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多少恶以爱的名义

今天，是小欣待在这里的第三个月。

她感觉就好像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三年。

在自己从天台上穿好衣服醒来之后，她发现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治疗中心】里有奥特曼碾死了人，不知名的巨大生物出现吸引了各方媒体过来，随之曝光的却是在路边饱受虐待的昏迷的孩子。

而这个孩子就是从【治疗中心】逃出去的。

为了掩人耳目，【治疗中心】开始了整改。

原先的 “小黑屋”挂上了“静心室”字样的标牌。

表面上看上去，屋子似乎并没那么恐怖——墙被新刷成了蓝色，

对此，他们的解释是“原来是白色，学生在上面涂抹得乱七八糟。”

白色地砖的部分新装了便池；有空调、有灯、有竹垫、有蒲团。

而到场的无数记者都是来询问小欣昏迷时巨人的事情，在没有任何进展之后悻悻而归。

其中有一位名叫柴青争的记者的到访改变了一切。

她是来询问【治疗中心】的事情的。

而在【治疗】过程中表现良好，无不良表现的小欣，很“幸运”地接受了柴青争的采访。

面对记者和照相机是小欣最为惧怕的一件事，但是面对柴青争，小欣感觉不到那种先前那些记者咄咄逼人的气势，更多的，是一种亲近。

眼前的她那头断而密的秀发是深色的，像丝质似的光润，她的脸庞圆润却丝毫不觉得她胖，下巴的痣是小小的一点，在别人的脸上像是瑕疵的一点在她的脸上却像是精心着墨的一笔，引人注目却不招摇。

她穿的是白色的西服，这种只用于工作场合的着装让她看起来正经而知性，她开口了，直指中心

“你接受过电疗吗？”

“接受过”

“疼痛吗？”

“有一点疼，但不是很疼”

“你能接受吗？”

“能接受”

“为什么需要这样的疼呢？”

“它能让大脑 清醒能在内心深处思考问题”

“为什么疼痛的时候你就能够清醒呢？”

“只是一点点疼”

小欣在说话的时候都在发抖。

“你觉得你是真的清醒了，还是说你因为害怕就服从了？”

，，，小欣眼神迷离，不自觉的想看向其他地方。

这个问题，小欣实在是不想回答。

“真正清醒了？”

小欣再次听到这个质问的时候，只感觉眼前的柴青争变得模糊。

小欣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开始打转。

“真的。”

真的，，，，

“那你为什么哭呢？”

“我没有。”

我没有，，，小欣在心里默念着。

在这个时候她想到自己以前被父母冤枉，被父亲毒打，在学校遭受委屈，虽然都不算什么会影响人生的大事，但是每一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她都会在家里偷偷流泪，觉得明天不会再到来，今后活下去的每一天都会是这样，，，，

所以，她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

“你已经在流眼泪了。”

“没有，”她抿着嘴，声音哽咽，眼泪滴答滴答的掉“我想呆在这儿。”

，，，，，，，，

课堂结束的时候，【治疗中心】的主任拿支话筒笑眯眯看着我。

“请柴记者给我们说两句”

我想走，但是掌声已经起来了，而且听上去永远不会停止。

立刻就有两位家长一左一右上来要搀扶我了。

最后那段现场的提问，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拍摄的。

我向家长们提问：

“曾经对孩子使用过暴力的请举一下手！”

“曾经对孩子有过过度溺爱的请举一下手！”

“因为以前过于忙自己的事情而不顾及孩子的请举一下手！”

“因为夫妻之间的关系不好而发泄在孩子身上的请举一下手！”

“在以往有过不尊重孩子的独立人格，在言语当中刺伤孩子的这样的行为经常有的，请举一下手！”

“作为父母不懂得该怎么去跟孩子沟通的，请举一下手！”

“认为孩子是属于自己的，所以可以随意支配的，请举一下手！”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认为家庭里有问题，跟孩子现在出现这些情况有关系的请举一下手！ ”

我转身向孩子。

“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各位，你们也可以用举手的方式来表达一下你们的意愿。”

“我想知道在你们以往的想法中，认为父母不爱你们的请举一下手”

“认为自己曾经因为跟父母的关系而受到伤害，并且比较严重的，请举一下手！”

“曾经在家庭当中遇到过暴力的，请举一下手！”

“认为自己在家庭当中非常孤独的，请举一下手！”

“……”

“有过自杀念头的，请举一下手！”

“认为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网瘾跟家庭当中存在的问题有关的，请举一下手！”

你可以在电视上看到那些每个问题后丛林的一样的手臂。

在所有的回答结束之后，主任再出声之前，中间有一段小小的沉默，在这个课堂上很少被听见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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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个记者曝光后，治疗中心宣布暂停营业，竟然有大批的家长拉横幅**【治疗中心】提前开业。

两个横幅上分别写着的是

【非常感谢治疗中心各位老师这段时间的辛苦，在各位老师的教育引导下孩子们在努力做一个有道德的善良人，做一个心态阳光的文化人。----治疗中心家长】

【不造谣不传谣不信谣，用事实说话，做真实的人---治疗中心家长】

家长们口口声声说“是【治疗中心】救了我们这些家长。”

“我们今天来就是为治疗中心说一句话没有了治疗中心，我们这些流浪的孩子去哪？去你家吗？”

而在小欣等着母亲来接自己的那天，回想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见到了柴记者和家长的对话。

那是一位中年妇女。

“刚才孩子说她之所以叛逆是因为跟你们的关系不太好，是不是真实的？”

“因为是没有文化，不知道，光想着让她吃饱穿好就行了。”

“那么你们送她来之前有没有好好跟她沟通过？”

“没有。”

“知不知道这里有一种特别的治疗方法？”

“知道啊！”

“这个你们能接受吗？”

“能接受，能接受，就是用那个电嘛，打一下人又打不死的。再说都是为了孩子好嘛。”

说到这里，那位妇女用那种惆怅的语气说“家里割稻卖的钱，全都拿来给娃致【治】病了，钱不够，治疗中心还说没钱可以先赊着，签一个合同就可以每个月一点一点地给，好的不得了！”

妇女越说越开心，“先前我那娃，在家里啥都不干，前一段接回去的时候倒有多勤快嘞！就是主任说，过一段还得送回来，他赖在家里，死活都不愿走呢，就跟主任说的一样，只能管一时，我就赶紧再把他送回来了，，，，，”

婉甜甜在剧本的最后看到的是：

小欣坐在车里，透过后视镜看在血色夕阳中的治疗中心的时候，她似乎看见的不是学校，而是是一座掩埋在地下正在燃烧的火山。

小欣摇摇头，想要甩掉心里追忆起自己待在这里的过去，她的抓紧固定着自己的安全带的左手愈发的用力。

可是她的右手却放在了自己裤子的兜里。

因为坐姿的缘故，兜里水果刀的刀柄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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