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事件的关联性

15.事件的关联性

【钟晓峰】

其实没准，这样的想法也情有可原呢？

一年前在特瑞拉的时候，我就接受过“未来学院并不都是友军”这样的教诲。现在范围缩小到了未来第一学院，那句教诲依然不可以忘怀。

我该怎样评判好呢？是我不再天真了吗？是我更加成熟了吗？

对于蒋裴的如此般无赖，学生会的众人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现在是属于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可能使用那些出格且快捷的方法。时间仿佛停滞了，这夜晚的小树林间，十几个人就这样对峙着。

蒋裴和他的同党们被围困在中间，学生会以并不占优的人数将他们包围。蒋裴索性坐地不起，这样的话，他坐着，我们其余人都站着，说不定从这一层面上来说他还赚了。

“那我就把话说明了吧，你并不是什么证人，蒋培，你是被指控人。”尉迟穆打破沉寂这样说道，“如果说你再不配合调查，我们有权采取强制行动。”

“我也说了，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蒋裴道，“所以能不能就将就一下在这里询问呢？我这个腿真的动不了。”

“关于这一点，也很容易解决，我们可以使用担架把你抬过去。”尉迟穆道，看起来这句话也对蒋裴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蒋裴的神色变得忌惮起来。

“我去校医务楼拿担架。”身边一名学生会成员自告奋勇地说道，其余学生则继续保持着包围的态势岿然不动。

“控制住我有什么意义？”蒋裴突然用犀利无比的语气问道，“就不能把一切分开解决吗？你们的个人恩怨你们个人解决，我们的个人恩怨我们个人解决。这样的行为可真令人看得起！”

“说这样不明所以的话，有意思吗？”尉迟穆反问，“不管怎么说，你不配合学生会的行动，蓄意违抗学生会的命令，然后还有校园欺凌的罪行，都是不争的事实。”

这样的对话令我摸不着头脑，我完全不知道蒋裴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倒是尉迟穆说的这些话我完全可以认同，因为他说的都是最外在、最浅显的事实。

接下来的发展更加令我迷惑，那名扬言要去拿担架的学生会成员竟然两手空空地回来了，旁边还跟着另外一个人。

“各位大可不必大费周章了，已经有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情和蒋裴无关。”陪同而来的卞津良这样说道，带着一抹得意的笑意，“我说，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浪费宝贵的时间在这里逗留，而是去推进事件的进程了呢？”

尉迟穆看了看卞津良，又看了看之前自告奋勇的那名学生会成员，眼神中带着复杂的味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收手吧！”尉迟穆道，“不过，校园欺凌的罪行可是实情，你的处分逃不掉。”

“嗯……我也走了。再见，晓峰。再见，浩空。再见，星沐。再见，柳心。”安顺平向我们告别，重复了好几遍的“再见”让我心中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我本来没有预料到这场再见的，我以为我们可以像一年级一样一同返回宿舍，而这亲切呢喃的再见，竟然听起来有一些刺耳。

“再见。”我把我和他们三人相比有些弱小的声音混入其中，我们一同和安顺平道别。

接下来，这场风波可以算是暂时平息了。我和浩空返回了我们的宿舍，杨星沐则先行送柳心回宿舍。但是我知道，这绝对无法代表安宁的来临，这场事件绝对还有后续。

作为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我却无法抑制住自己想要援助朋友的心。这也十分正常就是了，眼睁睁地看着朋友陷入泥沼，我不可能不伸出援助之手。

我没有办法看清楚事件的全貌，但是我的目标已经十分明确。蒋裴和柳心柳冬的事件我会站在柳心柳冬这边；如果学生会的争端牵扯到了安顺平，那我会毫不犹疑地站在安顺平这边。

每天的训练依然不会停止，这已经经常到没有任何新鲜事可以叙说。但是今天不一样，我在去往学生会提供的训练场地的路上，遇到了纪寒。

“应该不是凑巧遇到，我觉得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吧。”我做出这样的判断，原因也单纯只是因为对方是纪寒。

“我该夸你真聪明吗？”纪寒问道，一般来说这种语句都有打趣的意思，但是从纪寒的口中说出来，却平淡到了一种境界。

“怎么，又来找我玩？”我也用十分俏皮的方式回应，然而我在心底也早已知道，纪寒来找我绝对是有正事。

“我只是觉得你似乎不知道，马杰和柯明涵的事情。”

“马杰和柯明涵？”我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因为在我看来，这是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名字，“他们俩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觉得马杰会干出什么事情？”纪寒也不说破，反而是卖关子似的反问我。

“他不会又在欺负新生了吧？”我突然惊出一阵冷汗，意识到柯明涵有段时间没和我联系了。敢情……是因为马杰纠缠上他了？

“是这样。”纪寒点了点头说道，“曾经被安顺平发现过一次，但是马杰肯定不会一次就收手。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是的。”我道，“谢谢你的提醒，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我会去弥补的。”一想到最近有段时间对柯明涵不闻不问，我心中就有一股愧疚感。本来以为只是他的生活十分平常，没有亮点会被我注意到，原来是因为这样……

