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矛盾碰撞

16.矛盾碰撞

无法者地界 南部小镇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光消失了。

克劳斯努力地睁开眼睛，周围依旧是那令人熟悉的黑暗街巷，破损的青石板在脚下铺成一列，矮小的围墙上贴着被风干已久了的泛黄纸张，薄薄的浓雾笼罩在了小镇的中央，让每一处街角都化作了烟雾弥漫的颓废战场。

“这是……”克劳斯茫然地朝小巷的尽头望去，记忆的碎片在黑白色飞速倒退的世界里迅速拼凑在了一起，他一下子睁大了黑色的眼睛。

“再往深处就是……那位副首领所在的位置了吧？”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好像在刚刚拉着什么人的手跑到了一个离码头仅有几百米远的十字路口，其中一条分岔就通向自己现在站着的这个位置——果然那个十字路口就是命运的转折点么？自己就是因为选择了去码头的那个分岔口才会被枪手们逼到走投无路的，而现在则不一样了，“因果逆转”的强大效果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让自己站在了与死对立的另一面。

原来如此……只要自己不赶往码头，而是选择到达这里，就不会遭遇和之前一样的处境了。

“呃！”克劳斯在黑暗中伸出手臂，手背上的匕首印记暗淡无比，一阵头痛在这时突然袭来，克劳斯摇摇晃晃地蹲下来扶住墙，视野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气喘吁吁的少年把头抬起来，将视线投向十字路口的方向，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娇小身影渐渐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她穿着朴素的外套和白裙，戴着一条发光的绿宝石项坠，表情暗淡，正茫然失措地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栗色的长发在星屑的光芒下凌乱地飞舞着。

“叶子……”克劳斯立刻想起来了。“叶子！”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突然传到了少年的心底，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然后飞快地向叶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克劳斯先生！”叶子听到脚步声连忙扭过了头，然后像吓了一跳似地迅速退后了两步，暗淡的眸子在一瞬间惊慌地荡漾了起来，“克劳斯先生，不要……”

“叶子！”少年强撑着身体，逐渐加快了步伐。

“克劳斯先生！！”叶子的眼角一下子涌出了泪珠。

“哎？！”

当克劳斯察觉到不对的那一刻已经晚了……没走几步，密集的青石板下立刻暴露出了层层叠叠的铁丝网，它们将奔跑着的少年立即绊倒在地上，数不清的铁钩像蠕动的蚯蚓一般密密麻麻地翻转过来，全都刺入了少年的双腿之上。

“啊啊啊啊！！”

剧痛袭来，脸色惨白的克劳斯挣扎着抬起头，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男人的影子，令人熟悉的红色围巾正裹在他的脖子上，被风吹得不断飘荡。

“我……知道了……”克劳斯忍住疼痛，嘴角露出一丝逞强的冷笑，“你不是柯莱特，你是……黑羽中最精通易容术的……”

“砰！”少年的脑袋又被狠狠地踩了一脚。

好痛……好痛啊！克劳斯的视野因充血变得更加模糊了，头要炸裂开了，温度正迅速从体内流逝，双腿麻木了，连如何动起来这一简单的事情也没法记得了……

“呃！！”他狠狠地咬住牙，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滴，漫天的星星开始在他的视野里旋转了起来，就像高速移动着的星轨模型一般……恍惚间，他好像从这个死亡不断逼近的世界里感悟到了一切——圣杯战争之所以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都没能决出胜负，难道是因为圣杯本身就包含有循环的概念吗？就像从一个原点旋转到另一个原点的星辰，每一代的争夺者都重复着相同的命运……这次的圣杯战争也是如此么？等待着我们的……难道就只有消逝和死亡么？

“克……克劳斯先生……”远处传来了叶子的呜咽声，少年睁开了模糊的眼睛，看着两位枪手正抓着叶子的胳膊，扯着她的长发将瘦弱的她往坚硬的墙壁上撞去……

“给我等等！！”

克劳斯突然吼了一声，他从沾满血的口袋里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地掷向枪手的位置。一道蓝色的闪光划过，一个枪手的腿被扎中倒在了地上……

“呵……竟然还有力气反抗？”

目睹了这一切的围巾男人立刻将手中的猎枪对准了少年的脑部，少年微微挣扎了一下，无奈又憋屈地闭上了眼睛。

“去死吧……兄弟。”

