道:“正好该用午膳了,我在咱们宫里的小厨房里,专门给你熬了滋补的鸡汤,待会儿你可要多喝几碗,好好地补一补才行。”
“好久没有吃你做的东西了。”听到她这么说,曲无容忍不住感慨道,自从进宫之后,她们的膳食就是从御膳房统一提供的,虽然宫里有自带的小厨房,不过金玉和良缘平时也忙得很,倒是很少下厨了。
“那今天就多吃一点儿!”金玉说着,挽起她没有受伤的手臂,朝着膳厅的方向走去。
良缘正带着几个小宫女往桌子上摆放饭菜,见到她们进来,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过来,“小姐,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已经没那么疼了。”听着她关切的话语,曲无容不由得庆幸起自己当初决定带着她们一起进宫的决定,至少在她生病受伤的时候,有人是真心关心着她的。
“流了那么多血,得多吃点儿东西才能补回来。”看着她在桌子旁边坐下来,良缘连忙拿起碗为她盛了一碗鸡汤放到面前,“先喝碗鸡汤吧。”
曲无容接过来喝了一口,果然是以前在睿王府时喝惯了的熟悉味道,“金玉熬汤的手艺一点儿都没有退步呢!”
“那是!”被夸赞的金玉姑娘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今天皇上应该不会过来了,你们两个也坐下来一块儿吃吧。”曲无容放下手中的汤碗,对着两个丫头说道,沈端朗在场的时候,她们两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上桌吃饭的,不过现在只有她们主仆三个人,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
金玉和良缘也没有推脱,分别在她的两边坐了下来,良缘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刚才老管家让人递了消息进来,问你伤得严不严重。”
“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曲无容闻言愣了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老管家的消息居然这样灵通,不过转念一想,断魂楼毕竟是江湖中情报收集得最快最全的地方,虽然现在因为一些原因而不得不隐蔽起来,但毕竟只是隐蔽而不是销声匿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得知了在围场里发生的事情,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想到这里,曲无容便释然了,“你让小郑子和小祁子转告老管家,就说我没有什么大碍,让他们不用为我担心。”
“好,我待会儿就让他们去给老管家传消息。”良缘点点头。
曲无容手臂上的箭伤好得很快,不过才四五日的时间,伤口便已经开始愈合了,当然,这也得归功于太医每日准时地前来为她换药。
这一日,沈端朗前来看望曲无容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太医前来为她换药,便认真细致地询问了她的伤口情况,太医如实地回答道:“容妃娘娘的伤口恢复得很好,相信过不了多久,手臂就能活动自如了。”
听到他的话,沈端朗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许多,他可是还记得那日曲无容被箭射伤之后满身都是血的样子,不过想起待会儿要告诉曲无容的事情,他刚刚舒展开的眉宇忍不住又微微地蹙在了一起。
沈端朗冲着太医摆了摆手,“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太医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便收拾好药箱离开了寝殿。
在他离开之后,金玉和良缘也在沈端朗的眼神示意下退了出去,一时寝殿之中便只剩下了沈端朗和曲无容两个人。
“皇上有话要跟臣妾说?”见他支走了所有人,曲无容忍不住问道。
“嗯。”沈端朗点点头,神色中带着点儿迟疑,“那日在围场里射伤你的凶手,朕让人查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这个答案其实在曲无容的意料之中,如果换成她是幕后主使,也会在被人追查到自己之前杀人灭口的,不过她觉得沈端朗想告诉她的似乎并不只是这个,“皇上想说什么?”
“朕是觉得愧对于你。”握住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沈端朗轻声说道,“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那个凶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只是现在凶手死了,朕就算再想揪出那个凶手为爱妃报仇,却也没有办法做到了。”
没想到他会为了这种事情自责,曲无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这怎么能是皇上的错呢?要怪也只能怪那个幕后黑手动作太快!”
