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应试节能主义

作为邻近南方的海滨城市的好处之一，在一般的情况下，即便是再冷，因为水吸纳和释放热量作用，温度不会剧烈地改变，也基本不会降到摄氏零度以下。

一条来自赤道的温暖洋流经过这里，温暖了这里的海洋，而海洋也温暖了城市上空来自内陆湿冷的空气。

外面的温度锁死在零度以上，房间里面还有集中供暖。

如果一直保持如此宜人的气候度过难熬的冬天也不错，但是往往每年冬季海上会来几次大的气候巨变。

来自北方的冰冷海水阻断了温暖的洋流，突然掌握了整个城市的气候。

气温在半天之内突然降下个十几度，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这就是寒潮。

为此，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我多加了一件外套，又围上围巾。顺便也把同样的配置加在不知冷热的苏蓝身上。

为苏蓝披上可爱的暖色系风衣外套，围上可爱的暖色系围巾。

这是堂姐给苏蓝定的穿衣基色。

这古板的家伙穿衣服完全是看天气预报的穿衣推荐，而天气预报的穿衣推荐往往都是迟缓的。在寒潮没来的早晨，它还在推荐穿薄外套。在你已经出门遭遇寒潮的中午，再看天气预报已经瞬间变成加厚保暖外套。

不知冷热，不看着她点，一旦受凉感冒了还我来照顾。

城市每年的冬天有寒潮，而作为学生，每个学期同样也有寒潮。

学生的寒潮就是每个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公布的日子。

而今年两个寒潮重合在了一日，让人浑身都有种透彻心肺的寒意。

其实除了高一期末那次重要的分班考试外，日常期末考试也没什么，只是我们学校每次都要在教学楼门口的宣传栏公布全校排名，而且根据排名还微调班级，那些在班级末尾的学生会被调整到低一等次的班级。

例如A班调整到B班。

这让大家都有些心力交瘁。

在这所全市最好的升学学校，没人不会在乎成绩吧，即便是奉行“多考一分”都是浪费的应试节能主义的我也会在乎。

虽然老爸老妈不怎么管我的学习，但是如果成绩实在是看不过去的话，会直接影响到我的零用钱标准。

而零用钱标准又会直接影响到我享受隐宅的生活。

苏蓝的成绩自然不用提，作为记忆超强的辅导书复刻机的她，成绩一向很稳定。

至于我，成绩也同样很稳定，那就是无论是怎么样的试题，都是刚刚及格就好。排名忽上忽下，随时在被踢出A班的边缘疯狂地试探，以至于李哲老师不停地找我谈话。

“你为什么这些题空着不写？”

“因为不会做。”

“不会做可以试着做，至少也把‘解’写上呀，即便结果不对，步骤分也可以拿几分吧？”

“步骤没来得及写……哈哈……”

其实那道题我早就开始动笔之前就看透了，太复杂，不是容易的类型，遂直接放弃。

应试节能主义。绝不做与合格线无关的事。

我和苏蓝一起宣传栏前看成绩排名。苏蓝依旧和入班成绩差不多，我则又一次顺利地在生死线外划水。

令我感到意外的事，一向成绩不错，科学文化知识和牛鬼蛇神兼修的同桌姒圆圆，则成绩一路下滑。

不会是因为和我做同桌，导致我影响她学习了吧？这不可能，她不影响我就不错了，我怎么可能去影响她。

我虽然在陪着她胡闹，但是上课该听得也都听了。难道说她真的在用尽全力的玩，丝毫都没有去学习，或者准备期末考试。

无论如何的贪玩好动，至少也要考个不被老师骂的成绩吧，像她这种以前成绩一直不错，突然从高位掉下来的学生，绝对会骂的很惨。

我盯着姒圆圆的排名，有点担心她的处境，大概今天上课不久就会被李哲老师约谈吧。

大概率会牵连到我，毕竟作为她的同桌，每次她上课走神被提问，我躺着都会中枪。

“姒圆圆这次怎么没考好呢？真的好奇怪呢。”

身边的苏蓝见我关注着姒圆圆的成绩，脖子一歪，突然口中喃喃地说了起来。

“是呀，真的有点奇怪吧，大概是发挥失常了。”

“李小亮很担心她吧。”

苏蓝语调一如既往地寒冷，像是做悲惨戏剧的堂白。

“担心说不上，毕竟也算是有交集的熟人，有些在意是真的。”

我随口回应着。

“哦……原来李小亮只是在意她呢。”

