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附近的荒野,一处废弃而倾倒的土屋,迎来了不速之客。鲨皮靴踏过腐朽的门槛,走到阴暗的屋内,鲨皮靴的主人停下脚步。从屋顶破口而降的阳光,落在他肩膀上,照不亮他隐于深深兜帽里的面容。
在他脚前,铺着一张草席,长满杂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小心挪开地上的草席,露出通往地下室的木盖,俯身一拉。浑浊的空气迎面扑来,他小心谨慎,向下一探,在地下室看到一个简陋的传送法阵。
它的价格能请人挖出一千个地下室,再在上面盖一千座土屋。
不速之客跳下地下室,蹲在一旁,仔细查看传送法阵。
“年久失修,精度不行,但还能用。”他声音沙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与上次比,没有魔力,就在不久前有人用过...圣堂来人了。”
他从地下室爬出,关上木盖,踏出门槛。这身打扮在荒野上格外显目,他跨入阴影中,身形变得模糊,如一只灰老鼠,潜入丛林,不易察觉。
正当他要潜入树林时。身边不到半米远的树荫,忽然扭动,出现一个干瘦人影,双手持轻弯刀,一左一右向他身侧扑来。
他一惊,身子猛然绷紧,向左侧一翻,手抓向腰间短剑。
但太晚,那么近的距离,是躲不过刀刃。他只觉腰间、喉间一凉,锐利的弯刀深深捅入他腰侧肾中,他身子一紧,手失去力量,从剑柄滑落。
袭击者把冰冷刀刃拔出,用力一踢他屁股。他跌在地上,剧痛令他下意识张嘴痛嚎,但只发出低低的咿咿呀呀声音,被割开的气管冒着血泡。
他努力想翻个身,想死个明白。他在沙林城地下混了二十年,最自豪的便是潜行,往往只有他袭击别人。
究竟是谁,能躲在自己身边不到半米远,而他毫无察觉。
袭击者又补了一刀,把他翻过身,满足了他的遗愿。
灰色眼睛映入了灰色干瘦的人影,他眼睛一下睁得老大,快要跳出眼眶。他一时忘记了痛苦,忘记了一切,嘴唇蠕动着,拼命发出声音:
“灰..王?”
“很高兴认识你。”灰王说着,一弯刀送他死亡。他脖子一歪,彻底死了。
灰王在他身上搜索了一会,找到笔记本,吹了个口哨。
“我就喜欢记笔记的人。”纤长的五指翻了翻,“圣堂来人了?”
话音刚落,灰王的身影在阳光下渐渐淡去。一阵风吹来,带来一片落叶,落在尸体瞪大的双目上。
警惕的鸟儿依旧在树枝上鸣叫,风晃荡了树枝,鸟儿一下跳起来,飞出树林。
在经过一处小溪时,鸟儿尾羽一翘,一泡鸟屎落下,刚好落在乔治手中的桶盔上。
“还好,没落在我头上。”正站着休息的乔治说。
“如果你没摘下桶盔,那鸟屎也不会落在你的桶盔上,更不会落在你头上。”姬玛说着,从溪水中捞出洗干净的抹布,“来,乔老爷,把你桶盔递过来,我擦擦。”
他们天一亮,就从酒馆出发。到沙林城要赶一天多点的路。在路上,姬玛一直学习如何做一位侍从,帮乔治穿上盔甲、擦盔甲、喂马等等。
乔治递出桶盔,“你生气了?”
姬玛接过桶盔,用力把新鲜的鸟屎擦干净,“在私底下,我就不能轻松点么?”
“你现在是侍从。”
“又没人看着。”姬玛把桶盔交给乔治,“好吧,我只是发发小脾气,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你很可爱。”
姬玛露出微笑,但后脖的鸡皮疙瘩出卖了她。
堂堂魔王,屈尊服侍勇士干杂活,着实令姬玛不满。但一想到,所谓爱是由相处的一点一滴聚成的。她的不满就一下消失大半。
当然,姬玛并非一夜之间被丘比特射成刺猬。而是姬玛意识到,要获得稳定的情欲供应,最好的方法是玩弄乔治的感情,让他爱上自己。
而且又多了一个复仇的方式。把自己以前的照片,亮给他看,告诉死处男他爱上的是个男人,掏出比他还大。
想到这,姬玛笑得露出小虎牙来。
“姬玛?姬玛?你在想什么好玩的?”
姬玛连忙收起微笑,把桶盔递给乔治,说:“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对了,这是你的侍从工资。”乔治把一小袋子递给姬玛。
姬玛打开瘪瘪的小袋子一看,里面只躺着七块银币,嘴一瞥。她好久没用过银币,记得当年自己刚穿越到异界,一块一块铜币省着花了一两年才用上银币。
“每天一枚银币。”乔治说,“我们该出发了。”
“好的。”
姬玛收好钱后,与乔治继续上路。
次日清晨。
沙林城黄灰色的城墙,出现在两人视线,风带来海水的腥味。一条石路蔓延至城门中,上面走满了马车与人。
他们踩在不平的石路上,来到城门。
“大人,入城税两铜币。”守卫稍一打量,便用上敬语。
姬玛从乔治的钱袋里,掏出四枚铜币,同时发问。
“我家老爷自巴托而来,第一次来沙林城,请问引火区在哪?”
