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

“婉清，饭做好了，快来吃饭。”半个小时后，厨房传来了姥姥的声音。

“哦。”婉清应了一声，然后把床单扯出一半，将小桌上的东西洒落一地，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她伸手拿起床头的杯子，把里面的温开水不顾一切的往脸上倒。

“唔，好烫！”

虽然知道不会好受，但婉清还是感慨了一下，用床单把脸上的水擦干净，摸了摸额头。

嗯，挺热的，至少可以装一会。

然后弯腰往地上一趴，闭上眼睛。

“婉清？摔了吗？”

姥姥听到响声跑过来，唤着婉清。

“婉清！婉清！你怎么了？”

看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婉清，老人的声音提高了三倍，语气中的慈祥温暖全部转换为焦急。她扔掉手中的锅铲跑过去，抱起软弱无力的婉清。

“婉清，婉清，你醒醒，醒醒啊……”

老人一遍一遍的呼唤着婉清，她可是老人的一切。

“唔……姥姥……”

婉清缓缓的睁开眼睛，第一眼便对上了姥姥灰白的眼睛。

没有一如既往的温柔慈祥，没有一如既往的神采奕奕。

“啊，醒了，醒了……”

老人的声音颤抖着，把冰冷的手放在了婉清的额头上。

老人被吓的不轻。

“姥姥……”

婉清感到额前一片冰凉，抚去了不少烫伤的疼痛和焦灼。

对不起，姥姥……

婉清也不想让姥姥担心，但，她没有办法。

因为，眼前这个老人是她的一切，而她，也是老人的一切。

一老一少，都不想失去对方。

……

她今天绝对不能让姥姥出门！

……

“好烫！”

这是老人触到婉清前额的第一反应。

是因为婉清的额头真的很烫，还是因为老人的手很凉，可能两者都有，却没有人知道。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拉长了两人的影子，黑乎乎的一团。

不知道是预示着死神的到来，还是前途的黑暗……

……

姥姥起身把床单扯好，将婉清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也不顾地上一片狼藉，径直走到卫生间。

没过一会，姥姥端了一个装满水的盆回来，一改往日的珍惜。

老人拧好了湿毛巾，盖在婉清的额上，手指轻触婉清的脸颊，比手帕还凉。

“好好休息，姥姥去给你买药。”做完这一切，姥姥起身轻轻的说。

出去买药？

“不行！”婉清没有了往日的冷静，大叫出声。

“额……婉清？”姥姥是彻底愣住了，婉清反应怎么这么大？

“哎……不是，我怕药苦。”婉清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瞬改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病还是要装的。

“姥姥能不能不出去，我怕……”

能装就装。

“婉清，别闹了，吃了药病才能好，姥姥马上就回来。”

姥姥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强硬，在这种事上，这位老人绝不会让步。

“姥姥……”婉清委屈的叫道，语气中带着哭腔，她从床上爬起来，额上的毛巾掉在了地上，瘦小的身体轻轻颤抖，垂着头，泪珠从她幼稚的脸上滑落，滴在褪色的床单上，晕染成一片。

耍耍小性子，应该就可以了吧……

“婉清，姥姥也是为你好，吃了药就不难受了，快躺下，姥姥很快就回来。”姥姥明显不肯让步，但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姥姥留下婉清就不难受了，姥姥陪陪婉清好不好？”

婉清干脆卖萌，刚哭过的微红眼睛加上略带委屈的神情，让人不忍拒绝。

“不行，姥姥去买药了，乖乖躺下。”姥姥把毛巾洗干净，又敷在了婉清的额上，然后拿上外衣直接开门出去了。

婉清走到窗口，看着姥姥的背影。

还是出去了，和上次一样的路线。

呵，真是讽刺。

婉清本来想笑，但她笑不出来，嘴角抽搐，像个面瘫。

她也走到门前，拿上了外套，出了门。

一切都可以改变，“不可能”只有庸人的字典里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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