“你为什么会觉得就是你的疏忽？”纪寒则抓住我下意识的话语中的一点展开疑问，“你们不过是带领员和新生的关系，充其量也不过是所谓朋友的关系，为什么你会感到愧疚呢？”

“嗯……”关于这个问题我先思考了一下，然后得出的结论便是我的情感没有任何问题，“我不认为这有任何问题啊，朋友遭受到这样的苛虐，而我却一直不闻不问、安然自乐，难道我还能继续心安理得下去吗？”

“你这种情感，就像是你的所有朋友都是你的孩子一样。”纪寒冷哼道。

“你和柯明涵只接触了很少一段时间吧！”纪寒继续说道，“这么快就可以成为朋友了吗？”

“成为朋友其实挺简单的，并不需要太多时间，但是友情的深造却需要时间的沉淀。”我想了想之后给出这样的解释。

“好。”纪寒打了一个响指，我还因此被吓了一跳，“你以后也会遇到更多的人，如果说都按照这么快的时间全都变成了朋友的话，而你又会如此般周全地为他们操心。哼，一天只有24小时，你真的认为你够用吗？”

“诶？”纪寒这样的问题顿时令我怔住，我也陷入了冗长的思考。纪寒并不赶时间，我也并不赶时间，于是我们就这样保持着缄默站在路旁边，全然无视周围经过的人和物。

敢情纪寒之前毫无预兆的举动，是因为想到了这样的论调可以来抨击我。我在经过了长时间的苦思冥想之后，还是给出了可以用来反驳的答复：“正是因为时间不够用，所以才造成了对于柯明涵的缺失啊！确实，人不是神，不是十全十美的，所以才可能会产生遗漏和失误。我依然会用这样的想法去对待我的每一个朋友，我也知道肯定会存在无法顾暇的时候，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去让这种时候变少。”

“你这种说法，跟个救世主似的。”纪寒睥睨着眼说道，“算了，没准你以后真的是个救世主呢？”

救世主吗？像这种至高的称号，我自诩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获得。或许这种说法连前提都是错误的，这个世界会产生什么样的危机，需要我来拯救呢？

如此美好的世界，美好应该会持续下去。

“没有啦，我只是做一点我力所能及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了。”

“嗯……那么作为你的朋友，我就给你一点忠告吧，”纪寒不再和我聊关于朋友观念的事情，而是着眼于现下的实际，“像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你觉得有什么共同点吗？”

“共同点？”我对于纪寒这样的提问感到十分疑惑，这些事件之间为什么会有共同点？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事件之间有什么共同点？

“就目前你能看得见的，或者包括我之前告诉你的发生的所有事情。”纪寒补充道。

“我能看的见的事情，肯定都是发生在我身边的熟人身上的事情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和刘栀雨很熟？”纪寒一针见血地问道。

“啊！”我也瞬间意识到自己说法的错误性和片面性，然后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说……都是杨星沐的熟人？”

“似乎这也是一个答案。”纪寒认可道，但是这个说法也说明了这和他一开始所想的标准答案不同，“当然了，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是感觉很奇怪。我觉得，所有的事情应该不都是单独的个体，而应该连成一个整体。而你们的话，或许不能说是最后的打击目标，但绝对会被牵扯进其中。”

“包括学生会的分歧？”我直言不讳地说道。要知道，在大部分的普通学生眼中，学生会都是一个整体，大家都被灌输了对于学生会的指令要服从的理念。如果说学生会内部产生了分歧，而且还是像党争那种级别的，那么对于学校的管控一定会带来不小的危害。

目前这个分歧或许还处在萌芽期。回去之后，夜不能寐的我静静分析了那天晚上学生会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也得出了许多像模像样的结论。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无论那个盗窃事件是真是假，卞津良和尉迟穆绝对处在不同阵营，而尉迟穆的撤退或许是因为他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应该也是考虑到了之前所说的学生会的分歧被宣扬出去所带来的危害，所以对外他们或许还得保持统一。

蒋裴之所以敢于这样抗命，或许也是知道对方无法代表整个学生会。如果说作为学生会副会长的尉迟穆没有办法代表学生会的话，那么可以和他相抗衡的是……

绝对不可能是卞津良，从那一次薛小甜的诽谤事件放出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他对于尉迟穆是不可能有想抗衡的话语权的。能够产生分歧的话，应该只有同样作为学生会副会长的欧阳澺了。

我有个不成熟的猜想，或许学生会的两名副会长之间有着矛盾和过节。

“这也很能说得通啊！未来第一学院的学生会当中肯定也有讨厌Teen Forever的势力存在，这也可以和杨星沐扯上关系。”纪寒推理着说道，然后给我最后的忠谏，“不要以为自己是置身事外，在帮助你的朋友们时，也时刻注意着自保。你……绝对不是局外人，杨星沐也绝对不是。”

