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卡洛尔的首次交锋（2）

“到头来还是要步行啊。”面百颓废地边走边抱怨。

与之相反，牛君从一开始就满脸严峻，他坚毅地快步走着，将面百不断说出的冷笑话和吐槽置之不理。面百则像是完全不受其影响似的，依旧操着轻浮的口吻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牛猪】明明就是纯粹用来吃的动物，我们竟然傻到去骑，真是丢死人啦！虽说一开始还觉得它除了长得不好看以外还算是个不错的坐骑，谁知道原来这么废啊！“

说它“原来这么废”是有原因的，二人在骑行【牛猪】从镇子飞奔出去不过几里地远时，**的巨兽就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无论二人对它们如何发号施令、连拖带拽，这些家伙也没有丝毫迈动脚步的意思，甚至还很发出带有浓重烦躁的“呼哧呼哧”的叫声以表抗议，这使得本就心急如焚的牛君果断放弃了和“食用动物”的周旋，带着面百步行前进。

牛君面色凝重不发一语，面百则是目光呆滞滔滔不绝。

从边境小镇到卡洛尔，无论如何也算不上近。二人在还算平坦的土路上逐渐推进着路程，天色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暗下来，远方的野生山谷地带不时传来几声狼吠，一切都是如此原始，这里虽然是属于人类生存的区域，却与大意义上的荒陆没什么不同

。

牛君居住的砂石谷最东侧距离边境岩山约60公里，这片砂石覆盖的土地面积有964平方公里，从砂石谷前往边境小镇则要向北行90公里，再以这里为起点向东北行220余公里即到达卡洛尔城，这便是人类区域最东边境的大致区位分布。而荒陆的一片几乎无尽大的森林包裹了整个东方边境，同时隔断了从砂石谷最西边前往人类居住区中心地带（御警总部和最大的现代化城市群）的道路，使得人区边境线在砂石谷西侧不自然地有个横沟（或者说凹陷），这片森林或许是由于面积太过庞大、地形太过复杂而十分容易令人迷路，据说走进去的人都很难再走出来，所以御警没把它划进人区。（这曾是御警发布的官方消息，但或许还有着什么其他不明原因）面百二人则是正擦着这片森林的边缘向卡洛尔迈进。

牛君的表情始终没有放松下来，但他却好像突然下定决心似的转过头来看向面百（牛君在前，面百在后），其巨大的身影在傍晚的微光中显得更加具有野兽的威严。

棕黄色的胡须随着牛君张嘴而上下摆动：“面百啊，虽然我不清楚来袭的是什么人，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小牛可能正面临着极大的危险。”

小牛……面百轻碾记忆，这才想起牛君的儿子。

“不，他一定一点事都没有。”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像牛君一般浑厚，但却含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牛君从未向面百提起过自己的过去以及任何有关他家人的事，面百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般地从没问起过。但不知怎么的，平时看起来又呆又傻甚至让人怀疑脑子有问题的面百，在这一刻竟仿佛完完全全地了解了牛君的心思。他第一次听说牛君有个儿子，也是第一次看见牛君的心情如此焦急，然而他却似乎已经清楚地明白了一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只有一种解释：牛君的儿子是驻守卡洛尔的御警，现在卡洛尔被不明敌人袭击导致可悲的陷落，整个御警分部的生死未卜，而牛君则是这种情况下的“受害者亲属”。

面百淡黄色的头发保养得很好，就像绅士一般整齐又熠熠生辉。他的淡绿色瞳孔明亮而鲜艳，长相平凡却有种莫名的高贵和非凡气质，身材不高、算不得魁梧却也有着明显的肌肉线条，每天都喜欢各种吐槽、装疯卖傻，在关键时候却总会变得异常思维缜密、值得依靠。

牛君苦苦地笑了一下说道：“但愿事实如你所说，我们尽量再走快点吧。”

面百在一瞬间又切换回原来的那副呆傻的表情，恢复了不正经的玩笑般的口气：“那咱们到了以后该怎么办呐，把什么‘五罡’击溃吗？”

牛君看了他一眼说：“老子也不知道。”

“屁都没想就行动，这算是咱们一向的风格吗？”面百调侃道。

二人持续着类似的对话边走边聊，牛君的话比先前明显多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卡洛尔城墙映入面百和牛君的眼帘。

“墙”在字典里的本意应该是高高的、平整的壁障，如果按这个说法的话，那么它就不能被称为“墙”，而是说“废铁片”更为合适。

事实上，不只是墙，卡洛尔城也不能算作“城”了，似乎称它为“废墟”比较准确。

是的，繁华的现代化都市，在边境线上排名第一的最大科技之城卡洛尔，在面百与牛君眼里，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它的下一个称谓恐怕是——旧城遗址。

