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Restore the ORDER

“成功是成功之母……拥有资源便会获得更多资源，并且可以为自己的存在粉饰上各种或是华美、或是正义的词汇。无论这种存在是光辉还是黑暗，是真理还是谎言。”

——《盖伊·福克斯和雾月的伦德勒斯》，舞台剧第二幕。

……

虽然曾经也有一些预感，但泰蕾莎从来都没有想过，吟游诗人唱的那首好听的民谣曲原本的样子居然是这样的。

歌里的每一个词汇，她都能听懂……别说是她这样在赤焰山上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儿了，就算是没有受过任何教会学校教育的普通庄稼户，也能明明白白地听懂里面简单直白的含义。

……

回到了魔法工坊之后，她趁着有一次管家来送饭的机会，便装作不经意地问他：“最近又有庄稼户要闹事了吗？”

管家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您也知道那件事了吗？”

“什么事？”

“就是刺杀的事。”

“刺……刺杀？”

“有一个……激进的男人，试图刺杀伯爵老爷的独子，也就是马克西米连·卢森堡男爵先生。”

这位管家的措辞就比来的路上那位马车夫要缓和得多了。也许是他盘问过那位马车夫了，又或者是出于一种谨慎……他并没有使用“暴民”之类的词汇。

“他为什么要刺杀？”

“不知道……这个人并没有透露他是受谁指使的。”

“一定要有人指使吗？”

管家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一般来说，良善的农人会变得那样野蛮，总是由外部的势力所收买指使的。周围大大小小无数的伯爵们都盯着卢森堡家这块肥肉……如果伯爵大人的这一支主脉真的绝嗣断后了，家族城堡和领地的继承问题恐怕会是一团乱麻，各种各样的周边势力都会开始在这片领地上扶植代理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您和您的父亲那样，对家族领地根本不感兴趣。”

泰蕾莎沉默了。这个说辞也是她此前完全没有想到的。

“刺杀当然没有成功……少爷的护卫们抓住了刺客，对他进行了一些审讯，但没有问出幕后的指使者。不过刺客的身份倒是完全查明了……他只是不远处的一个农户家的儿子，在去年冬天的不和谐事件里失去了父母。他还有一个弟弟，不过在上个月就被一个据说是过往商旅的男人带走了。这样的人也正是最容易被收买的……在本地已经没有家人，无牵无挂了。我们猜测用来收买他的钱已经放到了他弟弟的手里……从这样的人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伯爵老爷仁慈，把他的尸体还回到了他原先居住的村子里……当然，这确实也同时是一种必要的震慑。”

“所以你们为了查清幕后指使者，就在审问的时候对这个刺客动用了死灵法术？”泰蕾莎反问。

管家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毕竟，按照赤焰神教的教义来说……如果把这事抖露出去，卢森堡伯爵恐怕要被直接开除教籍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他只是像过去几天里那样谦卑地笑着说：“所以您也对此有所研究。”

“不……我只是恰巧曾经看见过一些死灵法术施法的全过程罢了。尸体身上的那种痕迹和味道，有很大概率是死灵法术做出来的。说吧，你们怎么审问的？”

管家沉默了一阵子，最后缓缓地憋出来一句话：“在下建议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伯爵大人也是很无奈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延续，一切都是为了不能让列祖列宗留下来的事业受到损害……”

“你不用说，看到那具胸口被开个大洞的尸体，我也能猜出几分……”泰蕾莎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你们把他的灵魂用死灵法术钉在肉体上，而所有一切感觉则照常传递到灵魂之上；然后再强迫他观看自己被掏出心脏的全过程……你们指望这样能让他的精神崩溃。是这样吧。”

“我帮您把上一次用餐的餐具拿回去。”管家强行岔开话题，脸上有一丝痛苦的表情。

“我说过我不会干预这里的事务……这片天空之下每一寸土地上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罪恶，我怎么可能管得过来？你所说的，我也都能理解，我只是想找到一种解决的办法……”

“请您真的别问了……在下明白您的想法。可是啊，我们世世代代为卢森堡家服务，生在这里，也终将死在这里……我们有我们的传统，也有我们的坚持的秩序。大家都并不想看到如今领地内凋敝的样子，大家只是想让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就算您还有很多想法，但请为里昂·卢森堡大人着想一下，好吗？我们知道您是他老人家的传承者，但请您不要毁掉他的家族根基，好吗？”

泰蕾莎眉头一挑。“难道你们知道我要做什么？我自己都没有想好要做什么……”

“不知道。但像您这样的……对庄稼户们的‘隐藏的同情者’通常会做一些什么事情，我是知道的。您眼里的那种光亮，是无论如何隐藏都无法藏住的。许多年轻的贵族女孩们都会这样……可是有的时候啊，您的年纪再大一些的话，也许会了解更多的无奈。就算那位刺客刺死了伯爵大人的继承人，难道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好起来吗？南方，东方，西方……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伯爵和他们蓄势待发的精锐军队。您是从外面回来的，应该不会像普通的贵族女孩儿们那样天真……”

“行了行了，我不问，好吗？”泰蕾莎烦躁而无力地挥手，“这里的东西，我已经快理好了。帮我找辆马车，明天我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行了吧。”

管家低下头，几乎要跪倒在她的面前。“您做出了一个富有智慧的决定。”他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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