苏蓝的声线平直的像是无底深渊里的空灵的回音。

“苏蓝，你怎么了？说话好奇怪。”

我回头看过去，发现苏蓝的直愣愣地侧头盯着我看，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冬季冰封刮着暴风雪的高原，明明早晨给她系围巾的时候，这座冰冷的高原只是吹着小风。

那高原上名为眼睛的两个大窟窿，凹陷地简直快要坠落下去。

“苏蓝，你没事吧，是不舒服吗？”

“怎么了？和平时的我有不同吗？”

苏蓝闭上眼睛，低下头沉闷的呼吸一下，疑惑地看向我。

她以上表现，就别人来看，完全看不出和之前有一点的变化，但是由我的主观思维加上平日里的接触脑补，才呈现出她如此的细微表现。

总感觉她刚才确实很怪，应该是在生气吧，因为我表现地很关注姒圆圆的样子。

“你……”

“我在练习。”

“练习？”

“我在练习‘因为心爱的男生关注别的女生而吃醋’，思甜姐说，会吃醋的女孩子会显得比较可爱，会比较容易击中恋爱对象的内心。所以说，学会合理的吃醋也是恋爱中的必须课之一。李小亮感觉到我是在吃醋吗？”

“这个嘛……”

联系苏蓝说得话和细微的表情差异，与其说是在吃醋，倒不如说和姒圆圆有血海深仇，心里已经诅咒她一千遍，恨不得她立刻从人间蒸发，并将她的灵魂磨成碎渣。

“请务必停止这样可怕的练习！”

就因为苏蓝刚才这几句话，本来很多同学围着宣传栏看成绩，结果应该感受到她的散发出来的强烈恶意，全部都走光了。

我倒是无所谓，要是被姒圆圆看到，估计她又会被吓得神叨叨地给苏蓝安上无数不好的头衔。

极寒体质，阴邪之人，灭世之人，天降惑星……

已经够多了吧。

“对不起。”

“给你说了别随便道歉，你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天生就是这样。”

“对不起，我……”

苏蓝不由自主地就又开始低下头道歉。

“你看你又来了，好了好了，我们进去上课吧。”

我和苏蓝各自分开，回自己的教室上课。我走进教室，发现了姒圆圆早就坐在了座位上。她抱着胳膊趴在桌子上，与周围活动着的同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还是一动也不动地保持着趴着的姿势。

“姒圆圆，考差一次也没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接着努力就好了，你也没有掉出A班，着急什么？”

我开始在旁边自顾自地说一些我所不擅长的，安慰人的话。

姒圆圆侧着头瞄了一眼，眼圈有点红，她的鼻子像是被什么塞住一样，粗重的喘着气。

她就这样呆呆地趴了一节课，神乎其神的老师竟然也没有管她。

下课之后，老师也没有找我和她约谈，讨论一下姒圆圆成绩下降，究竟是人影响了谁的问题。

经过两节课加一个课间的调整，姒圆圆终于缓过神来，坐直了身体。

姒圆圆的眼睛红肿着，很显然是前不久才刚刚哭过，女生毕竟还是比较脆弱，遇到一点小事就哭来哭去宣泄情感。

除了我家那位古板女不会这个女性保有技能。

“没事没事，一次考试而已，别哭了。”

不得不说女孩子梨花带雨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揪心，我递给她纸巾，除了说些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小亮……”

“怎么了？有事快说。”

“如果我不再做你同桌了，你会不会想我？”

“是老师要调位置了吗？放心好了，不会的。就你这样的捣蛋鬼，除了我谁敢和你坐同桌。”

我实在想象不出，除了我硬着头皮和她坐同桌，天天被提问，被粉笔砸，被板擦拍。谁还会有勇气抗下我所遭受的一切。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没事，李小亮，是我想多了。李小亮，我相信我算得命格……是对的。”

“你算得是什么？”

“没什么……”

姒圆圆用手擦干眼泪，努力坐直身体，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鬼都知道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听课好吗？

“唉……女孩子真是麻烦……”

我稍微叹了一口气，打定了主意。

“走啦！”

趁着课间还没上课，我拉起她的胳膊。

“干嘛？”

“走，出去散散心。”

“可是，还在上课……”

以前十分胆大的姒圆圆，今天变得畏畏缩缩的。

“上什么课？明天就放寒假了，老师都开始计划着假期活动无心讲课了，即便勉强待到下午放学也学不到什么了，你还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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