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幻影月色
脚下的大地又发出了焦糊的气味,四周的树木仿佛被扭曲成了昏暗的枯藤,让黑夜的森林变得噩梦般充满恐惧,黑发的男人站在惨白的月光下,嘴角正露着诡异的弧度。
“呵,呃哈哈哈哈!!”
令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怪异的笑声一瞬间扩散开来,但发出的人却并不是诡异的黑发男人,而是埃伯特!
只见他疯狂地怪笑着,脸因为激动而变得颤抖,两眼投射出熔岩般深邃的炽热金光,整个人也仿佛完全蜕变成了月下的怪物,一道道白色细线缠绕住他的双肩和双脚,然后随着金色光芒的流出而变得如同鲜血般赤红。嘭地一声,无数的青筋从青年的手臂处暴起、膨胀!巨大的魔力流像五彩的瀑布一般向四面八方逃逸,似乎再也无法承受青年本身。
“我不做人了,Lancer!!……”埃伯特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就让我们来比比谁能彻底把对方撕成碎片吧,呃哈哈哈!”
月下的恶魔狂笑着,金色的瞳孔如同爆裂一般发出璀璨的金光。
“嗤!”黑发男人并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他就是恐惧本身。黑色的长枪从布满污秽的脊柱中取出,男人冷笑一声,在月光下挥舞象征死亡的枪尖直刺向已经变异的学者青年!
“轰!”巨大的爆鸣声震碎了坚硬的泥土,埃伯特用手抵住长枪的枪尖,还未用力,黑色的长枪就瞬间裂开化作了黑色的碎片!……还未等黑发男人有所反应,埃伯特的右手就已经拍了过来,空气似乎被撕开成了真空,在青年挥掌的间隙处形成了一个白色的风洞,然后无声地投射出利刺般的狂风!……一掌下去,黑发男人的腰部被整个击垮,五花八门的内脏一下子变得稀烂,然后整个身体被惯性拍飞到了空中,砸穿了背后粗壮的大树然后倒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几乎变成了一团肉泥,连一寸完整的形状都没法看出。男人被拍飞之后,锐利的风洞还停留在空中,四周的树木被狂风切断,破碎的枝条犹如断肢般满天飞舞。
这……这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哇哈哈哈!!怕了么?恐惧么?可怜的争夺者哟。”埃伯特怪异地笑着,仔细看去,青年的双手早已扭曲变形,整个臂膀膨胀了六倍,然后长出了一片片金黄色的鳞;五指钝化,变成了三道弯曲的锐利钩爪,青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获得了龙的力量!!虽然只是一部分,但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已经没有敌手了。无论是谁都无法面对这压倒性的力量,就算是争夺者也不例外。
出乎埃伯特意料,被拍成稀泥的男人竟然又重新站了起来,他在月光下惨笑着,不,他似乎已经没有脸了,只是在一团肉块的上端、一处不知名的腐烂地方尝试着露出一道裂缝。
“哇哈哈哈!”埃伯特在月下狂笑着,“不自量力的家伙,让我看看你能死撑到什么时候吧!!呃啊!!”心脏突然开始剧痛起来,他赶忙按住自己的胸口,一道道金色的裂痕从他的指缝间冒出,发出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声。
“嗖!”
无所畏惧!黑发男人又朝埃伯特冲了上去,黑色的枪尖再次化作一颗流星,直戳向埃伯特的心脏!埃伯特压根不用去防御,金色的裂纹从埃伯特的胸前爆开!枪尖触碰到了青年的身体,就像触碰到了连熔岩也无法吞噬的金属,嘭地再一次断裂了开来!
埃伯特朝上空挥舞自己的爪子,又一道风洞被撕开,黑发男人的一半身体被狂风劈裂,黑色的鲜血挥洒到空中,另一半身体却奇迹般地绕到了埃伯特的背后,用仅剩的一只手握住黑色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青年毫无任何防御的背包!!
啊啊啊!!
