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王鱼兴师（2）

劳动节后的第二天早上六点半，瓦西里·伏龙芝准时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厨房里响起一阵魔法烤箱的轰鸣声，这是他的妻子正在给他烹饪早饭。

那个女人，一边摆弄着烤箱，一边还在哼着奇怪的歌。

瓦西里也习惯了。他揉了揉已经有点皱纹横生的额头，然后从床头边的药盒里取了一瓶液体药剂，服下了整整一勺。

……

今天，是他就任公共安全委员会主席的第1786天，离第一个任期结束已经不远了。

要他自己说说在这接近五年的时间里做了些什么大事，他也说不上来。

但如果一定要讲的话，昨天的临时决议算一件大事。

用一句话概括决议内容，就是允许古特兰人以“国际纵队”的形式向布列塔尼亚派出军队。

这在古特兰的历史上绝对是一件大事——以前，即使是米登堡遭到赤焰远征军的围城，古特兰这边也没有派出军队支援。

当时也有很多市民呼吁“立即派兵增援米登堡”，但是并没有被公共安全委员会所采纳。

很多人想问题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救助困难同胞”的国际主义情怀……但伏龙芝先生作为委员会主席，首先要考量的是怎样才能对导师留下来的“大事业”和“大计划”更有利。

米登堡那样的地方，战略物产匮乏、易攻难守。

如果把米登堡及其周边地区纳入古特兰的“保护”，那么陆军数量稀少的古特兰肯定无法防御如此之大的面积。

但如果是布列塔尼亚这样的海岛……

只要起义成功、控制住岛内局势，古特兰海军立马就可以依托布列塔尼亚的港口进行机动防御。

在海战的事情上，古特兰人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古特兰人的巨舰大炮横行外海；只要兽人不参战，古特兰以一城之力对抗整个南方诸国的海军，也不算太难的事情。

只要控制了布列塔尼亚，就能获得一大片相当广阔的土地和优质的人口。

当然，布列塔尼亚的一些战略物资产出也很重要。比如有几种药草只能在布列塔尼亚那种特殊的气候下生长——那里几乎是终年雨雾迷蒙，首都伦德勒斯更是被称为“雾都”。

总而言之，布列塔尼亚是一个合适的大后方，是新的根据地。

基于这样的战略判断，瓦西里主席对这个岛国势在必得。

安全委员会上，瓦西里很快就说服了大部分的委员——大家都已经下定了出兵的决心。但是关于具体怎么出兵，还是有许多委员比较犹豫。

这些年来，古特兰一直是在和平发展，市民们也习惯了享受和平的生活。

真的要打起仗来，肯定不能影响到大家的日常生活，不能按照导师定下的战争动员机制直接开启所谓的“总动员模式”。出兵的规模最好能限制在比较小的范围内，这样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后勤压力。

想来想去，几千人的规模应该是比较合适的。

而且，不能以正规军的名义，而是要假装这些干涉军都是“志愿者”——他们都是“自己跑到布列塔尼亚去打仗的”。这样的话，不容易引起周边势力的警惕和反弹。

有委员曾经提议，把派出去的这支部队改名为“古特兰志愿军”。但这个提议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否决，毕竟这样的名字还是太招摇了。

最好不要强调他们是古特兰人，而要说这是一支“国际纵队”的志愿者。

于是十分钟的讨论后，“国际纵队”这个名字获得了通过。

一大批武装到牙齿的火焰喷枪手、风琴炮炮手以及炼金掷弹兵全都成了“从五湖四海自带武器前去布列塔尼亚作战的志愿者”……尽管肯定不会有人蠢到相信这种说辞，但总算是能把和平主义的市民和蠢蠢欲动的强权势力（尤其是兽人帝国）安抚住了。

……

……

一边试图扣着衣服上的扣子，一边想着这些没用的破事，瓦西里主席晃晃悠悠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到餐桌旁边坐下，准备开饭。然而这时候，在门口执勤的特勤局干员却不合时宜地跑了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瓦西里点点头。于是两分钟后，一个高瘦的青年男子被请进了屋内。

这个男人长得没什么特色，和北境的普通青年差不太多。金色的短发，碧绿的眸子，鹰钩鼻、深眼眶，嘴唇极薄而且毫无血色。

但瓦西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只要这个男人愿意，他可以拥有任何长相——就算是伪装成兽人都行。

他没有戴着斗笠，但头上仿佛永远都有一顶斗笠。

他也没有带着那把曾经属于“导师”的剑，【鲜血梅花】。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要他想杀人，不管在哪里都能盛开着鲜血的梅花。

“几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潇洒，这么年轻态。”瓦西里笑了笑，示意他进屋来坐坐。

“你要是不结婚，你也不会老得这么快。”春风先生讲了个没品的笑话，正好被瓦西里的妻子听到了。

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给春风先生倒了一杯最烈的酒——比伏特加还要更烈的“生命之水”。

“别别别，嫂子我错了。”春风先生赶紧拒绝，“您和瓦西里这老家伙不一样，您是结婚之后更加年轻。”

其实这话完全是废话——瓦西里的妻子是半精灵，本来就应该比人类长寿且年轻。但恭维话嘛，人人都爱听。哪个女人不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年轻呢？尤其是这话还是从导师的弟子嘴里说出来的，就更具有说服力了。

“唉……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飞回来的。”瓦西里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而是问起了春风先生的近况，“昨天投票的时候，你还是委托代投的。”

“是啊，我一小时前刚刚到古特兰。”春风先生说话像一阵春风，相当缥缈自然，“我在南方把事情搞砸了，只好快点回来。萨沃亚公爵那个老东西，警惕性太高了，居然能从我手里溜掉。”

瓦西里喝了一口早茶，感觉精神稍微舒畅了一些。“说吧，找我来有什么好事。”

“这次开战，你有多少把握能取得胜利？”春风先生问。

“百分之百。”瓦西里·伏龙芝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么自信？”

“我对于军事战略的自信，就像你对你的刺杀技艺的自信一样。”瓦西里笑道，“战争的胜负，早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大体决定了。”

“十年前我去布列塔尼亚帮助那群起义者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一模一样的高度自信。”

“他们那是盲目自信。”瓦西里又喝了一口茶，“你要是见过我们最近这两年开发出来的新武器和全新的战术，你也会像我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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