砰！！

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小镇夜空，枪手们惊异地注视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披着红围巾的男人，他的脑袋被开了一个大洞，身上的马甲也被数不清的刀刃撕开了，从里面露出了烟斗和一件黑色的小西装，真正的柯莱特是不会有这些东西的。

“切，原来是个冒牌货。”数不清的刀片从男人身上四散飞出，然后在空气中连成一道月牙般的银弧，被站在屋顶上的女人收回到了手中。一旁的枪手们满脸惊异地抬起头，在黑色的夜空下，如同银月一样皎洁的女人正站在那里，她的肤色雪白，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像倾泻而下的月光瀑布；她将手中的小刀随意地翻转，一道道银色细线正从四面八方收回到了她的手里，但有一些却默默地被放回到了空气中……片刻之后，她将漂亮的面孔对准了仰望她的两位枪手，微微地笑了笑：

“Bye-bye！”

一瞬间，没有任何的叫喊。两位枪手的心脏被从不知何处袭来的银色刀片即刻刺入，然后在胸部打开了一道月弧般的缺口。扑通几声，两位枪手立刻头朝下地栽倒在了地上。

“啊……”一旁的叶子吓得连忙缩在了墙角处，娇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着抖。

“哼，在我的地盘也敢乱动，‘黑羽’的家伙们还真是大胆。”女人说着，从屋顶上纵身跃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火枪对准了角落里的叶子。叶子睁大了绿宝石一般的眼睛，一丝泪花从她的眼角又涌了出来。

“阿莉娅，住手，不要杀她！！”克劳斯用最后的力气朝女人大喊道，然后在下一秒沉重地晕倒了过去……

大陆东北部 库勒族领地

呼啸的风在雪原之上不停地刮着……库勒族的战士们望着村落前方被染成红色的巨大雪丘，无一例外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数不清的冰锥还密密麻麻地遮挡在人们的头顶，冰锥的棱角闪烁着令人畏惧的寒光，所有的人们都知道这样的状况意外着什么，只要被那能够刺穿一切的冰凌微微沾中的话，皮肤就会像薄薄的纸一样被划破了吧。村里的长老和萨满们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切，既然如此，不如先派出埋伏在附近的雪狼和那个少女一战吧！雪狼可是大陆上首屈一指的优秀战力，就连帝国的骑士也拿它们毫无办法……可没想到的是在顷刻之间，数百头雪狼都被那两个孩子轻松地解决掉了。所有的村民们这才明白了魔女的可怕——

未知的能力、未知的法术、未知的力量、未知的思想……

霸气得不容许有任何人质疑的绝对行动力，只要出手就必定能夺得目标的强大信心……

根本与现代常识毫无关联的逻辑思维，抬手就可以带来毁灭一个村落的威力……

难怪连帝国也拿这个看样子只有16、7岁的小姑娘无可奈何；够资格做她的对手的……恐怕整个大陆都没有几个吧！！

“让我一个人来拖住她吧……毕竟这一切都是我先挑起的。”一直站着长老背后的手持图腾的大汉用沉闷的语调说道，“是我感觉到冰晶森林的魔法气息消失，所以才溜进去胡作非为的，要不然魔女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了……”

“不，胡克，这不是你的错。”长老连忙摆了摆手，“每隔30年一次的圣杯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们库勒族世代守护着与圣杯紧密相关的神圣领域，就算你不去主动招惹魔女，她也迟早会来袭击咱们的。”

“这……”图腾大汉愣住了。

“还要你要知道……凭借魔女的实力就算大家集体出动也是难以和她抗衡的，你一个人又能改变什么？”长老用严肃的口吻说道，“与此送族人白白地送死，不如先派我的孙女艾斯与她交涉吧，魔女虽然可恶，但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下狠手，更何况要论单纯的武技，你还和她差得远呢。”长老说罢，无奈地按住了满是皱纹的额头宣布道：

“为了守护我们库勒族百年来一直在守护着的事物，我们必须要有能和魔女交战的对手！”长老坚定地转过身，轻轻地拍了拍站在身边的小孙女的额头，“艾斯，我们需要你去和那个魔女决斗，只要能拖住他们的脚步，坚持到Archer先生回来，我们就有一丝胜利的机会了……”

“奶奶……”白发少女的眼眶微微红了一下，但泪水很快就被强忍着止住了，片刻之后，少女的脸上只剩下了无可置疑的坚定，“我知道了。我会加油的，奶奶，我一定会打败那个可恶的家伙回来……”

