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溃败

那是在她小的时候的事情。

连年战乱不断，瘟疫丛生，天灾人祸致庶民颠沛流离，辗转迁徙。某一天，她正要前往王国的重灾区，前去提供支援，但走到半路时，一只野兽突然从半路窜出，咬伤了她的手臂。

“你这混蛋！对公主做了些什么！”

“公主殿下！我们现在就来救您……”

“退下！”

但在少女的一声令喝中，本要上前营救的两位士兵被震慑住，就连咬住她手臂的那只野兽也瞪大了眼睛，目光呆滞地看向了她。

“你一定是肚子饿了，对吧？”

“嗷呜……呜呜呜……”

“来人，拿肉和水来。”

“可是公主殿下，那是给重灾区的居民们……”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是，是……”

旁人皆只会认得她是一只野兽，因为她浑身上下毛发丛生，铜牙利齿，阴面蓝眼，脏得像一团裹了黑灰的煤炭。嘴角渗着血，不知生吃过多少活物。

但拉娜不同，她深谙医学，知道这是在多少天不吃不喝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症状，更注意到了她身上那些隐藏起来的还瘆着血的伤口。

“公，公主殿下……”

“通知队伍继续前进，我随即就会赶上你们。”

“可，可是……”

“这是命令！”

“是！”

当士兵见到那野兽仍啃咬着拉娜的手不肯松嘴时，杀意俨然已经漫上了心头。眼看着就要拔出刀来威胁它走来，却又是被拉娜一把制止。

然后，这些听命从事的士兵拗不过这任性的公主，将肉和水放在她身边后便驱车继续赶路了。他们清楚这个公主殿下的性子，留下卫兵对她来说无异于一种侮辱。于是谁也没有留下来，谁也不敢留下来。

“好了，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

“咯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想要我的手也没关系，但你也没剩下多少力气了吧？再这么下去的话，你肯定会死的。”

她知道对方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这么想着，顺手拿起放在自己旁边的事物，拉娜便缓缓递了过去。

“呜呜呜呜！”

“没事的，没事的。”

接着，那幅因疼痛而横流着泪水的脸上露出了一幅灿烂的笑容。

“我一定会拯救你。”

……

“不可原谅！”

当拉娜受伤时，神原再也无法保持一如既往的那幅镇定，突然变得暴怒了起来。接着，冲天的红光拨开云雾，撕裂了头顶那片黑色的苍穹。

【我要宰了你这混蛋，我发誓绝对要宰了你这混蛋！】

逐渐，她的身体也开始发生了转变——后背隆起，利齿凸显，瞳孔收缩，吼出足以开裂大地的咆哮，长出足以撕裂天际的爪牙，背后衍生出的九根尾巴如烈火燃烧，周遭暴涨的火焰聚集于头顶，幻化成了一块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图案。

【我要杀了你。】

如野兽般躲闪过钢鬃的袭击，愤怒地咆哮着时，她已是用那只巨大的利爪刺入了对方的身体，将他从中间一分为二开来。

接着，神原的身影消失，转瞬便出现在那黑斗篷女人面前，朝着她猛扑了过去。

“咯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而就在神原即将得手时，一堵散发着黑雾的墙壁挡在了她的跟前，将她的力量全数吸收了进去。随即，无数只黑色的手从四面八方袭来，死死钳住了她的手脚。

【……混蛋！】

“今天难道是我的幸运日么？我还以为你不过只是个普通的亚人，神原天雪御，没想到是只九根尾巴的九尾狐。”

【咯……】

“藏得可深啊，要不是用那小妮子做了下引子，你到死都不会露出真身吧？”

【嗷嗷嗷嗷嗷嗷！】

释放鲜红的火焰将周遭的黑手烧却殆尽，挣脱束缚后，神原纵身一跃跳至空中，携带着足以点亮整个夜空的火光朝着那黑斗篷女人坠了过去。

“真是不吸取教训啊，还没注意到我一直都在吸收你的魔力么？”

【神原流成型式】

无视掉那个女人的话，神原那双巨大的爪子中迅速形成一柄红色的刀刃砍向了对方。巨大的涡轮旋气搅裹着周遭的魔力，将黑与红两种掺和在了一起。

【绯想天·永劫】

接着，那柄由天际砍下的利刃劈在了无数只由黑手组成的盾牌上，四溢出黯色的光芒。

“嘎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还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么神原天雪御！说多少遍了没有用……”

但很快，她面前的盾牌突然裂开了一条细缝。

“这……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她应该只劈了一刀才对，为什么这份重量……像是好几刀叠在一起的重量……”

