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自食其果

早在城内时，他就听过有关魔王的传言。

相传是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头上长着两根粗大的犄角，身后还有条像是蟒蛇似的尾巴。黑色的头发，青色的眼睛，每当黑夜来临时，他的力量便会达到巅峰，挥手便能将一座山丘夷为平地。

他没有亲眼见识过，只能道听途说，以致于后来的阿斯塔萝特上位之后，他也没能见到他们所谓的“魔王”使出力量的样子。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从这个名为“白洛”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波动已经撼动起了大地，险些让自己摔倒在地上，即便与他素未谋面，但从他身上所传出的气息已经警醒了自己。

“哼哈哈哈哈哈哈！好，很好！我已经好久没有遇见个像模像样的家伙了，人类。”

突然，他仰头大笑了起来。见到士兵惨死的第一反应并非惊诧，而是对面前这个黑发金瞳的男人产生了兴趣。

“菲尼克斯·罗波尔，这就是我的名字，人类。凭你刚刚的气势，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菲尼克斯大人，这里还是先……”

“咔嚓”

只见他手起手落，一旁那刚有个要过来劝言的士兵，此时已是身首异处，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

见状，他身后的军队开始聒噪了起来。

“你应该不会像那些胆小如鼠之辈一样，见到我真正的实力后就夹着尾巴逃走吧？人类？”

“逃走？”

对此，白洛则是旋即朝前迈出一步，漫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我一开始只是想问你和阿斯塔萝特到底是什么关系而已，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但你杀了一百多人，还敢若无其事地在我面前扬言要杀掉整个村子的村民，以你现在的眼光看来，我会逃跑，是么？”

“阿斯塔萝特大人即是当今据于北方领土的魔王，即将统治你们的君主，我则是她手下的干部之一。这么明显的关系，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

“我当然看不出来。”

回想起那个红发红眼的少女，白洛握紧了拳头，抽搐起了脸上的肌肉。

“阿斯塔萝特比任何人都要厌恶战争，稳定繁荣了这么多年，她有什么理由指使你们去侵略别国的领地，滥杀无辜？”

“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她一样啊，不过是个人类！阿斯塔萝特大人可是当今世上拥有最纯正的魔王血统的魔族，岂可与你们这种卑劣的人类相提并论？”

在他看来，之前去森林送死的那三个小队不过是些上了当的小白鼠，他们受了王国的贿赂，自然肯去冒险。同样的道理放到这个男人身上，他觉得也是相当合理的。

这么想着，他开始将白洛的印象替换成他所认为的那幅低贱的模样，开始拟定起了之后将要折磨他的计划。

“那么，我再问你。”

此时，众人已是看不到白洛的脸了，他将头低得很深，像是在积蓄着什么似的。

“你还记得那个金发的精灵么？”

“这不是废话么哈哈哈哈哈，我说的漏网之鱼就是她啊。当初不知道她的身份，现在看来，抓住她之后精灵那边的事情就算搞掂了。说不定，哼哼哼哼哼，我还能享用一番~”

【是么。】

于是，白洛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起来。

抬起头来时，那双金色的瞳孔中已是放出了血光。他不会再感到愧疚和同情，取而代之的便是满腔的怒火，以及一言难尽的无奈。

“看来我得亲自去问她了。”

“亲自去问她？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人类？先不说你有没有那个资格去见阿斯塔萝特大人，你不会还在妄想今天能活着回去……”

“但看样子她有乖乖听话，没和你们提起过我。”

“以后都不会有人再提起你了，人类。”

右手挥下之际，身后的士兵与射手已经就位。刹那间，矢如雨下，光如水淹，天幕瞬间被魔法阵与箭矢所遮挡，就连即将沉山的太阳的光芒也无穿透。

菲尼克斯还是稍稍有些被震惊到了，被震惊到他差点忘了自己这边足足有三百人，而对方，只有那黑发金瞳的一个。

这个长相清秀，身材如美女一般的男人不过只是一介草民，人类阶级中最低等的一类，就算和那些卖命不讨好的冒险者放到一起也是个贱骨头，根本不足为道。

他可能的确有些本事，能对付一个魔族的士兵，但当人数成倍增加时，毋庸置疑，他会在惊慌失措中被流弹击中，然后惨死在这片枪林弹雨之中。

菲尼克斯本是这么想的。

“咯啊！”