长老说的话无人反驳，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艾斯是库勒族最强的决斗战士，她的身姿灵巧，挥舞长矛的速度也没有任何一个男性能赶得上她，因此说是库勒最强也毫不为过……如果只是一对一的决斗，想必那个魔女还不会动用大规模的对城型宝具吧，艾斯在雪原上有着得天独厚的技巧优势，就算无法完全抗衡，也能为他们争取到一些宝贵的时间了。

回到现在。

寒风呼呼地吹着。

屹立在雪地上的雪矛少女正睁大着黑色的瞳孔，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面前的红披风魔女。

“来吧，在一对一的决斗里，就算你是魔女也不一定赢得过我！”白发少女说着，拍了拍绿色大衣上的雪花，精细的毛皮和革制品联结着，褐色的靴子和雪地融为了一体，看上去就像生根的古木一般稳固。

“我叫艾斯，是库勒族的‘雪矛战士’。”白发少女将手中的长矛挥舞了几下，长矛上印刻着的萨满符文在雪地的反射下微微发亮。

“哦？有点意思。”艾克丽丝一边惊讶着，一边用扩音法术嘲讽似地向所有人喊道，“你们的男人呢？雪原上的战斗民族哟~那么多彪悍的兽皮大汉，最后竟然把命运都推给了一位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你们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羞愧吗？！”

“少废话了！！”白发少女立刻将手中的长矛对准了艾克丽丝的脑袋，白净的脸蛋上泛起了一丝潮红，眼神却愈发地坚定了起来，“这是我的选择，不关任何人的事情，我会为了守护整个族人的意念而战斗到底的！”

一股风暴从雪原间的两人面前刮过，艾斯的眼神毫无任何惧意，有的只是雪原民族与生俱来的坚韧。

“嗯嗯，好可爱，好想把你带回去啊……”艾克丽丝露出了一丝满足的微笑，看向少女的眼神一下子改变了，“好的，就让我们两个先来比试一下吧……不过输了的话嘛，你就要成为我的玩具了哟。”

可恶……竟敢侮辱我……艾斯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不可原谅，我一定要在这里将你打败！”

“Saber！！”艾克丽丝转过身，把披风解下交到了瘫坐在雪地上的少年剑士手中，然后表情严肃地告诉他：“你先退后，退到瞭望塔的射击范围外，或者越远越好，快！！”

“呃……”

我还有好多事情想问你呢……接过披风的伊莱文沮丧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逃向了距离村口大约有四百米之外的地方。等费尽力气爬上了一颗雪松后，伊莱文连忙掏出望远镜对准两人决斗的方向——

战斗果然已经开始了！白发少女手中的长矛像流星一般不停地刺向艾克丽丝的身体，艾克丽丝果然没有用任何魔法，而是依靠短距离的闪现一次又一次地避开了白发少女的进攻……知晓了面前的围巾少女似乎没有要使用魔法的迹象，艾斯急忙加快了进攻的速度，流星般的枪尖即刻变成了一个个银光闪闪的圆，像长柄的剑刃一般横扫向艾克丽丝的脖子，无论是范围还是速度都上升了一个档次，艾克丽丝的闪现也加快了频率，像流水一般不停地向后倒退。

远远观察着的伊莱文立刻明白了白发少女的意图：她大概想用急速迫近的挥击来消耗掉艾克丽丝的魔力吧，但可惜……艾克丽丝的魔力是近乎无限的……

“不过就算如此……”少年趴在雪松顶端楠楠着，“Caster也不一定能真的有机会放出自己的法术。在两人相隔得如此的近的一对一决斗中，只要艾克丽丝进行一句咏唱，就会被白发少女的长矛迅速地刺穿。因为魔法咏唱要求魔法师必须站在原地。

此时，在库勒族村落后的一座雪峰之中。生长着黄金瞳的学者青年正漫步在一个结满了各式各样冰晶的奇怪洞穴中，这些冰晶无一例外会发出淡淡的光亮，有天空般的蓝色、也有夕阳般的金色，给人一种来到布满花灯的节日街头的错觉。洞穴的道路蜿蜒曲折，青年时不时地停下来用手触摸墙壁，微弱的光团从青年的手中发出，他的脑海里逐渐显示出了洞穴的联通构造。