【去死吧！】

再听得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神原已是穿过了些黑手，抵达了她跟前。眼看刀刃就要削去对方的脑袋，于她的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干尸的嬉笑声。

【嗯？】

“真是千钧一发啊，神原天雪御。”

头冒冷汗地盯着面前的神原，女人悻悻地说道。

“要是你没发觉到的话，我现在就应该被你劈成两半了吧？”

眼前，不远处的拉娜已是被几个死尸掐住了脖子，从地上提了起来。他们拔去她的外衣，用锋利的爪子对准了她的肝脏、肺部，以及心脏，像是在等待女人施放号令，好让他们享用一顿美味的晚餐。

“我不打算对你用全力，神原天雪御。再陪你闹下去的话事情就会变得麻烦了，就此收手吧？”

【放开她！】

“啊，看来你还是不怎么明白啊。”

见神原仍未收起刀刃，女人便轻轻动了动手指，驱使着不远处的死尸掐紧了拉娜的脖子，勒得她突然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拉娜！】

“你现在没有半点可以跟我谈判的资本，懂么？狐狸。”

单一只手将她手中的刀刃斩断，又反手一拳将她从自己身边打开，所有动作都是在一瞬间完成，连给神原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咳……”

但这一拳是打在了神原的穴位上，逼得她气息紊乱，体内的魔力开始逆流，身体也在一瞬间退化到了几分钟前的模样。

“咳……咳咳……咳……”

“到底还是S级的，不过也只能算是S级里勉勉强强的吧，毕竟那个叫‘霍格尔’的家伙都在我不放水的情况下近过我身，你还是差了点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自己挖去了身体里的骨头和肉，只留下表皮的男人才是少数能威胁到她的存在，其他人根本不值一提。

“嘛，天也快亮了，今晚的演出就到这里吧，该落幕了。”

说着，她跨过倒在地上的神原，漫步朝着拉娜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呢？当然是杀了她。”

谑笑着回头俯视着地上的神原，她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

“我可是死灵术士啊，死灵魔法最方便的地方就是能让死人开口说话，除此之外也就是些唬人的把戏而已。她活着倒不方便我操纵，等杀了她之后，先把她的身体掏空，再用些支架做成木偶来威胁那些精灵好了，妮嘻嘻嘻嘻嘻。”

“啪”

但就在她如此得意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后跟，将她拽在了原地。

“啊？”

再看去时，那神原匍匐在地上，一只手皮肤早已像龟裂的土地般崩裂开来，却仍旧死死抓住了她的脚。

“用了那种力量撑个十几秒都是煎熬吧？神原天雪御，我可是听说过传说中那个九尾狐的厉害，以那个标准来看，你现在应该是连动都没法动一下才对啊？”

“我……”

接着，那幅渗着血的脸上露出了一幅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

“绝对不会……让你……再伤害……她……”

“啊是么。”

“咔嚓”

未等她反应过来，那只抓住女人的手突然朝着她所不能控制的方向飞了出去，接着，一股锐利的痛楚传了过来。

“咯啊啊啊啊啊啊！”

“我还想说慢慢研究你，现在看来也没必要那么温柔了。”

盯着地上断了手臂的神原，女人轻打了声响指，接着，从她周遭冒出了两个死者，一人一边摁住了她。

“你就在那好好看着吧，看我怎么杀了那个小妮子……啊啊啊啊啊啊！”

正准备转身时，女人的腿部却又传来了一阵刺痛。低头望去，那神原正留着眼泪，用她那口满嘴涂满了鲜血的牙齿死死钳住了她。

“你……就这么想死么！”

抬起另一只脚照着神原的脸一击猛踢，踢得她嘴唇崩裂，鼻梁歪松到一旁，鲜血不停地从那鼻孔里淌了出来，红的紫的混在一起，像是打翻了醋坛似的。

“神原流，拙刀八式……”

而在被对方踢飞的瞬间，神原并未去在乎疼痛，反而以微弱的声音聚集起了周遭的火焰，逐渐在她另一只尚在的手中形成了一柄红色的刀刃。

【镰鼬】

“什……”

“嚓”“嚓”

这时候，神原的斩击的速度对那女人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但毕竟是不擅长近战的法师，在这种距离下要说解决方案的话，除了躲闪以外便无其他。

于是，在女人闪躲到一旁后，控制住拉娜的几只死尸便遭了重。这时，拉娜因痛楚而醒了过来，在失去那些死尸的支撑后掉到了地上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来。

“呼……呼……咳咳……呼……呼……”

“拉娜！！！！！！！”

“咳……神，神原小姐，我现在就……”

“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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