“无法想象什么样的攻击才能将卡洛尔弄成这个样子。”牛君刻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镇静，但面百听出了他话中的颤抖，也看到他由于震惊而睁大了的眼睛，那双深棕色的瞳孔里除了不敢相信眼前景象的惊讶外还有股愤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进去吧。”说着，面百走到牛君前面，扒着厚重的断壁残垣攀上城墙，轻轻跃下，踏进废墟中的卡洛尔。

牛君则不发一语，也默默地翻过墙去。

脚下不是泥土，而是铺好的砖，这令牛君面百二人感受到原本的卡洛尔城的实感。

两人就在街上走着、四处张望着。头顶的天空仿佛配应着大地的悲怆也显得灰蒙蒙的，空气里混杂着沙烟与血的腥气，破落的瓦砾和岩石夹在各种店家的招牌和死尸之中，恐怖的寂静笼罩着整个城市。全城没有一处完整的建筑，也找不到一个生还的人，侵入者刻意地做得如此绝对，就好像在向整个人类世界宣布：没有任何东西能从我们的手下逃走。这个世界上没有火药激光一类的武器，所以建筑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捣毁，而且大部分遇难者不是被倒塌的建筑砸死的，侵入者只有可能是刻意使用冷兵器将所有活人杀害，并将大部分建筑捣毁。

“我无法理解他们的做法。”面百说。

在不断地前行当中，面百与牛君二人的怒火愈加积累。

城的面积很大，半径足有8到9公里长。单凭双脚横穿全城，是件不容易的事，但好在二人的目的地刚好靠近他们入城的一边，因而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城内最重要的设施——卡洛尔御警分部，建筑外围没有御警，却站着7、8个穿着布衣的长发男性。面百与牛君并没有制定计划，更没有预先调查或者勘探，而是直接走到这里，没有携带武器和雇佣帮手，只带着自己的肉体以及满腔的怒火。

脚下的砖踩起来给人感觉有力又可靠，这令牛君面百二人再次感受到卡洛尔城原本的存在。

“我猜这些家伙就是······”面百的话还没说完，那几个“人”就以超人的急速迈步冲向他与牛君。

一只拳头直打向面百的侧颊，却完全没有击中的实感。面百的脸明明就在那里，但是长发男（男A）的拳头却挥了个空，紧接着另一个长发男（男B）闪到面百后方奋力挥臂，又一个男C高高跃起，一脚踢向面百头部。面百的双眼突然间睁大，向一边甩开头部，同时用手臂抵住后方的攻击，“喝呀！”他大喝一声，男B的身体整个失去重心，重重地被甩向男A，两人伴着眩晕摔在远处的地上。面百双手抽回，两只小臂夹住男C的膝两侧，“咔嚓”一声卡断他踢出的腿，上面的手一发力，“啊啊啊”大叫的男C狼狈地被拉摔在面百脚下。面百看看旁边，牛君脚下也倒着几个不省人事的长发男子，两人接着对视一眼，走进御警部大厅。

这是个宽敞且豪华的大厅：光滑的墙壁上挂着各种精致的武器，虽然建筑表面被破坏得不轻，但房子里面却仍是气派十足。出于好奇，面百不由得边走边四处张望，牛君则是一脸淡定地迈着登楼的楼梯，其举止行为自然得好像他以前常来这里一样。二人从一楼走到指挥室所在的四楼，途中没有再出现一个穿着布衣的长发男子，也没有一个御警守卫出来阻止他们。更奇怪的是，这里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敌人认为全城都没有人了？就不担心御警总部派来军队吗？还是说打下这里以后就撤兵了？那刚才门口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各种问题在面百脑子里闪烁，最终他以“真是奇怪”作为思考的结果。

“小牛不在这里，老子也没看见他的尸体。”牛君忽然说。

“啊？那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老子可以确定他不在城里，闻不见他的气味，或许是逃到哪里去了。”

“你可以闻到别人的气味吗？”这对面百来说又是一件新奇的事，鉴于两人从认识起就没怎么接触过外人，这事倒还真是没什么机会让牛君说出来。

“这是兽人跟你们人类不一样的地方。”也多亏如此，牛君心中的焦虑于刚出发时相比缓和了不少。

“那也就是说，你儿子或许已经脱离危险了。”

“大概吧。”牛君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是保持着深沉的脸。

“对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全城除了刚才那几个没有发现别的侵入者？”

“老子不知道，或许已经离开了。”

“你闻不见？”

“老子只能辨别认识的人和熟悉事物的气味。”

“这能力真是有没有都一样啊。”

