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让我砍那魔王几剑再死

极北之地的永恒冰原上，三个人正在艰难地行进着。

寒风刮过，如同万鬼哭号。

走在最前面的是赤焰圣国的圣女泰蕾莎，也是此次讨伐魔王的远征军的精神领袖。

远征军从圣国出发，一路北上，已经消灭了数十个信仰着魔王的小国。那些小国把魔王称作“魔神”，企图和赤焰神平起平坐。

她的副手，也是人类联军的军事总指挥——恩里克·古斯塔夫元帅，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英勇战死。如今她胸前的那块铭牌，便是老元帅最后的遗物。

她左手上的那个散发着黯淡光辉的手环，则是伊丽莎白修女的遗赠。伊丽莎白修女曾经是教会中最优秀的医疗神官，但却在之前的米登堡战役中被一个灵魂湮灭术击中，魂飞魄散。

数万名赤焰远征军战士几乎死绝。一路走到这极北冰原上来的，只剩他们最后的三人了。

一个圣女，一个剑士，还有一个大法师。

其中剑士在之前与魔化猛犸的战斗中已经死亡。老法师当机立断，把剑士的灵魂用死灵法术钉在了他的肉体上，然后给肉体施加了简单的防腐术式。

“赤焰圣国禁止研究死灵法术……我也只是偷偷研究的，没想到能在这时候派上用场。”老法师说，“泰蕾莎，我们要是能活着回去的话，你可千万别去教宗大人那里告状啊……我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杀死魔王。”

圣女点点头，表示认可。

然后老法师又对剑士说：“我的这个法术是有缺陷的。你的灵魂只能继续维持十五天左右，过了这个期限，你还是会魂飞魄散……我也救不了你。唉，希望我们能快点找到魔王吧。”

“哈哈哈，”剑士爽朗地笑起来，丝毫没有将死之人的觉悟，“那我们就在十五天之内找到魔王吧。不把这个魔王砍上几剑，我会死不瞑目的。”

“你不会死不瞑目的。我会用法术帮你把眼皮闭上。”老法师讲了个冷笑话，不过并没有人笑。

“你们知道吗，我连台词都想好了。”剑士说，“等到看见魔王的那一刻，我会大叫着，‘同归于尽吧！！’，然后使出我最强的剑招——剑意洪流。”

“前提是能在你死之前找到魔王。”老法师的话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我们在这片冰原上已经行走了多久？两个月？还是三个月？连个魔王的影子都没见到，只有各种各样的雪巨人和魔化猛犸……”

“魔王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浓郁了，我有一种预感……”圣女说。

“希望您的预感是正确的吧。不过现在天已经不早了，我们赶快找个地方过夜吧。”老法师很快就开始探查起旁边的冰山来。三人的运气比较好，没花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洞窟，里面似乎还有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

“看来以前有人来过这里。”圣女念了一个圣光咒，照亮了洞穴。“咦，墙上有这么多的符号？还有这些白骨，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那些白骨旁边还有一把古怪的剑？”

剑士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剑圣！这是六十年前那位失踪的剑圣！”他像是朝圣一样跪在那把剑的前面，小心地把它捧了起来。“这可是传说中砍下了三个国王的头颅的绝世宝剑啊！”

老法师则从洞穴深处的阴影里捡起了一本书籍。这书上仍然留有强大的禁制，这让老法师也感到有些意外。他盯着那书的封面，一个词一个词地念出了书上的字。

“《天体运行论》……作者，克里斯托弗·哥白尼。”老法师仿佛看到了鬼一样。

“五十年前提出‘日心说’的那位叛教者？”圣女皱着眉头问。

“是的。”老法师没有试图去破解禁制，而是把那书放回了原位。“他的徒弟维加尔诺被教廷判处火刑，烧死在了赤焰神山的火刑柱上。他本人则下落不明……但我实在是没想到他会跑到如此遥远的极北之地来。”

“您认识他？”圣女问。

“呵呵……认识，当然认识。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佛罗伦萨大学读过现代魔法学。当时他就是给我们上课的讲师。不过后来他逃跑了，学校也就把他除名了。”老法师回忆起往事，不禁有些怅然。

“他为什么要叛教呢？”圣女不解地问。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执着地认为自己发现的东西便是真理吧。”

“那他到这极北之地来，是想来投奔魔王的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老法师无奈地笑了笑。

“嗨！请你们停一停。我又看到了另一本书。”在洞穴更深处前进的剑士呼喊道，“上面也有禁制。”

“名字叫什么？”圣女问道。

“叫……《印刷机的制造和使用》。”剑士摸了摸脑袋，有些不解。

“哈哈……看来这里是禁书作者们的乐园。”老法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这也是几十年前的一个疯子写出来的禁书。他发明了印刷机，就是被教廷称为‘魔鬼的机器’的那种东西。不需要虔诚的教士来抄写，就可以随便复制赤焰神的最高圣训，《赤焰神书》……那可是极大的冒犯啊……”

剑士听了这话，赶紧把书扔了。老法师却嘿嘿地笑着，把书捡了回来，然后一边试图破掉上面的禁制，一边笑着说：“多读一读魔王的信徒们写出来的书籍，没准就能找到魔王所在地的线索了呢。”

剑士总感觉这话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究竟错在哪里。

圣女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最终也决定不再纠结这些禁书的事儿了，而是先准备烹饪晚饭。

她把之前狩猎的猛犸肉放在一块大石头上面，用刀切成一片一片的，然后尽量平整地摊开。

随着咒语的念动，神术的光芒笼罩了这些肉片……嗤地一下，石头表面开始热起来了，猛犸肉的香气在整个洞穴里开始飘散。

这一刻，别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讨伐魔王，也要肚子吃饱了才有战斗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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