“原来如此，应该这样走吗？”青年把背上的短弓摘下，将数不清的金色魔力不停地贯入其中。

“Flame Arrow！！（赤炎之箭）”

一刹那，金色的箭矢被熊熊烈焰包裹，像火鸟的羽翼般被射向了空中！数不清的冰晶被剧烈的高温瞬间溶解，一眨眼，冰封的洞穴壁垒上就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的另一方是黑色的岩壁，底下有一道浅浅地不断向外溅出的水流，被火红的箭头烧出了一道道白色的蒸汽……

“找到了。”青年连忙踏入了空洞之中，沿着狭窄的水道不断地向前方行走……一开始要弯着腰才能通行，过了十分钟后就可以直立起身子了，半个小时后……洞穴已经能宽敞到要仰头才能看见顶端的地步。前方开始出现了一道光，看来青年学者的确就要成功翻过这座号称“要用大魔法解开封印才能翻越”的不可能之雪峰了。

“嗯，很好。”青年一边走，一边将沿路采集到的小型冰屑保存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万能魔法书中……托圣杯的福，自己的魔法书竟然从一本普通的炼金封印书升华成了被命名为“宝具”的强力魔法书，在不用翻阅的情况下，仅凭自己的心声就能释放任何一个夹在魔法书中的强力法术，并且效果要比以往要强大得多。现在的埃伯特已经不用把厚厚的魔法书拿在手里了，他在前面走着，漂浮在空中的魔法书就会自动跟着，偶尔还能自动释放几个有益于主人行动的小法术，和一个活泼可爱的精灵小跟班没什么不同。

前方的光亮越来越耀眼……当青年走出洞穴的那一刻，面前的一切都变了，像是走进了另一个次元，另一个世界！他颤抖地扶住洞穴的边缘，惊讶地差点要摔倒在了地上。

奇迹……这绝对是任谁也无法否认的奇迹！！

眼下是在一处高高的山崖上，埃伯特站在悬崖的边缘向远处眺望——犹如童话王国一般的油彩色调、装裱可爱的金色城堡、巨大的钟表城楼、干净得像绸缎一样的街道、绚烂的彩虹桥、开满整个山坡的枫树、诱人的蓝色长河……浅蓝色的云朵像棉花团一样漂浮在夕阳色的天空之上，数不清的星星正从最远的银河处不停地抖落了下来。在这种超现实主义的画面前，连见多识广的埃伯特也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

“这就是全大陆仅有4处的被称作‘死者国度’的炼金法阵么？”埃伯特马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和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样啊。”

马上抛去脑海里死板的印象，埃伯特开始睁大眼睛好好地对这个童话一般的国度观察了起来……有人在，有很多人在……他们穿着五彩般绚烂的衣服，上面装点着星星、月亮和彩虹、蛋糕，女孩子们的裙摆像仙女一样迷人……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大约16、7岁的年纪，男孩子无一例外都长得很帅气、女孩子们也都非常可爱……再仔细观察一下的话，会发现男孩子和女孩子的背上都有一对薄薄的羽翼，他们纷纷沉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时间没有在这个国度流逝，让这个童话国度的每一处看起来都是崭新的、美好的，无论是谁大概都会心醉沉迷吧。

“‘妖精之乡’艾缇坦，远古神话中记载的游离在时间之外的妖精生存的国度。”迅速冷静下来的埃伯特开始在脑海里分析目前的状况，“没想到是在这个地方，师父说一百多年前妖精国度因为圣杯的出现而被封印了起来，所有的妖精们都陷入了沉睡，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

他转过身，漂浮在他背后的魔法书马上飞到了他的手边，并向他翻开了一页，上面正记载着师傅告诉他的关于妖精国度的种种记载。

“在这里，就能找到我想拥有的真理了么？”他喃喃着，向山崖下的童话国度张开了手臂，疯狂地大喊道：

“高贵的神，至高无上的神！！我已经渐渐地接近了你们！！我已经渐渐地接近了你们！！”

“伟大的真理，至高无上的真理！！从第一个盛况空前的国度开始！！从第一个时间磨灭的国度开始！！”

“吾是埃伯特·帕尔修斯！永恒之子博德的弟子！伟大贤者亚里士多德的代言人！！请让吾见证一下您赐给这个世界的不朽光辉吧！！”

