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们心中的恨与悔

“尽管我们即将展开的行动恐怕会是我们一生中最伟大的事业的序幕……但我仍然没法说出什么鼓舞人心的话来。和你们一样，我也写好了遗书……这一次，我们很可能会死。但所有人总归都会死的，对不对？我也曾经很惧怕死亡，但死亡真正向我逼近的时候，我才发现，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真正地活过……今天晚上，悲伤将化为力量，火焰会熊熊燃烧。”

——“导师”，前任圣女，娜塔莉亚·卢克西昂。节选自《古特兰的缔造者》第二章，《火炬之夜的战前动员演讲》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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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草坪的尽头，是一排低矮的建筑，以及一尊年代不太久远的女性雕像。

那雕像立在路旁，并不怎么高大，躯体也没有什么流线型的美感。五官倒是相当精致，有种混血的感觉，大概是个半精灵——那长长的耳朵也证明了这一点。雕像的右手绵软无力地垂在腰侧，上臂处还戴着一个有魔法禁制功能的手环；左手却拿着长剑，斜斜地指向天空。只是这一个动作，瞬间让整个雕像产生了一种金戈铁马般的杀伐气息。

泰蕾莎在雕像面前下了车，把行李搬了下来。雕像的对面便是春季招生的新生报名处……然而，这尊雕像却让泰蕾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在此前，她其实从未见过那位著名的叛教者，娜塔莉亚·卢克西昂。她甚至连画像都没看过。可是，当她站在这尊雕像前面的时候，一种莫名的灵感如同闪电一般划过她的脑海……她知道，这就是娜塔莉亚了。

曾经的赤焰神教圣女，叛教后的古特兰精神导师，以及各种禁书的提供者……同时，也是如今古特兰从上到下全套体制的设计者。

据说她与教廷决裂之后，就连玻伊海弥亚的精灵国王也不得不亲自到赤焰山上去向教宗陛下和半岛上的所有大主教们说明情况，表示此人的思想与精灵族毫无瓜葛。国王的原话是，“那只是个下等的精灵士兵在远征的时候和一个佛罗伦萨的表子生下的混血贱种罢了……我们和陛下您一样，都被那个家伙蒙蔽了眼睛……”

其实，娜塔莉亚被选为圣女的时候，说什么“促进人类和精灵团结友谊”云云的也是这个国王。当时教宗陛下还深表认同，觉得这样的一个圣女能成为两个种族的精神纽带。

然而，精灵国王说“佛罗伦萨的表子”的时候，当时佛罗伦萨的人类大主教却站起身来愤然指责：“你们这帮长耳朵，来之前说你们爱着所有的人类兄弟姐妹，来了之后却只爱姐妹不爱兄弟。佛罗伦萨的大街上有那么多孤苦无依的流浪半精灵，究竟是谁的错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这个大主教后来很快就被教宗陛下以莫名其妙的理由撤了职，废掉了神术修为……成为了一个低等的仆役，在赤焰山上为圣女泰蕾莎递送食物。

他还曾经给泰蕾莎讲过佛罗伦萨的故事——精灵士兵们表面上“解放”了这座被兽族蛮子控制的城市，实际上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比兽人更加野蛮。他们冲进普通人家的房子里，用刀指着家里持家的男人，在男人的面前对他的妻子极尽“躯体的羞辱”，还要强迫男人睁着眼睛看。

可惜幼年的泰蕾莎并不觉得这是真事，反倒认定他在污蔑精灵族的兄弟；于是小泰蕾莎便把这个仆役逐出了赤焰山、流放到了她自己都不记得的哪个蛮荒的小地方去了。流放的位置，自然也是她在赤焰圣国地图的边界上随手乱点的。

几年之后，她获得了这个被流放者的死讯。据说是在试图解救一位受流浪汉骚扰的小姑娘的时候，被流浪汉们乱棍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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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想起这些事情，泰蕾莎痛苦地抱住了脑袋。以前的她是多么幼稚，多么可笑啊……可是那个正直的佛罗伦萨男人，那个真正配得上“大主教”这样伟大的称呼的男人，就这样被她小孩子气的行为给进一步地推入了深渊。

这些令人无比痛心的罪过，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又要怎样才能赎清、偿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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