一刺得手,更多的彩虹色魔力从埃伯特的背后喷涌般流出,埃伯特那散发着炽烈金色光芒的瞳孔也闪烁了几下;他痛苦地大叫了一声,然后疯狂地挥舞利爪,一瞬间制造了数十个小型的风洞,Lancer的肉体被再一次被呼啸而来的狂风狠狠地撕裂,这一次连身体本身都没能留下,而是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彻底化作了一滩黑色泥水般的物质!
“嗯?怎么回事……”远在几公里外的森林处,一位拿着猎枪的老伯伯正站在一处山坡上,跟随他的猎犬开始不停地狂叫,然后不安地发出抖动,老伯伯下意识地停下来脚步,警惕地观察起四周来。
“咦?那里似乎有亮光?”站在山崖边,猎人老伯一下子就看见了数十团白色的圆球般的亮光,亮光在高速旋转着,就像数十颗坠落的白色陀螺一般……即使出现在地平线上,老伯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它们那永不知疲倦的速度和力量。
“那些亮光是……离我们这里大概有几公里远吧……但是……”
老人的话只说到一半,呼啸的狂风已经爆炸般侵袭了过来,一瞬间将视野尽头的全部树木都卷飞在了空中,就像地表被掀起一样!
老人被这毁灭的狂风吞噬,整个人连同猎犬一起化作了稀烂肉泥。
……
“怎么回事?”
在更远的地方,克劳斯和叶子正穿行在林间的小道上,大地发出了阵阵震颤,几位路过商旅的马车被一下子掀翻在了地上……呼啸的狂风接踵而至……克劳斯立刻抱住叶子瘦弱的身体,两人在狂风中艰难地站立着;等到狂风消失的时候,附近的树木都变得歪歪斜斜了,七七八八的树木倒下,有的刚巧砸在小道中央,车辆也无法从这里经过了。
“呃啊啊,当初明明看是个好天气才来运送货物的啊……”
“是啊……怎么会这样……哪来的飓风啊……”
“这么多这么大的树干,几个晚上也清理不完啊……”
“大半夜的,这里也没有别的路可以绕过去了……”
被挡住道路的商旅和行人都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在这里等一下我……我去帮忙搬开木头。”克劳斯对身边的小女仆说道。
“啊……我有什么能帮助克劳斯先生的么?”叶子仰起脸来认真地看着克劳斯的脸。
“没有啦……这种粗活交给我就可以了。”
克劳斯走到倒下的树干前,用魔力制造出了数把金色的匕首,然后一瞬间全部投出,数不清的匕首齐刷刷地将横在路中央的粗壮树干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圆木,克劳斯抱起一块圆木,对四周的人说道:
“大家来帮下忙吧……这样很快就能清理好了。”
“干得漂亮!!”行人们都发出了高兴的欢呼……几分钟后,道路就畅通了,克劳斯回到叶子身边,重新拉起她的手。
“解决了,咱们走吧。”
“嗯~”叶子开心地点了点头。
“等一等……”背后有人在朝两人喊话,克劳斯转过头,一位商人模样的绅士正牵着一匹马朝这边走了过来,对二人说道:
“谢谢你们的帮助,你们是要步行赶往艾琳的方向么?”商人问道。
“嗯……可以这么说。”克劳斯点点头。此次步行还有一个目的是在森林南部寻找炼金法阵的线索,根据阿莉娅部下的情报,那个金发的圣剑骑士和魔女目前都在这片森林里,那么这片森林肯定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发现……如果直接乘车赶往艾琳就不一定能够察觉了。
“我这里刚好还有一匹马,就送给你们好了。”商人笑着说道,“虽然你会魔法,但总是在森林里行走可不是个好主意,尤其是在夜里。”
“是这样啊……可是我的金币也已经所剩不多了,所以很抱歉。”克劳斯摆了摆手,“感谢你的好意。”
“我都说了要送给你们嘛,一分钱也不会收的……”商人把缰绳放在克劳斯手上,然后向他笑着告别,“就算不会骑,拿它运送行李也是不错的~我走了,乐于助人的小兄弟~下次见面的时候记得买我点东西啊。”说罢,商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总算还遇到了一个不错的人……不过还是希望下次不要再遇见他。”克劳斯笑了笑,然后飞身上了马背,“上来吧,叶子……这下就能更快速地行动了。”
“诶诶,克劳斯先生还会骑马啊!”叶子好奇地接过黑发少年的手,被他轻轻地抱在了马后。
“在硫磺谷附近骑过一两次,因为在无法地界那种崎岖不平的地方骑马太难得了,所以现在也没有忘。”克劳斯用一只手拉住绳子,另一只手熟练地拍了拍马的头,马立刻在道路上疾驰了起来!