“呵，真是个疯子……”一阵冷笑突然从青年学者的背后传来。察觉到有些异样的埃伯特连忙转过身，死亡的气息顿时铺天盖地地袭入了他的身躯，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冰冷得令人窒息！这种可怕的感觉，即使是在面对那位压倒般强大的圣剑骑士也从未感受到，这到底是……

“你是谁？”青年学者忍住全身的恐惧狠狠地瞪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男人披着破旧的黑色斗篷，浓密的黑色长发连同披风一起被大风吹起，就像一团燃烧的黑色火苗。男人的脸庞非常秀气，但是眼眸却像失去意识的孩子一样没有一点点生机……他把手中的骨枪对准了学者青年的身躯，青年猛地颤抖了一下，漂浮在青年身旁的魔法书即刻拦在了青年的前方，书页不停地翻开，每一页都夹杂了一道蓝色的防御法盾。果然……连它都知道面前的人是极度危险的存在了么？

“With the name of the death（我以死亡的名义）……”黑发的男人开始了咏唱，数不清的黑色魔力正顺着男人的手臂不住地流向了骨枪的各处，最后在枪尖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漩涡，数不清的恶灵缠绕在漩涡之中，在无限缩小的空间内放大出极致的恐惧！

“糟糕了……”察觉到自己如果被这一击打中恐怕连复生都无法做到的埃伯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古代先贤亚里士多德的短剑，澎湃的五彩光芒在埃伯特的身后汇聚成了圆环一般的形状，他用一只手握住短剑的剑身，另一只手立刻去摘背后的短弓……

“Sentence to you（向你宣判）！！”黑发男人即刻挥出了手中的骨枪！！黑色的漩涡从枪尖瞬间爆裂成无数道亡灵，然后又像澎湃的大海汇入江河一般凝聚成了彗星状的一击，猛烈地冲向了站在山崖边上的埃伯特！！

但黑发男人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压倒性的恐怖一击面前，看似弱不禁风的学者青年竟然渐渐地微笑了起来！

……

“Law Aias！！（炽天覆七重圆环）”

刹那间，埃伯特毫不犹豫地诵念了一句，下一秒，五彩的圆环就被青年从背后摘取到了前方，右手轻轻扭转，绚烂的圆环在空中即刻显出了形体！彩光消失了，五片犹如风车般巨大的粉色花瓣在黑枪袭来的一瞬间迅速张开，七层粉色花瓣层层叠叠地覆盖在了青年的正前方，每一片叶子都散发出无尽的夺目的光彩，连太阳光都因此失色，整个山崖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彗星状的一击像末日一般撞击在了五片花瓣的顶端，巨大的虹光在天际之间亮起，来自远古青铜盾的神级抵御力在拼命地抵抗着来自骨枪的强大贯穿力，以及那不断嘶吼着想要将青年吞噬殆尽的黑色的怨灵……

“撕拉！！”第一层粉碎了，黑色的枪击毫不留情地倾斜在第二层粉色花瓣上，第二层花瓣只坚持了十秒就化作了一团绿色的光点，劲头不减的黑色枪击继续击打在了第三层花瓣上，第三层花瓣坚持了几十秒钟，爆发般强大的黑色枪击又开始了对第四层的进一步进攻……

“……”黑发的男人咬着牙握紧手中的骨枪，在锐利的黑色枪尖就要突破 Law Aias 的第七层花瓣时，来自枪部的阻力骤然增大，黑色的怨灵尖叫着在与盾面电光石火的摩擦中四散成了灰色的碎片……突刺的枪尖迅速停滞了下来！

“哈哈哈哈！！！”埃伯特睁大了自己的黄金瞳，数不清的魔力像金色的海洋般将他吞没，来自 Law Aias 远古青铜盾的防御成功地抵挡住了死亡枪击！！

“……”黑发的男人虽然依旧没有表情，但却收起骨枪默默地退后了几步。就在埃伯特以为他即将要逃走之际，黑发男人瞬间跳下了另一边的山崖！！

“给我等等！！”埃伯特将 Law Aias 迅速收回到五彩短剑之中，然后拼命地追了上去！

……

于此同时，库勒族的村落门口。

英气的白发少女正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长矛，每一下挥击都无比干净利落，矛尖在越来越快的空气中制造出无数疾风，灵巧的枪身连同雪花在疾风中不停地旋转着，一圈一圈地打出了无数漂亮的枪击，数不清的雪花在飞溅到空中的一瞬间又以惊人的同步率落在了原地，在少女战斗过的场地上，除了脚印外看不出一丝打斗过的痕迹。这该是多么精湛而又可怕的纯熟武技啊！