“呜咕……呜……”

“呃啊啊啊啊！”

很快，他开始注意到了事情蹊跷的地方——方才射向那个男人的攻击，现在竟原路返回，笔直朝着自己这边射了过来。而随后，身后那些未能反应过来的家伙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片刻间军队的数量便已经减少了一半。

“咯……给我上！对方只是一个人类而已，拿下他的人头，我重重有赏！”

平时的时候，菲尼克斯说的话便是命令。但经过白洛之前那场杀鸡儆猴的好戏，又被他那么一折腾，哪里还有人敢冲锋。

大多数已是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却又是被先前自己所射出的魔法或是箭矢击中，最后惨死在路上。

不出几分钟，方才还是浩浩荡荡的三百余人，现在只剩下了菲尼克斯，以及他身后几个非死即伤的残废。

“不可能，这不可能……”

见状，菲尼克斯颤抖了起来。

“这不可能，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能使用【反射】这种高阶的魔法！！！这不可能！！！”

“那不是【反射】。”

走到菲尼克斯的跟前，白洛冷冷地说道。

“对付你们我还不需要用那种东西，你们只是连我最外层的这层屏障都没法打碎就是了。”

“你说……什么？”

别说屏障，就连盾牌他都没看见，站在他跟前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穿着身褴褛的布衣服，浑身散发着一股清香的黄瓜味。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的东西。

“怎么了？不是要杀我么？用你最得意的招式打过来试试啊？菲尼克斯。”

“咯……少在那给我……蹬鼻子上脸！”

红色的光芒缓缓聚集于手心，眼看着那白洛毫无举动，菲尼克斯便是要抢先一步，将手中已经成型的巨大火球朝着白洛扔了过去。

紧接着，光芒开始由四周悉数出现，连地拔起六、七座高大的火柱，将白洛包围了进去。

空气猛烈震动着，不断发出“呼呼”的轰鸣，炎柱所处的地面早已被钻出几道焦黑的窟窿，像是烤化的面包似的融成了浆糊，再由浆糊变成蒸汽，一点一滴地挥发到空中。

片刻，于白洛周遭的地区已是骤沉了十几米，只剩下他一人所站的那一小块地方尚在，像是被鲨鱼群所包围的孤岛一般。

“看你还有什么能耐！人类！！！”

右手半握呈爪状猛地挥下，只见滔天的火光染红了昏暗的天空，笔直的火柱瞬间弯曲，齐头并进朝着正中心的白洛袭了过去。

成百上千的温度炙烤着大地，火柱在朝着白洛袭去的过程中就像是要将他撕成两半，竟亮出了巨蟒一般的利齿。若是要在那片森林里，怕是这一招就能毁了整片森林，这大概也是菲尼克斯现在所能拿出的最强的力量，就算是阿斯塔萝特到了这里，她也不一定能正面接下。

“咔嚓”

“什……”

但就在那火柱即将灌入地面之际，一道银光从中心迸发而出，一击便将那些火柱击了个粉碎。转眼望去，只见白洛正安然无恙地待在那块尚存的地面中央，高举着右手，只伸出了一根食指。

“这，这怎么可能……”

那道银光，大概就是从他那根食指指尖发出，然后击溃了他集所有力量于一体的那些火柱。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这样。

“你到底是谁！你这家伙！！！”

“我的名字是白洛·特菲梅斯。”

缓缓落下手来，白洛便是如此回应道。

“特菲梅斯！？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特菲梅斯，你只是个……”

“由人类所生下的继承了魔王之血的孩子一共有八个，七个是魔族，还有一个人类。虽然很荒唐，但事实就是这样。”

接着，由白洛的身旁也陆续开始浮现出了鲜红的火光。

“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现在所掌握的魔法，也就是阿斯塔萝特所掌握的火系的魔法，也是我教给她的。”

刹那间，面前的一切突然爆裂开来，稀疏的人影瞬间被火海所吞噬，消失在了这茫茫的平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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