“啊哈,没想到真的会骑马,本来看上去还以为是个稚嫩的小孩子呢。”商人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自言自语地说道:“无法地界的家伙还真不能小看,下一桩生意要注意了……”
……
与此同时。
风洞消失了,变异的埃伯特正站着月下冷冷地注视着四周,坍塌的树木像废墟一样堆满了大地,几分钟之前还郁郁葱葱的森林现在已俨然是一副破败的景象。青年脚下是化成一滩黑泥的Lancer,仔细看去,上面还残留着鲜血和腐烂的痕迹。
“……哈哈哈,如此强大的力量,仿佛得到了‘真理’一样呢,不愧是圣杯!!”埃伯特狰狞地笑着,粗大的双臂上流淌着一条条金色的纹路,像迷宫般纵横交错,是龙的血管么?
“呃啊!!”巨大的冲击力又从心脏处传来,仿佛被头槌狠狠地敲击一样,金色的电流再一次从心口弥漫到全身各处;埃伯特死命按住胸部,从口中止不住地吐出一大口绿色的血液来。
原来连我的血也已经变成绿色了么?我的身体离真正的龙化还有多远呢?
不知不觉间,埃伯特的身体好像高高漂浮在了天空之中,月光变得越来越近,仿佛一个狡黠的小姑娘在注视着他……他高高地飞着、飞着,仿佛穿越了遥远的象征着终结的边界,穿过了未知的月亮。
终于……青年来到了一个红色的孔洞面前。孔洞幽深无比,却仿佛龙穴般充满着无尽的诱惑力,埃伯特在空中停下,久久地伫立孔洞面前……孔洞还在不断收缩着,一张一合,猩红色的风不断地从里边传出,就像生命的呐喊一样。
突然,一道巨大的猩红色臂膀从孔洞深处伸出,一下子抓紧了埃伯特的手……埃伯特紧握住那只手,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像流淌的血河般浸入全身……
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想要获得真理!想要战胜一切!想要撕碎一切!想要征服一切!想要蹂躏一切!想要**一切!想要……
“不行!!”埃伯特按住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
脑海里又想到了汐活泼的面孔,汐灿烂的微笑,汐默默地抱着他消失的那一刻,他们所许下的约定……
埃伯特用力挣脱鲜红色的臂膀,然后失落地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跌落下去——
“呃啊啊啊……”
剧痛,无比的剧痛!!金色的电火花从青年学者的身上疯狂地溅射出来,他咬了咬牙,将爪子伸进了自己的心脏边缘,把圣杯硬生生地扯了出来!!顿时,金色的血管爆裂开来、粗大的手臂不断萎缩、爪子也劈叉开来……青年的双臂又恢复到了人的形状,但上面的表皮似乎全都被剥开了,露出了血琳琳的肉和管道,像是被大火烧掉一样。
“哈……哈……”他不住地喘着气,嘴角却带着无所畏惧的笑容,“真他妈痛!不过老子不在乎!”
“哈哈哈哈,我竟然放弃了可以统治一切的力量。”埃伯特放声大笑,然后疯狂地朝四周抛射出一道道火焰球,熊熊大火在坍塌的森林中燃烧了起来!他站在大火中像一个疯子般邪恶的笑道:“去他妈的,就算不融合圣杯,我也能撕碎那些妄图跟我争夺圣杯的家伙!!”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统治一切的力量,也没有至高无上的真理;你所追逐的,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幻影而已。”
“是谁?!”