“嗯……我会注意的，谢谢你。”我感谢道。纪寒的一番话包含着很多信息，也告知了我和让我考虑到了许多之前没有想到过的事情。看起来我得多注意一些，总不能等到无法挽回之后再追悔莫及。

那么下一步我就先去看望柯明涵吧，也不知道他好些了没？

对于我的到来，两人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抱歉，明涵，之前没关注你的处境，让你受了不少苦。”我进门就这样表示我的愧疚，但是接下来眼前的一幕依然令我瞠目结舌。

柯明涵完全就是重伤员的级别，全身上下绷带无数，柳冬在一旁照顾着他。我曾自以为对马杰的心狠手辣有了先见之明和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幕真真正在地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依然是预料之外。

我不得不嗟叹，这样人真是一对难兄难弟，都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没事啊！我可是心甘情愿被他揍的呢！”柯明涵努力地笑了笑，但是其中的僵硬分明可鉴。

“晓峰哥哥你就放心啦！我一直在全心全意地照顾他哦！”柳冬女子力十足地说道，话说到最后的时候还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实在是可以媲美Teen Forever的可爱。

“马杰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真的就应该去死！”我愤愤地骂道。

“其实，他或许也有自己的可怜之处呢？”柯明涵对着我的谩骂尬笑两声，然后尝试用这样的语言为他开脱。

“你就是同情心泛滥了吧？”我诧异无比地说道，“而且就算你说的没错，对你造成这样的伤害，他也不可能没有罪过。”

“这点或许倒是不错。”柯明涵认同道，然后就不再继续和我争辩这个话题。

“嗯，谢谢你们之前保护我姐姐！”柳冬则继续感谢道，“我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如果说那天晚上我不去制止姐姐的善心，是不是就不会招致这样的结果了呢？”

“哦，对了，”被柳冬提起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一点，之前一直怀疑着为什么柳冬那天晚上会如此无情，竟然不知不觉间被我忘记了，“话说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劝你姐姐不要帮助她？”

“因为她在骗人……我曾经偷听到她和她室友的对话，她们俩之间关系似乎不是很好。期间她室友就拿这一点指责过她，然后从她的回答来看她母亲根本没有什么能量综合征。”

什么！？这样的回答再一次超出了我的预期，刘栀雨居然是骗人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越来越稀奇古怪了，越来越难看清其中的真实和良善了……

【刘栀雨】

心里有些虚，果然我还是不擅长欺骗。

但是这笔钱我不得不得到，因为那个我梦寐以求的东西的限时出售就剩下最后几天了。如果说这一次错过了，那么我可能会后悔终生。

没事的，这个世界是充满善意的。只要把谎言当成真实，我再通过这个谎言可以得到的结果去行事，去对帮助我的人致以最深厚的感谢，一切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落下帷幕。

谎言重复一千次就成为真理，所以，现实也是这样诞生的。（PS：这句话引用自雨狸《妄想症Paranoia》）

弱小无助的乞求者得到了帮助，古道热肠的帮助者满足了乞求。这不是非常圆满的结局吗？这不是充满善意的结局吗？

对，因此，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本来心想着这微不足道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但是那名女生的话却给了我当头一棒。过路在学校里诸多普普通通的、无人问津的街的其中一条，其中一架檀木长椅上总会固定地坐着一名女生。她很孤独，她却又享受着孤独，一个人沉浸在书中世界，这个世界仿佛与她无关。

对于这样的存在我总是感到很好奇，而我蠢蠢欲动的心也驱使我去满足好奇的夙愿。我过路那条街的次数慢慢变多，然后总会有意无意地靠近她，以很近的距离从她面前走过。有一次甚至和他有了触碰，但是她依然不为所动。

于是，我甚至尝试坐在她的身边，但是她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我。按捺不住心中饥渴难耐的寂寞，我于这一天尝试开口搭话：“你好，你一个人不嫌寂寞吗？”

“……”

沉默就是全部的回答。我心中升起一丝不悦，哪有这样无视人的道理嘛！我这样毕恭毕敬地开口询问了，你继续无视我不就是不给我面子吗？心中讨厌的感觉油然而生，下一秒我似乎就要遏抑不住而破口大骂。

“是不是开始恨我了？是不是认定我做的不对了？”对方竟然在这个时候给出了回答，已经跳到嗓子眼的脏字又被我咽了回去。

“你的情感并不能改变些什么，只能体现你的卑劣。你在广场上的欺骗行径，我不去批判些什么，你会尝受到恶果的。”对方继续说着不讲道理的话，我的心中早已经怒不可遏了。但是由于他最后提到的那件事，我不得不先冷静一下。

“你凭什么这样血口喷人？那件事是货真价实的事实！”

“只是很不巧你选择了这样一个时机，太多的矛盾蓄势待发了。你这样的行为正好造就了一个契机，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结束的。”她对于我的问题置若罔闻，依然说着这些毫无根据、狂妄自大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我叫鹿玖。”这是她唯一回答我的问题，之后就对我的每一句话充耳不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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