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没有什么比懒惰更令人愉悦了！

回到旅店之后，泰蕾莎立马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舒舒服服地在旅店的洗澡间里洗了个热水澡，还试穿了一下米登堡特色的“蛋筒”浴衣。据说这种设计是从古特兰的贸易都市那里流传过来的，在近几年里一下子受到了热烈的追捧。

然后她就在旅店那张一直用魔法保持温热的大床上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钟。

……

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相当喧闹了。广场上有许多吟游诗人在唱诵他们新创作的作品；还有一些学者们站在喷泉的边沿上，向来往的群众们宣讲他们的新主张。

“我们应该设计一种新的徽章！取代我们以前的米登堡伯爵领的徽章……这是我们设计学院的学生们画好的几种样式，大家来看一看啊……”

“听我说，听我说！这里有一个筹资项目，我们要办一个愚人节大游行活动，所有的市民都可以来参加……”

乱七八糟、叽叽喳喳的声音从阳台透过窗子飘进屋来，让泰蕾莎感觉有点后悔——这间屋子其实是有隔音功能的，只需要按一下床头的按钮，魔导回路就会自己起作用。

刻印这样的一个隔音回路也并不困难，但关键是没有哪个正统的赤焰魔法师会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到这种……低贱的地方。

泰蕾莎穿着睡衣，晃晃悠悠地走上阳台。然而，一个映入眼帘的身影瞬间让她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里清醒了过来。

海伦娜……她站在楼底下，背对着旅馆，正在一个一个地数着手指头。从左数到右，从右数到左。

惊了……泰蕾莎赶紧回到屋子里，换上了昨天买的衣服和裙子，然后拎着包匆匆下了楼。

她真的没有把昨天说的还钱的事情当真……她以为这种毫无约束力的口头约定根本就不会被执行，毕竟以前在赤焰圣国也看到过穿着学生的制服蹭饭吃的人。回到旅馆的时候，她就彻底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事情，美滋滋地一觉睡到了被广场上的声音吵醒。

这么说来，这个自称是魔疗分院的学生……已经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了。

她感觉有点愧疚，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补偿。

“算了，待会儿请她吃顿好的吧。”泰蕾莎心想。

……

当她走出旅店的楼道的时候，阳光正肆无忌惮地照射着门前那条通向广场的小道。海伦娜美丽的金色长发在那春天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几乎直击灵魂的耀眼光芒。她转过身来，脸上并没有多少怨念和苦闷，而是洋溢着仿佛是广场上的那些翩翩起舞的吉普赛少女一般的快乐笑容。那一刻，泰蕾莎感觉时间最美好的事物也莫过于如此了……

“抱歉，久等了吧。”泰蕾莎这么说着，“您应该能理解一位长时间没能睡在床上的旅客，在接触到柔软的床铺的那一刻产生的依赖感……”

“啊……那您吃过早餐了吗？”

“还没有。”

海伦娜思索了一会儿。“要不我带您去吃自助茶会吧！那边会在早上九点半开张营业，我们现在过去的话刚好能排上队呢。”

“听你的安排吧。不过今天都由我来付钱。”泰蕾莎拿出了大户小姐的姿态来。毕竟之前卖掉了许多从冰海上猎回来的海狸皮，现在兜里有钱了，说话也硬气。

“好吧。我也尽量让您在米登堡玩得舒心。”今天的海伦娜似乎没有昨天晚上那么羞涩了，大概是来之前练习和准备过了。她很快就在广场旁边的街上拦下了一辆马车，然后带着泰蕾莎坐了上去。

……

刚进入马车车厢的时候，泰蕾莎还以为是进入了一个什么攻击性的幻术魔法里面，吓得她几乎下意识地开始默念咒语。但过了两秒钟之后，她惊讶地发现，这只是北境的人们对魔法应用的又一个小技巧。

预先刻好的魔导回路，由小型的魔法水晶来提供能量……这使得即使车夫对魔法一窍不通，也可以一直维持着这个小巧的装置。这个幻术没有任何侵蚀精神的能力，只是最低级的视觉幻术，用来让这个狭小的包厢从视觉上显得比较宽广。并且它可以让这个包厢的壁纸不断变换……有时让人仿佛置身于森林，有时又像遨游在大海中。

“米登堡的人已经奢侈到这样的地步了吗？连随便一辆马车的车厢里都用魔法……”泰蕾莎喃喃道。

“其实这套魔导回路并不是很贵啦……”海伦娜笑着说，“这些都是从古特兰批量进口的，是由马车夫联合会统一采购的。您说是吧，老师傅？”

“是哎……”车夫说，“我一共就花了几个银币。但顾客们都说这个好，别人的车子上也都装了，我不装的话不就落后了嘛。”

“像维持这种魔导回路的魔法水晶，一般也是从古特兰的贸易都市批量购买的。质量不是很好，但应付这样的低级回路已经足够了。关键是古特兰人的东西一般都是数量巨大，而且相当便宜。”海伦娜补充道。

“我之前看到夜市上有人卖古特兰运过来的印刷书。”泰蕾莎说，“他们一直都在用这些教廷明令禁止的机器吗？”

“嗯……好像是几年前开始流行起来的。”海伦娜想了想，说：“但古特兰可管不着什么教廷禁令。那里可是最早信奉魔神王的地方呢，哈哈……”

“你也是魔王的信徒吗？”泰蕾莎不动声色地问。

说实话，问出这话的时候，她着实有点紧张。

海伦娜倒是愣了一下。“是啊……您看，我的胸前还别着这个徽章呢……”

“这是什么？”泰蕾莎看着那个被起伏的曲线顶得高高的徽章，不禁感觉有点恍惚。

那徽章上的红黑双色，和大街小巷里悬挂的旗帜一模一样。

底下还有一行金色的小字，写着“米登堡保卫战，1654”。

“到了，两位小姐。自助茶馆已经到了。”车夫不合时宜地把话插了进来，“五个铜币，谢谢。”

“哦哦，好的。”泰蕾莎递过去一个银币，“不用找了，祝您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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