虚无缥缈的声音突然从林中传来,埃伯特惊异地望了望四周,却没发现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脚下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奇怪声音,好像踩在了尸骨上面……埃伯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滩黑色的泥团突然从他的面前膨胀开来,挣扎着伸出双脚双臂,然后挥舞着扭曲的身体疯狂地朝埃伯特扑了过来……
“呃啊啊!夺取!……圣杯!!”
是Lancer!!他竟然还活着?!
猝不及防的埃伯特被黑色的史莱姆状的泥团狠狠地弹飞在了几米外的地上,脑门立刻砸出了血花……圣杯也甩落在地,被泥团狠狠地夺去包裹了起来。
“你……”他忍住剧痛按住流血的头部,惊恐地看着黑色泥团重新塑造出无数的内脏,和喷涌的黑色粘液一同搭建出黑发男人的模样,男人朝他露出了阴森森的笑。
“给争夺者……给予……绝望的制裁!!”黑发男人嘶吼起来,用化作黑色尖刺的手冲向了倒地的埃伯特!
然而更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现了!无数道闪光的白色飞矢眨眼间贯穿了Lancer的身体,一道贯穿脖子、一道贯穿脊柱、两道贯穿双肘、两道贯穿膝盖、两道贯穿脚后跟……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就像精密考察过犯人身体结构的刽子手一样。黑发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疯狂地向四周挣扎、颤抖,可怎么也无法做出半点行动,正如跪倒在教皇面前的忏悔者一样。
埃伯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Lancer全身被银白色的尖锐十字架刺穿,污秽的气息瞬间被消去了大半。
这种独特的杀人方式是……教会的神官!!
太好了……得救了。埃伯特总算感到了一丝安心感。
“哈哈……自从教会失去权力后,我就没有这么活动过了。”
身穿白色衣服,佩戴十字架的教会成员幻影般从大火中跃出……原来是一位头发已经半白的中年人,他穿着白色与蓝色交织的圣职者装束,脖子上挂着圣水瓶,手里握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大约有拳头大小的白色圆球;圆球在他的手中时而像水面一般放射出一圈圈的涟漪、时而又如同篝火一样熊熊燃烧……他露出着和圣职者完全不相符的残忍的笑容,朝Lancer挥洒白色的圣水,圣水在接触到黑色男人的一瞬间立刻疯狂地燃烧起来!蓝色的火苗妖艳地升起,焦糊的气味夸张地弥散开来,中年人看着黑发男人绝望的痛苦哀嚎,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爽,爽啊!!”兴奋地说完,中年人又将手中的圆球变成一把尖锐的十字刺剑,用力地戳在Lancer的身上,黑色粘液顿时飞溅到了空中;**再戳、戳出来再拔,不断地戳戳戳戳!!中年人一边戳一边高兴地手舞足蹈,嘴里发出着兴奋的叫喊。“来,再来一次!!”
“这……”埃伯特吓呆了,“到底谁才是恶魔啊?”
中年人手中的白色圆球便是完全体的‘圣裁’,不同于魔法和炼金术,‘圣裁’的能量来源显得更加简单粗暴——加入教会之后,光明神会根据信徒的信仰虔诚程度给予不同大小的‘圣光’,最初的圣光只有一粒小麦那么大,通过连续不断的‘神圣试炼’和精神修炼,圣光也会变得越来越大,甚至凝聚成球状……每个信仰光明神的教徒都可以依靠自己所拥有的圣光来释放出特殊的神圣法术“圣裁”,圣裁的威力不关乎使用者的魔法力和身体素质,而是关乎所谓的“信仰”,信仰越是虔诚就越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
眼前的这位中年人,毫无疑问是个虔诚的光明神教徒。
“哟哈哈……”戳累了之后,白色的火焰也渐渐熄灭,Lancer的身体再次化作了黑灰。中年人从地上接过圣杯,然后转过身,朝倒下的埃伯特笑着说道:
“哎呀,永恒之子埃伯特~”中年人笑着俯下身对青年说道,“我是神官长派特,教会的忠实执行者,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神官大人。”埃伯特面无表情地说道:“教会派你一路跟踪我了么?”