“引火区?”守卫古怪看他们一眼,“别去,那不是个好地方,怪人很多。”
“你是觉得我家老爷剑不够利,还是盔甲不够硬?”
“别到处惹麻烦,沙林城决不容忍。”守卫警告着,指向东南方向,“就在码头区附近,最乱的地方就是。”
乔治牵着马,和姬玛踩着湿漉漉的石头路,走进城。
映入眼帘的是许多桥。城门主道如树干,伸出一个个狭窄的拱桥,跨过河道。
河道上,满是船只。大船小船挤在一块,小到扁舟,大到装满货物的多桨货船。忙忙碌碌,相比之下,街道上人反而没那么热闹。
“好多船。”桶盔下传出乔治的感叹,“看书上,说沙林城是河流上的城市,但没亲眼看的震惊。”
土鳖。
姬玛很想这么说,但她现在不得不左看右望,嘴里啧啧称奇,装成第一次见到沙林城的样子。
走出城门,一股恶臭味从旁边传来。
姬玛刚捏紧小鼻子,正要转过头去看时。乔治的手就遮住姬玛的眼睛,“别看,把头转过去。”
“大人。”姬玛说,“遮住没用,说不定过几天我会看到更恶心的。”
她听到乔治长叹一口气,眼前的手松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奄奄一息的人,他们的四肢,被铁钉钉在身子上,用绳子捆成一堆,像是一堆枯叶一样,堆在城门边。
苍蝇爬满他们干扁的皮肤。有的调皮孩子,拿起石头砸向人堆,就嗡的一声升起一团苍蝇云。
没死的人,嘴巴蠕动着,发出低低的声音:
“渴..”
“给点水吧。”
“可伶可怜我。”
下面有的人已死,身子腐烂,活人却不得不挤在一堆。
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有牌子,上面写着。
“我用这只手偷主人的面包。”他的手钉在锁骨上。
“我暴动了。”这是两只手被钉在一起的仁兄。
呃,难怪那么臭。第一次知道沙林城有这种恶臭法律,不过也难怪,我进城走的都是“贵宾通道”只有鲜花,没有尸体。
姬玛脸色发白,向乔治身后挤了挤,像极受惊的小猫。当然,都是演出来的。
乔治扭过头,握紧姬玛的手,大步向前走,努力将人堆抛至脑后。
“嗨,外乡人,坐船吗?”
在他们左手边,不到十米处,通往河道的阶梯上。一位黝黑的船夫对他们照着手。
他旁边还有几个船夫,向别人招呼。
姬玛与乔治向船夫走去,姬玛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外乡人?”
船夫腰弯了弯,笑道:
“走这门被吓到的不是乡下人,就是外乡人。乡下人,没你们那么富有。没船在沙林城,可是寸步难行,我在沙林划了三十年的船,熟知各种河道,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
“到引火区。”
“引火区可不适合骑马。”船夫微笑,“适合卖马和销赃。”
“那算了,我们走过去。”
“唉,你们今天很幸运,遇到了我。我正好认识道上的正派人。”
“正派人?”
“就是官方不承认的生意人,只要一点保险费,就让你免受各种意外。”船夫笑了笑,“货物意外丢失、钱包消失不见等等,这些意外总让人心疼。”
不就是盗贼流氓吗?
“多少钱?”
老船夫咧嘴一笑,“两人一人一块银币,马一块半,还有半块银币,是保险费。”
“四块银币?你是宰客?”
只是坐个船,四天的工资就没了,姬玛一下心疼起来。
“这可是公道价。”老船夫笑吟吟,“小姑娘你不信,你可以去问别人。没见识可不要冤枉老伯我。”
沉默的乔治忽然出声,“假话。”
这两字犹如法庭上,法官锤下法锤般沉重。
老船夫脸色一僵,莫名感到心虚,话都说不清楚:“啊,我,呵呵。”
最后,付了三铜币的“友情价”(船夫唉声叹气,说自己亏到不行,但为体现沙林人的好客,就吐血给了友情价)。
姬玛还给了一铜币作为小费,老船夫尴尬的脸,一下绽放出笑容。一边撑着船,一边滔滔不绝。
“大人,看到你的盔甲,想起十年前流行染铁灰色,满大街都是灰人,哈哈,现在早就不流行了。”老船夫说,“话说,这个风潮还是魔王基玛带起的。”
乔治想到什么,手一拍姬玛的肩膀,说:“姬玛,刚好和你推荐的胸甲颜色一样”
姬玛尾巴一僵,脸上却是笑道:“真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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