牛君狠狠白了面百一眼，面百摇摇头便不再说话。

脚下的地板虽然用的是优质的木材，但却因某种剧烈的争斗而留下了不小的划痕和浅坑。二人不知觉间已经走进了总指挥室，这里在不久前似乎才刚发生了战斗，战斗还不是人群与人群间的团战。根据二人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墙和地板上的痕迹似乎是一对一造成的，它们集中且包含着一招一式的顺序和方位。

牛君见状微微一惊，“这个痕迹，应该是牛之子！“

“另一方似乎使用了大刀、长剑、匕首、锤子、枪、和······铁拳套，我搞错了吗？”面百一边摸着刮痕和浅坑，一边陷入迷惑，“那个家伙用了这么多种武器？“

“也就是说，牛之子和某个用了一堆武器的家伙在指挥室单挑了，然后这俩人都没影了？“面百露出一副不可能的表情对牛君说。

“至少从这里看来就是如此，小牛的战斗方式老子十分清楚，这一定是他留下的痕迹。”说罢牛君指向地上的一个小坑，“那个无疑是【户牛角】的杰作。”

突然······

“啊，竟然还有活人吗？”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句话。

“谁？“

“你是谁？”牛君面百二人下意识地握住拳头。

指挥桌后面的椅子随着“嘎吱”一声旋转起来，原本的卡洛尔御警团长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方块脸的男人，他的头上顶着一个T字形的、带有清晰裂痕的钢盔，其正间刻着一个大字——“罡”。

“告诉我你们两个人跟卡洛尔御警团团长牛之子的关系。”男人显得混不在意，就好像对面百二人毫无兴趣，却由于责任在身而不得不进行盘问，“快点，趁我还让你们说。”他的眼睛里慢吞吞地飘着一团混沌的云雾，黑中带灰，像是某种缓缓蠕动的深厚恶意。

“刚才那儿没人吧！”面百惊讶地指着方脸男人，大叫着说。

指挥椅上的男人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动作，只是默默地坐着，似乎在等待二人的回答，他混沌瞳孔中的恶意越来越浓，如同阴天的云般越积越厚。

“老子是他的爹，你是老子脚下的尸体。”

话音未落，牛君便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冲到了指挥桌前，一脚将男人连带椅子踹出四楼的窗外，玻璃的碎片在昏蒙的天色映衬下显得晶莹而闪闪发亮。

“哈哈……哈哈哈！”这巨大的笑声响彻全城，让牛君和面百也不禁大吃一惊，他们两个赶紧跑到窗边查看情况。然而面百才刚探出脑袋，一股巨大的冲击便猛然袭来，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身体便被脑袋拉住，冲天而去，直到重重地撞在天花板上。面百感到头晕目眩，甚至觉得自己的头盖骨都已经碎掉了。

“啊啊啊······”面百的半个身子都陷进天花板里，他的嘴角和耳朵渗出了鲜血。那是一个特大号的铁锤，被算准了自己探头的时机从窗口间由下而上地打过来。

“这不可能，那么大的铁锤是不可能从楼下掷上来还留有那么大的力道的。”面百脑袋又晕又痛，但他仍然不觉得铁锤是扔上来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面百一边忍着痛一边思考。

“老子先下去了！“牛君暗暗一切齿，放弃关注遭受重击的面百，叫一声便直接从四楼跳了下去，自下而上的铁锤攻击再一次袭来，但由于有了面百的经验教训，牛君用超人般的力量将袭来的铁锤打落。他不断用手脚抓蹭建筑墙壁以减少落地的冲击，手指在剧烈的摩擦下“刺刺”地刮出火星。如果这么做的是普通的人，恐怕他的手指早就折了无数次了，然而有着砂石谷兽王之称的牛君却“啪”地一声华丽落地，草草地活动了一下手指便站起身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刚才的那个戴钢盔的男人。这个家伙被牛君一脚从四楼踹了下来，却仍是安然无恙地站着。

他明明没有时间进行缓冲才对，牛君心想。

钢盔男长长的过手袖子莫名其妙地连着两个巨大的铁锤，他就是用那个袭击的面百。

“你比老子想象中的强。”牛君的五官紧皱在一起，一词一句都充满了杀气与愤怒，“你是卡洛尔入侵者的首领，对吗？”

牛君生气时所爆发出的杀气甚至足以吓跑暴走的铲鼻野牛，但钢盔男子却完全不受这气势影响，他混沌的瞳孔在微笑的表情下显得更加邪恶。

“我是五罡第四军团的统领——钢，你的那个小个子同伴死了吗？”他的自我介绍就像是对牛君发出的“请选择死法吧”的通告，语气里饱含着戏谑与过分的骄傲。

牛君并不是对面百毫不关心，他知道刚才的铁锤攻击不会对面百造成过大的伤害，他也更加知道，眼前的“钢”是必须优先击败的人，牵制并打倒他是牛君此时所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钢和牛君对峙着，两人都大喝一声向对方冲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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