“哎呀,怎么说呢……”派特装作无辜的样子挠了挠头,嘴角的微笑依然是笑眯眯的,“我刚巧从附近路过,看见大火才跑过来的。”
“哦……”谁信啊??埃伯特在心里吐槽道。
“先不说这个……”派特蹲下身,默默地看着埃伯特全身的伤口,脸上立刻换出了一副沉痛的表情,“啧啧……这么严重的伤势……不及时救治可是不行啊!”
“靠你了……神官大人。”埃伯特无奈地说道,“我的魔力已经全部耗尽了。”
“没有问题,我的医术可是一流的。”派特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便将手中的光球按在埃伯特的胳膊上……
“谢了……”埃伯特还没说完,眼前的光球已经变成了一把闪烁着银光的刀刃,将埃伯特的肉割开了!!
“呃啊啊啊啊!”埃伯特急忙抽回手臂,痛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拯救你了。”派特的脸上充满了神圣地微笑,白色的光球再次化作了十字刺剑,被他高高地握在了手上。“堕入邪道的废物,你已经没有任何用了……”派特笑着,眼神里布满了火光,“圣杯已经被教会取得了,于是你的存在也要消失了……什么?很痛苦么?那么不如就好好地闭上眼睛享受吧,别忘了我可是在拯救你哟。”
话音未落,又一只手臂也被刺剑扎穿了,埃伯特痛得大叫了一声。
“你……你这丑陋不堪,肮脏至极的老家伙,去你妈的!!”埃伯特愤怒地破口大骂。
“哎呀哎呀,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么?算了,当我好心就是了。”派特把十字刺剑的剑尖慢慢地移到埃伯特的喉咙处,然后狠狠地戳了过去!!
嘭地一声!血花从地上飞溅而起。
派特的喉咙被瞬间刺穿了,他的脸还停留在刚刚的兴奋状态上,然后下一秒就变得极为扭曲了起来。脸蛋抽搐着、整个眼眶猛烈地向前凸起,似乎还无法相信自己被杀死的事实。
黑色的刺从他的脖子处爆开……像一朵朵绽放的黑莲。
老神官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溅起一大片血花,杯子滚落到了埃伯特的手里。在他的背后站着一脸不屑的Lancer,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埃伯特的身子也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接踵而至的事件已经让他全身都麻木了。过了许久,他才哈哈大笑起来,“你赢了,快杀了我,把圣杯拿去吧。”
“如你所愿。”Lancer阴沉地笑着,“你是个令人难忘的对手。”
“我以为你只是个癫狂的怪物,没想到你也会正常地和人沟通啊。”埃伯特无奈地笑了,“原来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我现在才发现,呵呵哈哈……”
“……”Lancer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伸出黑色的利爪朝埃伯特扑了过来。
对不起了……汐。这次没有你在身边陪伴我了吧……这是最后一次了,请原谅我。
最后的精力似乎也耗尽了……青年学者流下了泪水,眼前已经模糊,只剩下黑色的怪物还在朝他冲过来……就在他昏过去的前一秒,剧烈的寒流袭来,四周的大火似乎都不见了。
巨大而又尖锐的冰之结晶整个刺穿了黑发男人的身体,黑发男人仰起头,整个天空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冰蓝色流星,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这次连黑色的粘液也没有留下,Lancer被铺天盖地的冰锥砸得粉身碎骨,大地瞬间凝结出了一大片镜面似的浮冰,天地万物都被冻结了。艾克里丝拉着伊莱文的手从天空中稳稳地降落了下来,在无数雪精灵的簇拥下散发出一股华丽的气息,少女摆了摆脑后的长发,飞散的发丝在大雪之中发出黑珍珠一般炫目的光。她走到已经昏迷不醒的埃伯特面前,戏谑地笑了笑:
“哼,这就是随便融合圣杯的下场,那种涵盖着无数希望与罪恶的东西,怎么能是平凡人掌握的?虽然说你不太平凡就是了。”艾克里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捡起圣杯,擦干净上面的血,轻轻地放入自己的身体。
“啊……好严重的伤啊……”伊莱文低头看着青年学者被冰覆盖的伤口,呼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暂时被冻结了,不然真的会感染的……”
“这些都无所谓啦……”艾克里丝默默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青年,过了一会儿,才撇了撇嘴对身旁的小剑士说道,“伊莱文,用你手中的剑结果他的生命吧。”
“什……什么?!”伊莱文感觉自己听错了,“你……你要我杀了他?!”