“哟呵……”艾克丽丝一边躲开艾斯的进攻，一边观察着艾斯的全身各处……那个和自己相同的白发少女看样子要比自己要努力得多，她的步伐稳健，即使全力将长矛击出也会稳稳地把握住身体的平衡，此外，在这么多连续不停地攻击下，少女不但没有流下汗珠，而且还渐渐地加快了出手的速度……想必是经过无数地狱般的训练才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吧……

太棒了……和库勒族的战士交手简直是太棒了！！比那群毫无抵抗能力的帝国杂碎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呢！！

“呀啊啊！！”眼看着围巾少女的魔力近乎无穷无尽，艾斯突然嘶吼了一声，顿时，大地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成片的雪花开始顺着枪尖卷在了一起，冰冷的疾风连同漩涡般的雪暴组合成了无数如雪狼的利爪般致命的强力枪影……伴随着整片冰面的破碎而拼命地席卷向了闪烁的艾克丽丝！！

“糟了，艾克丽丝有危险！！”伊莱文把所有的想法都抛到了脑后，他急忙从树下跳起，飞快地朝两人决斗的地方拼命地跑去。先不管她是否是魔女，也先不论她是否会威胁到自己……少年目前的想法只有一个：挽救她，就算是为了困子也要挽救她！！多余的事情以后再问，总之现在要赶快……

“呃！”艾克丽丝果然没有避开这风卷残云般地一击，她重重地跌倒在雪地里，半个身子都被大雪埋住了，看样子十分的狼狈。

“就是现在！！”一股莫名的喜悦浮上艾斯的心头，她连忙挥起手中的长矛，对准艾克丽丝的脑袋就发出了一记致命的砍击！！

砰！一道蓝色的孔洞突然拦在了倒下的艾克丽丝身前，像幕布一样遮挡住了艾斯的视野，艾斯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然后看着那个孔洞从蓝到青，然后瞬间飞向了百米之上的空中，活像一个缩小版的UFO。

这个时候，魔女艾克丽丝已经从雪地里挣扎着爬出来了，她微笑着看着目瞪口呆的艾斯，然后朝身边的一个只能容许一只胳膊通过的细小孔洞伸出了左手，遍布在艾克丽丝四周的小孔洞与两人头顶的大孔洞相连，片刻之后，一个闪锁着金属光泽的……细长铁棍？就这样被魔女一把从洞里掏了出来，铁棍的末尾弯曲成钩状，像是被人掰弯了一样。

“这……这是啥？”艾斯站在原地愣住了，魔女突然掏出的新式武器让她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物理学圣剑’——撬棍！”艾克丽丝自信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铁棍，铁棍上的纹路突然爆裂了开来，整个铁棍变成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不过长剑的剑尖依然是弯的，看上去违和到了极点。

“圣……圣剑在这个大陆不是只有一把吗？”艾斯战战兢兢地后退了几步，整个人却更加全神贯注了起来，“哼，不管是圣剑也好魔剑也罢，为了守护村子，我也一定能打败的！！”她说着，四周的雪花被充斥的杀意瞬间爆起，白发少女以全力向艾克丽丝发起了冲刺！！

“砰！！”矛棍相交，艾克丽丝站在原地气定神闲地将铁棍向下滑去，让铁棍的弯钩部分抵住了锋利的矛刺，然后左手轻轻翻转，白发少女感觉到一股喷涌的魔力激荡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再加上撬棍的反冲力，一下子就将手里的雪矛丢了出去。

“哎？”艾斯震惊了。

“哼~”艾克丽丝趁艾斯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地闪现到了贴近艾斯的位置，近得两人都能彼此感应到对方的呼吸……艾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察觉到魔女竟然将手伸向了她的胸脯，然后用不轻不重的正好能让人感到舒服的力道在她的那里……上下地**了起来！

“啊……”艾斯连忙发出了一阵舒服的娇喘，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就在她想要挣扎着离开艾克丽丝的魔手时，伊莱文的剑刃犹如暴风雪一般，眨眼间逼近了她的咽喉！

无法者地界 南部小镇

又是因为一阵剧痛而醒来，克劳斯猛然睁开了双眼，透过无意识流出的模糊泪光，他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温暖的大床上，四周的环境熟悉而又陌生……右手一直被人紧紧地握着，从那只小手上传来的数不清的温暖，令克劳斯的痛苦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我没事……”