“可是朕答应过你……”沈端朗还想说些什么,却蓦地被人按住了嘴巴。
曲无容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思,不过皇上已经尽力了,这件事就让它到此为止吧。”
不是她大度到不愿意去计较是谁想要她的命,而是如果这样能让沈端朗感到内疚的话,她倒是乐见其成,沈端朗越是对她抱着负疚感,以后对她起疑的可能性也就越小,这样她在暗地里做起手脚来,自然也就方便得多了。
“果然还是爱妃你善解人意!”听到她的话,沈端朗忍不住将她整个人都拥入了怀中,他在来之前还想着若是曲无容坚持不肯罢休,自己要怎么劝说她才好,却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就解决了!
曲无容被他抱了个满怀,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正想要推开他,就听到殿外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启禀皇上,兵部侍郎赵大人求见,已经在御书房里候着了。”
听到他的话,沈端朗微微皱了下眉头,却不得不放开了怀中的人,“朕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晚点儿再来看你。”
“没事,皇上去忙吧。”曲无容继续扮演着“善解人意”的贤妃角色,“太医不是也说臣妾的伤口已经无碍了吗?皇上不必挂怀,还是政务要紧!”
沈端朗点点头,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曲无容才收起了脸上故作轻松的神色。就连身为一国之君的沈端朗都没有办法追查到凶手,看来想要她命的那个人,无论在后宫还是在朝中的势力都是不容人小觑的,这样的人怕是没有几个吧?
金玉走进寝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靠在床头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曲无容摇摇头,“怎么了?”
“哦,婉才人来了。”见她不肯说,金玉也就不再追问,“她来了有一会儿了,不过知道皇上在这里,就没有进来打扰,这会儿小姐想要见她吗?”
曲无容想了想,“让她进来吧。”
不消片刻,婉才人就在金玉的带领下来到了曲无容的寝殿,先是对着靠坐在床上的人盈盈施了一礼,“嫔妾给容妃娘娘请安!”
“不用多礼,过来坐吧。”曲无容朝她摆摆手道。
金玉搬了一张团凳放在床边,看着婉才人坐下,这才对曲无容说道:“小姐跟婉才人好好聊一聊吧,奴婢先告退了。”
等到她离开之后,婉才人才轻声开口道:“听说容妃娘娘在秋猎那日受了伤,嫔妾前几日就想着过来瞧瞧,却又怕打扰了容妃娘娘养伤,这才拖到今日,还希望容妃娘娘千万不要见怪才是!”
“你有这个心,本宫就已经很满足了。”曲无容遥遥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时间的早晚,“你那日托本宫转交的书信,本宫已经交给了九皇子,他让本宫给你捎来了这样东西。”说着,从自己的袖袋了掏出一枚做工精致的香囊,正是那日沈春秋交给她的那一枚。
在看到那枚香囊的时候,婉才人的眼圈便蓦地一下红了起来,伸出的手也是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多谢容妃娘娘!”
这枚香囊是她刚遇见沈春秋的时候,送给他的定情信物,沈春秋一直都是贴身佩戴,从来不曾取下来过,如今他拜托曲无容交回给她的手上,这里面的含义只有她一个人明白。
沈春秋是想要借着这枚他们最初定情的香囊告诉她,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对她的心思永远都不会变!
看着她见到香囊时的真情流露,曲无容虽然不明白这枚香囊代表的含义,但是多少也能猜出她此刻的心情,忍不住出声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了,虽然你们现在不能长相厮守,但只要你们都好好地活着,本宫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如愿以偿的!”
婉才人岂能不明白她这是在安慰自己,用帕子抹去了腮边的泪水,她将香囊小心地收入怀中,“多谢容妃娘娘吉言,只可惜……”不会有那一天了!
尽管她的话并没有说完,曲无容却明白她想表达的是什么,“你连试都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自己的愿望不会实现呢?”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回到九皇子身边,本宫倒是可以帮你。”
婉才人闻言猛地抬起头看着她,“娘娘真的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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