“对啊……这个家伙的实力你也知道,他非常擅长隐藏自己,身上也有着许多无法知晓的秘密,今后肯定是我们赢得战争胜利的最大障碍,所以不如就在这里杀掉他比较好。”艾克里丝无奈地摆了摆手。
“看什么玩笑!他不刚刚……刚刚还是我们的同伴么?一起共同帮助过的!”伊莱文急忙退后了几步,“你刚刚杀死了Lancer,难道不是为了救埃伯特么?!”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单纯为了把Lancer除掉而已……谁知道这里还有Archer啊。”艾克里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应该听过吟游诗人讲故事或是看过帝国流传的冒险家小说吧?”
“嗯??当然看过了。”伊莱文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讲这个干什么?”
“那么你应该知道冒险故事里的反派,基本都是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跟男主角打,把男主角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果断放手,然后丢下一句‘哼,太弱了,没工夫搭理你’这种类似的话吧?或是打完不彻底杀死男主,等着男主角被人救回去。”
“……好像的确没错。”伊莱文回想了一下说道。
“然后之后的剧情基本是就是,等男主角变强了,开始与反派做最后的决战,反派却怎么也打不过了,最后被男主角杀死,男主角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那时候反派的坟头草已经三米高了。”艾克里丝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怎么样?你还想放过埃伯特么……”
……伊莱文表情愕然了,过了许久,他才继续说道——
“就算是这样……我也拒绝!”伊莱文抱住身子,然后不忍地转过身,“要想杀的话你就去杀吧!真是的……”
“竟然变得这么坚定了,不错不错~”艾克里丝也笑了,“嘛……很多时候也不只有杀人一种解决方式就是了,我可没有那些天天就知道杀杀杀的莽夫那么没趣呢。”
说罢,艾克里丝便蹲下身,凑到青年学者身边,默默地抓住他的右手臂,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无数的绿色光点闪过之后,埃伯特手背上的弓形印记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亮,然后就彻底地褪去了。
“我剥去了你的Archer职阶,从今以后,不要再来参与这么危险的圣杯争夺战了,安心地睡吧。”艾克里丝在埃伯特的耳边轻轻说道,然后将几个绿色的治愈光球放在了埃伯特的身上,埃伯特的伤口立刻加速地治愈起来。
“那么,今后的路程就祝你好运,埃伯特。”
离开封冻的森林后。伊莱文的表情很低沉。
“艾克丽丝,我能够理解埃伯特的心情,他和汐一定有着很深的感情,我们这样做……到底……”伊莱文阴沉着脸说,“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想,圣杯能够实现的愿望只有一个……但就算如此,看到他人的愿望被轻而易举地磨灭,我也……”他说着,用力地垂下了头。
“没关系的。我的愿望即是全部。”出乎伊莱文意料,艾克里丝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实现所有的人的梦想,亦或是破坏所有人的愿望,会是哪个呢?不管是什么,我们现在脚下的这条路才是正确的。”
她回过头,宝石般的眼眸反映着皎洁的月色,像站在城堡上仰望着故土的小公主。“继续走下去吧,小剑士哟,你会找到所有的答案的,请相信我。”
察觉到如此非同寻常的柔和气氛,伊莱文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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