克劳斯回过头，看见哭红了眼圈的叶子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连忙露出了一丝苦笑。

“克劳斯先生……”叶子的嗓音不知何时已经嘶哑了，绿宝石一样的眸子也仿佛只剩下了空壳一般。她害怕地握紧了少年的右手，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

哪有什么对不起的……在无法地界，彼此依存的两个人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想着想着，苍白的嘴角逐渐露出了一丝微笑，“怎么会呢？只要现在的你还陪伴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好的奖励了，我哪能要求什么。”

“克劳斯先生……”叶子再也忍不住地把头埋在了少年的胸脯，呜呜地哭了起来。

“嗯……”克劳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然后温柔地摸了摸小女仆柔软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一切都被门外的银发女青年透过门缝观察到了。

“我可以放火点着自己的房子么= =”银发女青年满脸怨念地对自己说。

过了好一会儿，哭够了的叶子才从克劳斯的胸口抬起头，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绿宝石一般的眸子又重新恢复了光彩，“克劳斯先生，我去给您准备晚饭……”说罢，激动的小女仆连忙转过身，然后和打开门想要进来的银发女青年撞在了一起。

“啊！阿莉娅小姐……对不起……”叶子脸红起来，默默地低下了头。

“阿拉，这点小事没有关系的啦……”银发女青年拍了拍叶子瘦弱的肩膀，“我已经把食材都准备好了，柴火也烧开了，你赶快过去吧~”

“嗯嗯，阿莉娅小姐！”叶子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像小动物一样迅速地溜走了。

走到克劳斯的床边，阿莉娅突然从笑容满面逐渐转变成了凶狠脸，“你小子给我好好讲讲！！说好的到20岁就娶我为妻子呢！！那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啥啥啥？”克劳斯一下子懵了，“你在说什么啊？”

“是啊！！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么！！”阿莉娅炸毛了一下，最后只能微笑着叹了一口气，表情不知道是遗憾还是高兴，漂亮的脸蛋上也微微地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情。

“好吧，毕竟是你还小时候的事了……姐姐我现在都26岁了，恐怕再也没有年轻时的那种机会了><”

“没有啦，你可以跟柯莱特谈一谈……”克劳斯也无奈地笑了。

“你够了，那货身边的随从小女孩要是知道了，她不杀了我才怪呢！！”

“……”克劳斯也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

“唉，好吧。”银发女青年耷拉下脑袋，然后又直挺挺地抬起，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我已经派人联络过了……袭击你的人是‘黑羽’的一个部下，由于是他们先擅自闯入我的领地，因此这件事的责任归‘黑羽’一方，长老会和‘黑羽’首领维尔科特会尽快对相关责任人做出处罚的……”

“那你呢？有没有事？”

“哈哈……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嘛……”阿莉娅俏皮地弯起了嘴角，“本来就是那几个枪手自寻死路，长老们也没资格去干涉我们‘银月’的内部事务呢~小克劳斯这几天就待在这里好好养伤吧，姐姐也会给你一些‘特殊服务’的哟！”

“不要啊啊！！”克劳斯吓得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哈哈，明明以前还很享受的呢……真是的……”

“是么……咳咳……”克劳斯还未说完，来自肺部的疼痛使他猛烈地咳出一丝鲜血来。

“喂，你没事吧！！”阿莉娅担心地摸了摸黑发少年的额头，然后轻轻地抱紧了他的脖子……高烧已经暂时性消退了，少年脖子后面的枕头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没……没事！圣杯的魔力正在渐渐地回到我体内……”克劳斯脸色苍白地抬起头，努力地微笑了起来，“谢谢你，阿莉娅，以后我会尽我可能的报答你的。”

“哈，傻瓜！”阿莉娅立刻敲了敲少年的脑瓜，“只要你没事就好，别总给我扯什么报答，会被无法地界的其他人耻笑的。”

阿莉娅说的没错……少年在心中想道。在自私的无法地界，很多人连保全自己都难以做到，更不用提什么报答一事了，即使被人搭救，也只不过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罢了，没有什么值得赞扬的……

不过正因为如此……温暖才如此的珍贵呢。无论动机如何，那份一直潜藏在冷漠下的善良的心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克劳斯闭上眼睛，温和地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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